“周縉竟是楚陌風安插在您身邊的眼線？！”葉辰歡聽完葉天麟的敘述，眼露驚色。
    “我們太小瞧楚陌風了。”葉天麟深吸了一口氣，“我們知道在他身邊安排內應，他也知道在我們身邊安插眼線。”
    葉辰歡聞言，神色忽的凝重起來：“爹，我們的內應也死了。”
    “你是指陳林？”葉天麟麵露詫色。
    葉辰歡點點頭：“昨日我接到密報，說陳林在皇宮後花園不慎落水而亡……”
    “落水而亡？”葉天麟突的站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笑話！陳林的水性極好！”
    “孩兒也覺得事情蹊蹺。”葉辰歡看向葉天麟，“孩兒猜想必是楚陌風發現了他是我們的內應，便殺人滅口……沒想到楚陌風現在已經開始防備我們了……”
    “錯！”葉天麟打斷他道，“他在八年前就已經開始防備我們了……”
    “八年前？”葉辰歡一臉錯愕，“八年前他才十七歲哪……”
    “我們都太小看他了。”葉天麟神色肅重起來，“有些事情，隻怕遠沒有我們想的那樣簡單……”
    “爹，以我們在朝中的勢力，根本就不必怕他！”葉辰歡站起身來，“我們真要造起反來，他根本就對付不了！”
    “歡兒，他的實力怕是遠遠超過了你我的想象。”葉天麟坐下身來，望向窗外，“若是鬥不過他，便隻能用那最後的底牌以求自保了……”
    ……
    一個月後。
    馮子貴和小順子、小正子抵達東霖寺時已是酉時。
    戌時，僧侶們都集合於正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霖寺蒙天佑澤，香火鼎盛、人才濟濟……今決定在貴寺挑選一名武僧擔任太子武教……欽此。”馮子貴用同樣尖細的聲音宣布了一道與八年前一模一樣的聖旨。
    慶慈一怔：又選太子武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還不快接旨！”馮子貴提醒道。
    慶慈這才伸手接過那明黃的聖旨，心道：雖然諸多疑問，但還是不要多話的好，皇宮的水本就很混……罷了，依照聖旨去辦便是了，反正是光耀東霖寺門楣的事情，同賢不就是個最好的例證嗎？
    慶慈站起身來：“老衲這就安排比武打擂的事情。”
    “慢著！”馮子貴提起拂塵打斷他道。
    “難道今年選舉武教不采取比武打擂之法？”慶慈問道。
    “依然采用打擂之術。”馮子貴將拂塵一收，“隻是現在天色已晚，不宜比鬥，咱家也累了……讓弟子們都早些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明日辰時再擺擂。”
    ……
    “太子武教不是同賢師叔嗎？為什麼現在又要另選？”
    “太子是什麼人物？肯定要配好幾位武教的吧……”
    “我看同賢師叔準是升官了，所以要重選太子武教……”
    “其實打什麼擂嘛，肯定是同慧師叔勝出的……”
    “萬一同慧師叔不參加呢？”
    “同慧師叔那麼愛出頭，怎麼可能不參加？”
    “八年前敗在同賢師叔手裏，他可忘不了……”
    “……”
    僧侶們一麵議論一麵回往各自廂房。
    玄塵還站在原地，雙拳緊握：機會終於又來了。這一次我不能再錯過了……縱觀整個東霖寺，除了方丈以外，就隻有師父能勝過我，對了，還有玄明，他的實力也與我不相上下……隻要師父和玄明不參賽的話，那太子武教的位子就必定是我無疑了……可是師父和玄明可能不參賽嗎？師父那麼爭強好勝，而且深記八年前敗在同賢師叔手上的恥辱，怕是必定會參加的……玄明一直視我為眼中釘，凡是都要與我爭個高下，這件事情他不摻和才怪……對上玄明，我有五成的勝算，但對上師父，我的勝算連一成也不到……
    “玄塵師弟。”玄智自身後一拍玄塵的頸背，“還不回去歇著？”
    玄塵轉過頭看向他，心道：若是明日我如願得勝入宮，怕是再沒機會見到你了……
    腦海裏乍的湧現出關於玄智的點點滴滴來，十年光陰，承載了多少回憶。
    “玄塵師弟，你怎麼了？”玄智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玄塵執住玄智的手，眼裏泛出一絲濕潤：我知道你一直真心待我，而我因為身世無奈不能對你坦誠，想來確是愧疚，確是虧欠了你……
    “玄智師兄。”玄塵一把抱住玄智，“就算我離開了這裏，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
    “你幹什麼？！”同慧一把將玄塵拉開。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玄塵主動擁抱了玄智。
    “師父，我……”
    “跟我回去！”同慧攜起玄塵便往南廂房走。
    這些年為師勤勤懇懇地授你武藝，處處對你悉心照顧，你何曾對我這般親昵過？玄智那臭小子為你做過什麼？幫過你什麼？你竟對他投懷送抱！——同慧心裏忿忿不平道。
    “你剛才是怎麼回事？”同慧一邊走一邊問話道。
    “我突然想到離寺後就再也不能見到玄智師兄了，由感而發……”玄塵一麵走一麵嘀咕道，竟也不加思考，“您知道玄智師兄對我一直挺好的……”
    同慧聞言，怒火頓生：“那為師對你不好了？！”
    玄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解釋道：“師父，徒兒不是這個意思……”
    “離寺？！嗬嗬，你也要參加明日的比鬥？！”同慧不聽他解釋，“你就那麼確定自己能勝出？！”
    “師父，我……”
    “我告訴你，你贏不了的！因為為師明日也會參加，為師會竭盡全力，讓你輸得很慘！”同慧撂下狠話便怒氣衝衝地離去了。
    玄塵望著絕塵而去的同慧，心中紛亂：怎麼辦？這下勝算更小了……不，我不能輸，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等了整整八年，才再遇到同樣的機會……人生能有幾個八年，我等不起了，我耗不起了……我一定要贏！
    ……
    “砰！”同慧狠狠推開房門。
    又是“砰！”的一聲重重關上房門。
    “玄塵那個臭小子居然又要自不量力地要參加打擂！”同慧往凳子上一坐，手掌往桌子上一拍，“八年前敗在我手上，現在還不死心？！”
    暴怒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悵然與落寞：明日我得勝後就得離寺入宮，不就再也見不到玄塵了嗎？
    ……
    玄智漫無目的地走在院子裏，腦海裏還不斷回放著玄塵方才那突如其來的擁抱。
    “玄智師兄。就算我離開了這裏，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玄塵方才略顯突兀的話語也在他耳畔縈繞不絕。
    “玄塵師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玄智頓住步子，一隻手撫上噌噌亮的頭頂，“難道……難道他的意思是他決心參加明日的比鬥？”
    “他就那麼肯定自己能贏？”玄智的目光往旁邊一瞟，見到一絲閃耀不定的火光。
    玄智一愕：那不是藥房嗎？這麼晚了裏麵怎麼會有火光？難道有人在裏麵？不對啊，這麼晚了誰還會去藥房？難道……難道是遭了賊？
    ……
    “薄荷，不是……川貝，不是……”玄塵手裏執著一支點燃的蠟燭在東霖寺黑漆漆的藥房裏搜尋著，“巴豆在哪兒啊？”
    燭火映著眼前放置藥材的一排排抽屜，玄塵借著火光一個一個湊上前看去。
    “巴——豆。”玄塵在一個抽屜前停下步子，念著抽屜上寫著的藥材名，乍然驚喜，“找到了！”
    他拉開抽屜，撚了些許巴豆放進衣襟裏，心中默默念道：爹娘，孩兒知道你們一定不讚成孩兒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孩兒真的幾乎沒有勝算……葉天麟是堂堂太尉，很難有機會殺他的，一個月前刺殺失敗後他必定更加嚴於防範，要再次刺殺他那是難上加難……他身邊有那麼多高手保護，別說殺他，孩兒根本連他的身都近不了……所以不能采用刺殺之法……太尉雖大，但總大不過皇上，孩兒要是進了宮，便能接近皇上，便能找機會為慕容家平反，不但能報仇，還能洗刷父親所受的不白之冤……所以這次孩兒不能輸，必須贏！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