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20章 夢寐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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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做了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活過來,我想活過來。”
    我慢慢的張開眼睛,麵前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我驚恐的跌在地上,才發覺四周都是黑暗。
    他飄了過來,死死的掐住我的脖頸。
    “你憑什麼殺我?你憑什麼?”那張臉上分不清眼鼻嘴,但他一寸寸的靠近我,恐懼占領了我全部的心思。脖頸的力道越來越重,我感到呼吸困難。
    “你殺了我,我要報複你,我每天晚上都要纏著你,我要讓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他發出駭人的笑聲,我無法說出一個字。
    我該說什麼?我該說一命償一命還是說我也是無辜的,或者是都是你爹害的?都是推卸,真相就是我殺了人,親手殺死了一個人。
    我抬起手,發現當中滿是猩紅的血。
    麵前又浮現我手持硬物閉目砸著被褥的情形,隻是耳旁不斷有幽幽的聲音:“你砸第一下的時候,砸到的是我的鼻,瞬間噴出了血,你知道有多疼麼你知道麼?”
    我想尖叫,但是咽喉中梗著無法叫出聲來。
    “你砸第二下是眼睛。”他又貼近了一些,皮肉如漿糊一般粘在他臉上,我已經沒了力道,心如死寂。
    “我的眼睛不見了,你看到了嗎?你拿走了我的眼睛,你還給我,你還給我。”他伸手便要挖我的眼,我發出了尖叫,再睜眼時他不見了。
    “兄長,這不過是樹,砍了又有什關係?”年幼的清致不服氣的撅著嘴。
    麵前勾勒出一個年幼時的我,振振有詞:“不行,樹也不能砍。”
    爾後父親和娘相依走出來:“清予以後一定是個好人。”
    但是一瞬間全變了,清致轉過臉來對著我,麵目開始破碎,鮮血止不住的留下來:“兄長,你明明說過連樹也不能砍,你為什麼殺了人?為什麼?為什麼?”
    我蹲下身子顫抖著,父親和娘走近來,蹲下身,各自缺了一隻眼,鼻是塌的,血從其中噴出,濺到我的臉上。
    “你殺人了,你想讓爹爹不得好死嗎?爹爹死後也要被你拖累嗎?”
    “清予殺人了,他不是我的兒,一定不是。”
    “不要,不要,娘,我是你的兒,我是啊。”我欲流淚卻無淚可流。
    好冷,渾身都好冷,仿佛身處在冰窖一般。即使披上無數衣衫都沒有用,從骨子裏透出的涼侵蝕了我的一切。
    “子允。”
    我抬起頭來,看到柔情的王上,我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哭的一塌糊塗:“王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清致、父親還有娘,他們都丟下我了,我該怎麼辦?”
    但是他推開了我,麵目嚴肅,高不可攀:“來人,把這個殺人犯拖下去五馬分屍。”
    “不要,不要,你們不要這樣對我。”我雙手捂著臉麵,聲音都是支離破碎的。
    兩個拖著我的人又不見了,一道光束撒下,我感到溫暖萬分,但光芒外的人都伸出手,尖利的指尖劃過我的臉,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這個殺人犯。”
    “他是殺人犯,大家快來殺了他。”
    “左卿既然是殺人犯。”
    “真是玷汙了蘇家。”
    眾人的聲音全部落入我的耳中,我死死的抱著頭乞求著:“你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求你們了,不要這樣。”
    我喃喃著,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渴望得到救贖還是原諒。
    天下忽然下了雪,白色的,純淨的,我伸出冰冷的手觸碰它們,它們突然變成紅色的,紅的如此觸目驚心。
    “你不配碰血,你這個惡人。”容靖攜著童忌走過,睨了我一眼,好似我是世上最不堪之物。
    “公子,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十二真是跟錯人了。”十二冷冷的,吐出的話語好似冰劍一般插入我的心口。
    我的心尖在泛疼,仿佛裂開了無數的傷口,連血都要流盡了。
    陳越又撲上來抓住我的手,將我的手將他臉上扯。他臉上血肉一片,血腥的可怕,我尖叫著縮回自己的手,竭盡全力的想要退開。但所有的人都出現了,清致、十二、父親、娘、容靖、童忌以及王上,他們都冷漠的看著我,全部都抓著我的手往陳越的臉上按。
    “不要!!!!!!!!!!!!!”我撕心裂肺的發出一聲喊叫。
    “子允,子允,你醒醒。”
    “清予?”
    我緩緩的抬起眼簾,麵前是王上、容靖與童忌的臉。
    “你沒事吧?”童忌撲了上來,著急的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高燒退了,你睡了昏迷了一天了,高燒不退,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我緩慢的偏過頭去,一切都異常清晰,一個聲音在腦中叫囂:他們都厭惡你,他們巴不得你死去。
    “清予。。。你。。。你怎麼了?”容靖的聲音響起。
    一個力道掰過我的臉,我不悅的皺起眉頭,揮開他的手。
    容靖愣愣的看著我,伸出手在我眼前一晃:“你。。。看得到麼?”
    我閉上雙目,不情願再去看到他們假惺惺的模樣,明明是憎恨著我的吧,像我這樣沾了血腥的人。
    “你們都先回去。”
    “是。”容靖與童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子允,你睡了一天了。”王上的聲音在屋子內回蕩:“你夢寐,那是很可怕的夢?你出了不少汗。”
    他的大掌撫過來,我迅速的張開眼,拍掉他的手,滿臉警戒的瞥他一眼,跳下寢榻朝外跑去,一氣嗬成。
    身後的人抓著我,就那麼一霎那,我已經被丟回寢榻上去,背抵著柔軟的寢榻,但仍是目光銳利的望著壓在身上的人。
    “你究竟怎麼了?”我覺察到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我的臉,先前一步的抓著他的手。
    我的氣力不如他大,沒一會兒雙腕就被他束縛著,他皺眉,十分愁苦的樣子:“前日我們發覺陳掠送來一個假的你就預備去救你,恰好遇上你和丞相府上的那個侍衛,那時你就昏迷了,但是那侍衛隻是支支語語著不肯回答緣故。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
    他們還不知道,但是他們終究會明白全部的事實,我已經不是我了,我現在是一個殺人犯。盡管王上現在對我如友,甚至自稱改作我,不過總有一日他會繼續自稱著孤,以帝王的身份將我五馬分屍。
    “子允,你終究怎麼了?”他另一隻手撫上我的下顎,我狠狠的咬了一口以示我對他的觸碰的不耐。
    “不要這樣,如驚弓之鳥一般惹人心疼。”醇厚的聲音不急不躁,微微撫平了我內心的浮躁:“你先睡一會兒。”
    然後他不知做了什麼手腳,我便渾渾噩噩的睡去了。
    才一閉上眼,陳越又出現在我眼前:“你別得意,他們早晚都會離你而去,因為你是令人惡心的殺人犯。”他邪笑著,血臉顯得更加扭曲。
    我退了一步,拚命的告訴自己:你在做夢,你在做夢,醒過來,醒過來。
    但是周圍仍然是陳越的聲音:“我要托夢給我爹爹,我要讓他殺了你。”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這個殺人犯,你自己要出逃為什麼要害死我?為什麼?”
    說著,他流下淚來,淚經過坑坑窪窪的臉墜落到地上,激起層層漣漪,一個老婦人的哭榮出現在腳底下。
    “我的兒啊,我的兒,你怎麼死的那麼慘,是哪個殘忍的人害了你啊。”老婦人抱著那副屍身,涕泗橫流。
    她又忽然出現在我麵前,垂著頭,雙手僵直,衝向前來掐住了我的胳膊:“你這個殺人犯。”
    “我要殺了你,為我兒子報仇,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她抬起頭,露出充溢著殺意的眼睛,淚水卻不住的墜落。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為什麼?他雖然搗蛋,但是他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割下來的肉啊,你為什麼要那麼狠心啊。”婦人跪坐在地上,嚶嚶的哭著。
    周圍出現一群百姓,都指指點點的。
    “看這個人,多狠心啊。”
    “大虎,你看著,以後不要變成這樣的人。”
    “娘,那是壞人吧,好討厭。”
    “殺人犯,去死吧。”
    娘的臉在其中一閃而過。
    “娘!”我叫出聲來,伸手企圖抓住那個身影。
    娘轉過臉來,眼眶裏流下兩行血淚:“我對你好失望啊,清予,你怎麼變成這幅摸樣?”
    我心如死灰,望著娘的背影,坐在地上任由人群圍上來或打或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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