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8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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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芙蓉,美而不妖,雅而不淡,是纖細之美。
但芙蓉閣顯然失卻了那份美意,臥具陳舊,塵土飛揚,即使在明日裏也透著陰陰森氣。
侍衛與管事的懼怕芙蓉閣,早早離去了。
我四處走了走,這屋子該是許久無人居住,木製的搖椅呀呀直叫,恍若陣陣悲鳴。木桌上擺著一副畫卷,我上前看了看,也不由得讚一句:好個傾城佳人。
一襲淡色粉衣裹身,白色的裙擺挽迤於地好似月光傾瀉。三千發絲盡垂身後,留有幾縷俏麗的掛在頸邊,黑白映襯更顯豔麗。細膩如玉的肌膚,點上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俏鼻櫻唇,恍若不知世事而誤入人間的仙子。
“公子。”
一聲叫喚令我猛地抬起頭。
“原來是十二。。。”我放下心來,方才看畫中女子看的入神,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又是如此陰森的情景下,真叫我一時驚慌以為鬼魄出沒了。
“公子,您怎麼會到了這兒?”十二不再單膝跪著,站起身來,話語中是濃濃的關懷。
我憶起真假俊州侯之事便與他說了一遍,他麵色有異,經我詢問後才道:“十二進來前打探了下消息。那些下人都說這裏是念音失蹤前居住的閣,夜裏就有女鬼出現。另外那俊州侯每月約是這個日子便會性子殘暴起來,曾就有一名女婢被活活鞭打至死。”
我素來溫和,但此時也不由得冷冷的哼了一聲。這般無良之輩,我定要擒下他交由王上發落。
“暗衛。”
隱在暗處的暗衛站定在十二身邊,他跪下身:“小人保護不周,甘受清予公子責罰。”
“無妨,那音兒之事如何?”我扶起他。
暗衛生性冰冷,退卻了那絲愧疚便毫無波瀾的陳述道:“她姓劉,名念音,是武官李茂的二女,兩年前與她大姐劉念晴一同嫁入州侯府。但於一年前莫名失蹤,府中下人或以為死或以為亡(逃跑),總之至今不知下落。”
我又追問:“那劉念音是否生的極美?”
暗衛頷首。
一來這是劉念音的寢閣,二來劉念音也生的極美,那麼這畫中人也許就是其人。我推斷著,吹走依附在畫卷上的塵土,準備收入衣襟中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我突然發現那卷軸的左下方似乎有些劃痕,方才被塵土蓋著沒發覺,此刻卻異常清晰,我俯下身,細細的端詳。
救…救…我…
“十二,快來。”我禁不住提高了聲音叫道。
待十二來到我身邊,我指著那劃痕:“你看,這是不是刻著救救我?”
“確是救救我。”十二肯定了我的發現。
我卷起畫,收入衣襟,不由得思索刻者何人。
救救我…這是多麼絕望的三個字,刻字者定是受了許多苦。但是他現在又在何方?為何在著畫軸上刻字?…等等,在畫軸上刻字?這是州侯姬妾的寢閣,進來的而最能觸碰這畫的無非是俊州侯、作畫者與劉念音。
俊州侯雖被假冒,卻安好無恙。加上那日他與劉念晴的密談,現在看來他們當日是想要向假俊州侯下手,恰巧提及劉念音在假俊州侯手中不是?看來這刻字之人極可能正是一切謎團的關鍵---劉念音。
既然在這裏刻字,那麼她應該就被囚於附近。
我與十二連忙巡視了一圈,但這屋子分明藏不得人,隻好作罷。
夜裏,我與十二相依而眠,芙蓉閣入夜更是鬼氣重重,陰寒之氣四散。
“公子?公子?”
正睡得熟,卻聽得有人在叫喚,睡意朦朧的睜開眼,原來是十二在叫喚。
“怎麼?”我揉著眼問道。
十二麵色凝重,他是很少表出這般神情的,意識到這點,我的睡意立即散去。
“公子,有哭聲。”
他不說我倒沒有察覺,這一說果然有細細碎碎的啜泣聲。我極不可見的抖了抖,望向漆黑一片的四周,心中也急急地浮現出懼怕。
實在…詭異非常。
十二膽大,麵不改色,語氣照舊的若無其事:“公子,十二以為…也許是劉念音。”
劉念音!
這個名字在我心上投下漣漪,我跳了起來,果斷道:“快,尋聲淵。”
十二從懷裏掏出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隨手點起屋中的油燈,端著便尋著聲源走去。也許是暗衛意識到了危險,因此也由暗轉明,跟隨在我的身後。
隨著聲音漸漸地大起來,我們三人都愈發篤定,那定然是劉念音。
隻是我們走近時卻見一排書架,書架是木製的,上麵零零散散的排著書,也是許久無人翻動的模樣。附耳向前,女子幽幽的哭聲又大了些,我猜測著書架定有玄機。試探著推了推,這書架十分厚重,恐怕難以推移。
“清予公子,若小人與十二公子聯手,也許能推開。”暗衛分明察覺到了我為難的神色,直言不諱自己的計策。
我點點頭,退後讓他們上前。
他們合力將書架朝左推去,書架稍稍移動了些距離,劃過地上發出駭人的聲響。為了讓他們省些力,我忙不迭的將書架上的書籍取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終於推開了書架。
書架推開,一條漆黑的密道便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與十二對視一眼,他作首,我站此,暗衛尾隨其後,三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暗道。一進暗道,女子的哭聲便大了許多,我們尋聲來到一間密室之前。
“是誰。”
哭聲止住,一道宛若鶯啼的聲音傳來。
我放柔聲道:“我是左卿蘇清予,前來解救姑娘,敢問姑娘是否名喚劉念音?”
“我正是。”
喜悅湧上心頭。
“你們先別進來。”劉念音急急的阻止我們的步子,又提醒:“你們莫要踩到第三個格子和第十二個格子。”
我們不明所以,但走了幾步便發現路窄成一條小徑,果然是由一個個格子鋪成。我們如劉念音所說的避過機關,才見到了她。
她雙手被鎖在牆邊,腳尖離地,一頭青絲已無畫中的光澤,黯然而枯燥。雙頰消瘦許多,但明目依舊,她見了我,微微一愣:“左卿大人。。。似乎與我長相有些相似?”
“州侯府中的下人說是神韻像。”
暗衛拔出刀砍了束縛住她雙手的器具,她便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我想你們定是新王派來降伏俊州侯的人。”她雖身形狼狽,滿身傷痕,但此時望著我們的神色毫無畏懼,我暗讚她具女將之風。
不可置否的點頭:“正是。”
劉念音微微一笑,瞳仁中流出數千光華:“你們既能來救我,那你們定是知道了現今俊州侯受人控製。”
我亦是點頭。
“囚我的正是假俊州侯,近日他不會出現,就由我告知你們真相,但同樣的,你們知道了全部事情,你們必須營救我夫君。”她不帶笑意的說道。
我第三回點頭。
“我是武將劉茂之二女,兩年前與我大姐劉念晴一同嫁於俊州侯服侍他。那時的夫君初登大位,為人忠厚,深得百姓愛戴。但漸漸地,我們發現每月總有那麼幾日,夫君性情大變,不但任意處死貌美的女婢,還不止一次欲殺了我們姐妹。於是我們決定合力探得真相,一天夜裏,我們灌醉了夫君,暗暗的打探,才知道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她咬著下唇,楚楚動人的流露出懼怕之意:“原來,我們的夫君還有一個弟弟。”
弟弟?我睜大眼,出聲打斷道:“弟弟?”
“確是。”
我退了一步,不可置信。
我察覺到俊州侯和善性子,我權以為他在裝模作樣;我察覺到假俊州侯的存在並與他長相無意,權以為是易容之術。本以為俊州侯是二公子,卻不想是大公子!我失笑:“那麼,假俊州侯是二公子?”
劉念音不予答,隻是繼續敘述:“夫君的弟弟出身卑賤,但是他竟然愛慕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我們的夫君。我們當時訝異不已,雖然霍國盛行男風,但名門之後都是迎娶女子,何況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更讓我們驚恐的是,那幾日出現的男子竟然正是夫君的弟弟。夫君體弱,每月都要入室調生養息。而夫君的弟弟與丞相陳掠勾結,每月便鑽空子假冒俊州侯,大屠夫君親近的侍女。府中下人因此對夫君懼怕不已,夫君也意識到了,便愈發的沉寂。我與姐姐心生不忍,前去同夫君的弟弟說理,於是我就被抓至此,距今亦是一年有餘。”
真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即使是王上的幕僚,了解的也有差錯。我與王上恰巧都被引入一個誤點,我們先入為主的以為大公子被囚,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因此我不曾懷疑過這一切,否則是否可以再早幾日查的真相?
我收起潰敗之色,露出一個淺笑:“那麼,夫人請應允我們,若我們順利救出你的夫君俊州侯。你務必勸服他歸順王上,從此不報二心。”
“我,以劉念音,州侯夫人的名義發誓,我必將勸服夫君歸順王上,從此不報二心。”她麵上滿是堅韌。
我舒氣,這俊州之行,終於是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