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上  《戲》  
（吳邪）
————人之所以選擇過去，是因為過去不能重來。無論好的，壞的……
吳邪的鋪子是很少到這麼晚還沒關門的，隻是今天還有些拓本要做完，王盟還沒走。王盟看見來人，到是有些吃驚。喚了聲“張小哥”，便轉頭去看吳邪。吳邪這才中呆愣的狀態回神，吩咐了王盟關店門就回家去。
待王盟走後，吳邪看著落湯雞一般的張起靈，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草草的掩去了眼底的厭惡。將張起靈讓進了屋裏。
“小哥，你怎麼來了？那死胖子呢？”他吳邪還不至於傻到會認為一個失憶的人還像從前那樣找到自己，除非，那是他又一個欺騙。
張起靈微微皺眉。
原來你可以這般入戲。隻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戲臉，是如此的淒苦？！
張起靈不說話，隻是將胖子給的地址遞給吳邪。
吳邪鋪子的二樓，就是他自己的窩。平時他都是住在這裏，到是很少回到自己偏遠的家裏。他把張起靈帶到浴室門口，說：“小哥你先洗個澡，我給你找幹淨的衣服換上，別耐著自己身體好反而著涼。”
明明是關心的語氣，為何要描繪疏離。
張起靈看著吳邪，微微歎氣，放下空蕩蕩的背包轉身進了浴室。
好一會，才聽到水流聲。空曠的客廳，突聞吳邪的一聲歎息。
不大，卻讓暖了身子的張起靈一個機靈。
好冷。
原來你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一個歎息，早早就入了心底。
機製性的翻找著閑置的幹淨衣服，卻在浴室門前止步。聽著門內噴灑的聲音，讓一腦袋漿糊的吳邪徹底的認知現實。二話不說拿起電話就撥通胖子的手機。
那邊剛被接通還沒等傳來胖子低音炮一般的叫嚷，到是吳邪壓抑著聲音開吼：“死胖子，你他m  的怕麻煩就把張起靈放我這來，我怎麼說你的，錢我照付，你隻要好吃好喝的看著他就行，人話你是不是聽不懂啊？！”
這要是旁人當頭這麼罵自己，胖子早是要狗血淋頭的罵回去，再另贈送個幾拳幾腳。可吳邪這麼一通亂吼，首先是犯  賤的覺得就是新鮮，然後是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胖子是粗枝大葉但他不是傻子，在蛇沼的時候他就看出天真和小哥有矛盾，可西王母隕石下七天的等待卻讓他覺得那就是小屁孩之間的別扭，生死兄弟間的友情還是在。可好不容易回來後，在北京醫院沒幾天，吳邪又是直接奔回了杭州。再經過吳邪這毫不掩飾的憤怒，這才讓他覺得事情遠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可他胖子是什麼人，無論怎樣兄弟還是要做。吳邪他不想得罪，那邊張起靈更是開罪不得。咽了口吐沫，才開始了他的苦口婆心。“唉，我說天真，不是胖爺教育你們這幫90後啊，書還沒讀全就別瞎叫喚。那小哥是什麼人啊，那是咱兄弟的救命恩人！你說你，又不是娘們，有啥過不去的就當麵挑開了說，說明白了，不就結了？”
“我挑你妹！”還不等胖子繼續話癆，吳邪捏著手裏的話筒就吼了這麼一句。忽然覺察剛剛那一吼聲音有點大，慌忙的回頭看了眼浴室，內裏的水聲還在，才又回頭壓著嗓子說：“我不管，老子付錢，總之你把他接走，老子的小廟養不起張起靈這尊大佛！”
“唉，天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兄弟是差錢的人嗎？咱這是在說事！說事懂不？再說了，是那小哥自願要去你那的，又不是胖爺拿刀架人家脖子上逼著過去的，你說，我能逼別人能逼他老人家嗎？”
“少廢話，總之我就是不願意，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胖子似乎是猶豫了一會，才嬉皮的笑著說：“天真，你小媳婦本性又鬧別扭了吧？看西王母那幾天把你急得，在北京照顧小哥那會，連親媳婦都不如的那勤快勁樣，怎麼，說吧，是不是小哥欺負你了，說出來胖哥哥給你做主！”
“你他娘  的才他媳婦呢！老子不是女人，你他M瞎了是不？！”這一次，吳邪幾乎是開始怒吼，從不知何時開始消瘦的身體開始不受抑製的顫抖，若不是一手拄著桌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會他還能不能站在那。“我吳邪他M  的哪兒像女人了？你他MD也瘋了是不是？！”
“吳邪。”
突然的一聲呼喚，帶著熟悉到令他打從心底裏厭惡的清冷，如一顆炸、彈一般硬生生扔進吳邪的腦海，原本緊緊捏在手裏的電話，順著僵硬的指尖脫落，將胖子那倒抽冷氣的聲音摔在了地上。
他僵直的回頭，似乎連呼吸都僵在了喉嚨裏。
張起靈單薄的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客廳綿薄的燈光籠絡在他一身緊致的肌肉上，他就像一座高大的牆一般聳立在那，卻是一臉陰沉。
而那雙纏繞吳邪無數噩夢的眸子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
那一刹那，他幾乎有奪路而逃的衝動，可僅是張起靈那樣一雙眼睛看著他，他卻覺得像有無數沉重的鎖捆綁在他身上，連逃的力氣都沒有。
他突然意識到，噩夢————還沒有結束！
張起靈的耳力，一早就聽到了吳邪的聲音。盡管吳邪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可他還是聽到。
他喚他，張起靈！
張起靈皺眉看著臉色蒼白的吳邪，他並沒想要嚇他的。即使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那聲音裏的冷，即使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分明帶著溫怒。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隻是那一句簡單到再簡單不過的“吳邪”就讓他嚇落了手裏的電話，僵直了全身。
心口，卻是比對方更加的冷。
吳邪，你到底有多怕我？
吳邪，我究竟做出了什麼，才讓你受到如此的傷害？
吳邪，我隻不過是喚了你一聲“吳邪”……
————知不知道，名字，本就是一段最短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