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40章 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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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牙回到了軍帳,身後仍是傳來陣陣疼痛,我不禁擰起眉眼,嘶叫出聲。深吸了口氣,我拿了紙筆臥在榻上,天還是冷著,但被褥一碰到身後便又是難以忍受的疼,受罰時真的覺得骨頭都要碎了。。。
我搓搓冰涼的手,伸出右手中指在寢榻邊鋒利處一劃,猩紅的血便點點滴滴的冒出來。手涼的有幾分抖,因此字都有些蹦跳的樣子,頗為不堪入目。
寫了許久,將這前前後後的事兒都說了個遍,總覺著心裏頭還有無盡的話兒卻沒個著落了了。王上日理萬機,大約也是沒那閑空兒看長長的皺巴巴的書信吧,我失望的歎了口氣兒,放下紙筆。
外頭有些受訓完的士兵,依稀聽到他們的話語。
“喂,到底是誰把敵將給放了啊?”
“誰知道呢,又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兒。”
“切,什麼世道,人家一鼓作氣攻到軍營來了,老子還有這樣訓訓訓到什麼時候啊,真沒勁兒。”
“得了吧你,真的殺起來可別尿褲子,哈哈。”
我歎了口氣,支著下巴望著那紅白分明的血書發呆。
其實我自個兒心裏也是隱隱讚同著容烈的行為的,但對於士兵來說,我們的思想是不可理喻的吧。元昭殿下即使殺人放火,現下也是我們得小心伺候拿香供的活菩薩。元卿殿下即使救死扶傷,也是我們的頭號大敵,軍中人人得而誅之。但我就是莫名的傾向那君子般坦蕩蕩的胸懷,可不是麼,什麼世道呢?城中老實本分的人不少,不過大半都是生活窮苦,被迫讓孩子上戰場來的。都說孩兒是爹娘心頭一塊肉,若是富裕,誰願意平白無故的讓孩子出生入死的呢?
與之相反的是官員的嘴臉,大多是狡詐而虛假的,還有些盡有些詭詐計謀,說到造福百姓人人抿唇一副深遠的神色。也許他們都曾是懷抱著做百姓父母官,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而來,但他們都迷失在官途之中了,不知他們臨死之前是否會憶起那美妙的夢,然後細細的聆聽最初時內心的聲音,發現自己的失職。
我突然很想貼近百姓,打聽打聽,在他們心裏頭,左卿蘇清予又是個如何的人。
許許多多有過接觸的人最常說的便是善,不過他們也冠錯詞了吧,善是如何?如何是善?我不過是受過大師點化而通道,真正的心懷善念理應是不動一兵一士,不損一花一草而使人人能夠吃好穿暖,這才是功德無量,超越自我的善。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到那個地步,終究是個人,終究是心裏頭裝著些自己或是與百姓相比更為在意的人。本以為還存些善念,總歸是好的,但近日愈發的發覺我的善成為了阻礙。
無法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麵前死去,無法看一張紅撲撲的臉被刀劍刮傷,戰爭,廝殺,一切都該是罪惡的,但又成為拯救黎民百姓的源頭。大師說過,這世上的事兒都是相依相生的,有愛就有恨,有生就有死,有平和就有戰爭,世俗的人為了生存而生存,漸漸地迷失了道。於是他們找尋了一條人最多的錯誤的旅途,碌碌一生。這句話伴我度過十多年,記憶幽深卻難以化解。我學不到大師那樣淡然的麵對生死,也學不到大師那樣全然的善念,為此我曾對大師哭訴過,但大師說我本就是紅塵中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在圓寂的最後一刻,大師是淡笑著離去的。
---但願你能遇上最艱苦的磨難但至始至終在自己的道上到最後一刻。
即使到現在,我還是對那句話懵懵懂懂,隻是那時的我就曾到失去的滋味,哭的嗆聲。
隻是我發覺若人有來世便太可惜了,一世奔波,得到的或得不到的堆積在心頭。轉世來回,忘情重來,若是有人一遍遍的反複自己的一輩子,一次次在臨終前感悟到些什麼,卻又在下一世重新來過,豈不是淒慘?
因此我時刻告誡著自己,我必須要選擇最正確的道,即使反複,也要反複正確的道路,造福百姓。
“軍師。”
外頭傳來一個小小怯怯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念想,我小弧度的偏過頭去,來人卻是那日大夫身後的小童。
他將幾包重疊在一塊兒用繩索穿起的藥放在我身旁,略帶關懷的問了一句:“軍師,你沒事兒吧?”
我皺了皺眉,這人如何得知我受傷?要知道我的罰是陳將軍親自執行的,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外人,我有意試探的問道:“你怎麼知曉這事兒?”
“是劉將軍讓我來送藥的。”
他垂著頭,迷蒙之間我想起了誰的身影,卻在下一刻化作蝶輕盈的飛出我的思緒。
“我們。。。見過麼?”
明明這行為舉止都是無比熟悉的,卻無法相出是什麼人。
他突然急促的跺了跺腳,爾後道:“我與大人見過一二回。。。隻是大人都沒在意罷。我本是宮中的小宮人,是偷跑出來的。因此。。。因此有些女氣,所以隻得跟著大夫而沒待在軍中了。”
我明了的點點頭:“那你叫什麼名兒?”
“劉。。。劉虎子。”
我噗嗤的笑出聲來,本以為關外的人夠古怪的了,沒想到宮裏頭也有宮人的名兒起的如此古怪的。大概是見我笑,他也局促的摸了摸頭,露出幾分嬌俏的味兒,怪不得怕被士兵取笑了。
又聊了幾句,我才讓他順手將這信交給劉將軍讓他派人送去給王上。
之後容烈又來探訪過,道了好幾回歉,幹巴巴的看著還不敢過來。我不由得發笑,丁香撒潑的本性全來了,見一回容烈罵一回,容烈自認有錯每回都灰溜溜的,弄得丁香回來每每當做笑玩一般對我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