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50章 議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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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輝尺尺,江山渲染如畫。
    軍帳之中卻不似外頭的紅顏,確切些說,氣氛僵直,人人麵上籠了一層看不真切的假色,若有似無的寒氣微漾在裏頭。
    “霍王意下如何?”再一會碰麵,見慣了茹國人相貌的我也不再感到元卿殿下有何怪異之處。他身著鎧甲,熠熠生輝,白袍自鎧甲之中蜿蜒而出,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意味。
    王上隻稍稍瞥了一眼那白紙黑字,用著任誰都聽得出的敷衍口吻說道:“元卿殿下還請在軍中滯留一陣子,待孤斟酌定奪。”
    跪坐在我身旁的元昭殿下猛地鬆了一口氣,隨後用著那陰險的神色睥睨著元卿殿下,相比之下,元卿殿下淡而不失禮節的謝過。王上又派了一個小士兵帶著元卿殿下去軍帳中休憩,他目不斜視的離開了。
    良久,軍帳內仍是緘默。
    “將軍以為此事如何?”王上不甚在意的問道,仿佛這並非兩國大事隻如飲水品茶般的悠然自在。
    將軍的麵色算不得差,但也稱不上紅潤,自那日之後便沒再遇見過他。我估摸著他的念想,也應當是放下帝王之爭,近日約是在整頓整頓心緒吧。
    他望著地上,流露出幾分頹唐:“隨吾王定奪。”
    “老臣以為需再觀上一陣,若元卿殿下有假意議和之疑便回拒。”不知王上與元昭殿下商談籌碼的劉茂就這麼秉著忠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
    他有心為霍國,此乃甚好之事,但。。。我一窺元昭殿下的臉色,果真是難堪至極。隻見他如豺狼般直勾勾的盯著劉茂,我深恐他以為劉茂對他不利,會起了殺心。於是忙道:“臣以為此事不可,我國是秉著清君側的名義出軍,不存議和一說,若茹太後當真有心,理應將王位交出才是。”
    元昭殿下心緒似乎又鬆弛了許多,斜掛著笑容,顯出十分愉悅的模樣。
    王上意味深長的與我對視了一眼,我立馬低垂下頭,做出一副恭恭敬敬老老實實的假樣子。
    王上自然是推說擱淺上一陣子再論了,揮揮手便讓我們退下。與上回初至軍營將軍尋我們一行人談話大同小異的是,我再一次被留下。
    劉茂的眼神滿是詭異,將軍隻淡淡的望了我一眼,但卻牽扯出無限哀愁。我有幾分不忍將軍如此,也許是我缺失了成大事者最重要的野心,我從頭至尾都不明白他要的是些什麼。看似為權力、王位,卻又如平息不甘與擦肩而過的憤恨。可我也從未怨恨過他,無論是他假言愛慕意圖將我說服,還是要求我早王上一月至關外,他雖是變了,好歹還是名霍逾。年少時他的好點點滴滴印刻在心中,我想這輩子無論他多麼窮凶惡極我都不會心生排擠亦或是嫌惡。我隻望他過的好好的,望天下蒼生都過的好好的,過上安定而平和的日子。
    前頭傳來響聲。
    我偏過頭來,看清了王上單指成勾叩擊木桌的舉止以及他透著不悅的神色。
    王上的心思很難揣測,我通常猜不透他為何突的發怒又為何忽的綻放笑顏,此時此刻我有些想念起王公公了。他心思敏捷又機靈,定然是明白王上心意,還能給我打個暗示,以免我再火上澆油令王上更怒上一重。
    “孤兩月後便要回臨水,此事不宜久置。”
    “兩月?”我訝然。
    王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背著手,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道:“再過兩月餘便是招募官員的時刻的,屆時孤須主持大局。”
    我悶悶的不知該說些甚才好。我覺著王上不該這麼早將這事兒透露出來,現下我仿佛初見他下一刻卻要分離似的戀戀不舍。若他推遲到該走的時刻再將此事告知,也許我就沒如此念想了。
    王上薄唇一彎,萬千柔情傾瀉而出。他便是如此了,生得一雙丹鳳眼,銳利有光,高鼻薄唇,不笑時很是肅穆,連稚兒見了也不敢親近。但一旦勾起唇角便是柔和的相貌,眸子彙聚著款款深情,恍若端視珍寶的神態最是令人難以自己。
    “你先回去歇著吧,過些日子便要開戰,孤挑個空兒與你在翼城遊玩一番。”
    我很是欣喜,整個人似乎方從七月的熱氣之中跳躍而出,如魚遇水,欣喜自得。沒走幾步,我又退回來,吞吐了一會兒,在王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下詢問:“吾王可有意與茹太後議和?”
    王上眸光漸暗,轉為深沉:“孤還需多多熟慮此事非同小可。”
    我一時憋不住,便將一直憋在腹中的話吐露出來:“臣以為元昭殿下著實不是帝王之才,雖茹太後無甚作為,但換了元昭殿下恐怕也柔善不到哪兒去。何況元昭殿下。。。為人實非君子,出爾反爾亦非不可為。。。”
    一隻大掌堵住我的嘴,王上朝外望了一眼才敲了一下我的腦袋:“這話休要在外頭多言,必然招惹來殺身之禍。”
    我揉了揉腦袋,心想原來王上也會這般動手動腳的調笑,細若蚊足的說了一聲:“臣非多言之人。”
    ---不過是不知不覺便在你麵前多言罷了。
    我如此想著,垂下眼簾。
    “你先下去吧。”
    王上鬆開手,轉身背對著我。
    猶記他方才轉身時的深沉目光,那又如遇政事的深沉不同,並非胸有成組淡然自若的意味,而是充滿著侵略之味的,仿佛渴望著攻城略池的心態。我心裏頭隱隱約約感到幾分不對,但不知從何說起。
    我似乎覺著王上待我有幾分特意的好,但我無論如何也得不出個之所以然來。我幼時不過是與王上碰過一麵,連我自個兒都記得不依稀了,自然不會對他做甚事讓他掛心。若說蘇家,他卻待清致冷淡止於臣。容靖與我皆是他的心腹,卻不見他對容靖關懷備至。
    究竟,他是如何看待我的?為何他人與我身份地位相似卻不得他的柔情?我挪動著腳步,直直的凝視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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