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初起 拾·綺影心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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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菊坐在刀傾城的旁邊,正認真的泡著一杯菊花茶。花是新鮮的茉莉,水是鐵梅贈給他的,天下人皆知鐵梅茶泡的好,一般他給的水都是極好的。隻用來招待特殊身份的人,比如皇帝,比如主子。
刀飛雪倚在刀傾城身上,不說話,手裏拿著刀傾城的頭發玩來玩去的。
刀傾城饒有興味的大量豔菊臉上的麵具,仍是初見時的那張,銀色的外表,左眼角下幾片桃花。
剛剛在皇帝那邊,他注意力全放在刀綺影身上,沒注意沒戴麵具的豔菊,出來後豔菊不知何時就帶上了麵具。
“刀小公子,豔菊麵具有不妥之處麼?”被刀傾城盯得受不了的豔菊發話,特意咬重“小”字。
“我不喜歡桃花……”刀傾城說,“現在我才是你的客人,你不能把那去掉啊?”
“客人?”豔菊像是聽到笑話,十分優雅的掩上唇笑了一聲:“你可曾付金千兩?你可曾作曲贈與我?”
刀傾城有些哽住:“我不是給過你糖葫蘆麼……”
說出這話他都覺得自己真是一白癡。
出乎意料,豔菊揚起了臉,仔細看著刀傾城。
“你是焰刀山莊四公子刀傾城,名滿西域的美人布耶雲之子麼?”
布……耶雲?
刀傾城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這個身體老媽的名字。
“布耶雲名滿大漠,可不隻是因為她絕美傾城的容顏,更是因為她精於用蠱。”豔菊頓了頓,“她曾經屠殺整整一個遊牧村落,隻是為了讓她養的一條蠱吃掉那些死前絕望詛咒過她的村民的鮮血。”
蠱和糖葫蘆有聯係麼?
“傳說布耶雲早時曾拿自己的兒子煉蠱,煉成過一個極其厲害的蠱,布耶雲為了讓這個蠱更加完美便自殺以自身養蠱,蠱成後邊不知所蹤,知情人皆懷疑是刀家主刀望雲私藏了。”豔菊盯死刀傾城:“經過蠱煉的你,本該對毒物十分敏感。”
等會!刀傾城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他的娘不是生下他就死了嗎?
好像一直都有什麼不對……
他是穿越來的……魂穿……前世他是孤兒……對!問題就是在這裏!
剛才和豔菊一起來君來不歸時……他曾經想起他老爹是怎麼用弓箭彈他的腿……
可他不是一出生就是孤兒嗎?
但他老爹打他的記憶是那麼鮮明……
刀傾城有點混亂。
他明白自己的記憶被動過手腳了。也許就是那個真正的刀傾城動的。
他心底隱隱約約泛起像海潮般的波瀾,刺刺痛痛的濤聲交織在一起。
被綁在柱子上的幼童,左眼被劃了交錯的四道傷痕,像是蜘蛛的形狀;白皙的胸前爬出像蠶一樣的東西;陰暗地牢裏灑落一地的鮮血,稚嫩聲音嘶啞的號哭;火光下女人豔麗而瘋狂的血色雙瞳。
心底一雙血色的雙瞳緩緩睜開,聲音鋪天蓋地。
“準備好接受你坑髒的出生和過往了麼?”
“準備好走上鋪滿曼珠沙華與鮮血的道路了麼?”
“準備好接受神的王權了麼?”
刀傾城沉默的睜開眼,眼前景物恢複成原狀,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個幻覺。
這是……真正的刀傾城的記憶。
他已經要翻盤了麼?
“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是江湖上與醫聖齊名的毒聖,真虧你敢吃他的東西。”豔菊輕笑一聲,好像並未發現刀傾城瞬間的恍惚。
“君來不歸,挺不簡單的嘛。”刀傾城掩下心底的不安,挑起豔菊的下巴,嘴角一抹邪肆:“你是誰呢?”
“豔菊罷了。”他放下茶勺,舉起茶杯。
刀傾城接過,吹開茶麵上浮著的幾朵茉莉,輕抿了一口。
“如何?”
“挺香的。”
“……”聽慣浮誇辭藻的豔菊突然有點不習慣。
刀傾城將茶杯遞給刀飛雪:“嚐嚐。豔菊,你的真名是什麼?總不可能是這麼個花名。”
“唔,”豔菊甩了甩手:“刀小公子你現在麵對的是花魁公子豔菊呢,還是君冥教四大護法之一的舞殺韓長羅?”
“長羅,若我不是六歲,看到現在的你定要將你壓在身下好生疼愛。”刀傾城麵不改色。
刀飛雪手中是幾根連根扯下的長發。
豔菊一怔,便笑出了聲,越來越大聲,甚至笑出了淚水。
“沒錯,我就隻能躺在男人身下……哈哈哈……”
花魁不是不侍床嗎?除了窗蘭。
“韓長羅,我要的又不是公子豔菊,你哭什麼?”刀傾城有點不爽。
“我本以為你與他人不同,沒想到也一樣……”韓長羅喃喃:“若我不是君冥教四大護法,那我算是什麼呢?”
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刀傾城剛想說話,豔菊便靠了過來,吐氣如蘭:“我看你那個哥哥與你可是兩情相悅啊,你要我,也要他麼?”
“哼。”刀傾城向後躺到,神色輕蔑:“一個不相信我又被人坐過的東西,我會再要?憑他的武功,沒在我走出來後掙脫皇帝來追我,甚至躺在那個老東西身下,就已經是背叛。沒錯,他是為了我,可我允許了嗎?自作主張!”
“你憑什麼要他相信你呢?”
“就憑我是刀——傾——城!”刀傾城冷笑起來:“這天下遲早是我的,何懼區區一個軒轅皇帝?”
豔菊掩麵輕笑:“看來,未來君王,這個大樹我是攀定了呢。”
刀傾城斜眼看他一眼。
豔菊去了麵具,放在桌子上,發出稍顯沉悶的聲音。
如春風沐麵的美人,像是西湖邊綠柳青瓦,以水為眸,以風為麵。隻是微挑起的眼角,藏了幾分殺伐之氣。
“刀小公子,豔菊這品相,您可滿意?”美人手指輕觸自己的唇,明麗妖嬈。
刀傾城愣愣點頭。
美人略是欣喜的笑了一聲,全神軟在刀傾城背上:“刀大人可要好生待人家——”
刀傾城旁邊突然傳出一聲嗚咽。刀傾城皺了皺眉,看向刀飛雪。
刀飛雪手中捏著刀傾城的一把頭發,小臉上滿是委屈,死死咬著牙,眼裏氤氳著霧氣與水汽,有許多透明的液痕縱橫在他的臉上。聲音仿佛是擠出來的:“你——背叛——綺影哥哥——”
刀傾城心裏感到一陣煩躁:“飛雪,出去。”
他哇的哭出聲,推開刀傾城,奔出房間,重重摔上門。僅門的開合間,刀傾城和豔菊都看到微楞的刀飛雪和……麵無表情,眸色死寂的刀綺影。
刀飛雪這下真的愣住了,有點結巴:“哥哥……他是無心的……”
刀綺影笑了笑,慢慢蹲下身,摸摸刀飛雪的頭:“別哭了,多難看啊,快回夫人那裏吧,夫人在門口呢。”說罷,便起來轉身離開。
瞬間,刀飛雪似乎看到了一顆樹,從夏天瞬間進入冬天,綠葉刹那灰白成塵,樹梢一片寂死。大雪紛飛而落,無聲無息蓋住了幹涸的河川。
“長羅這戲,演的夠真吧?”韓長羅倚在刀傾城身上,輕笑。
刀傾城不做聲,眸色有些暗。
“推開皇帝跑來找你……皇帝不把他殺了才怪,你是這麼想的吧?”
刀傾城啟唇:“總會有人逼我豎起戰旗,奪取天下的。”
韓長羅一怔,便立起身:“你該走了。”
“逐客令?”
“是的。還是說刀小公子想摻和君冥教事務?”
“我馬上走。”刀傾城一聽,立刻奪門而出。
君冥教,江湖第一大魔教,有地府冥君之稱。教主秦冥信奉冥界君主,以冥神的名義在江湖上幹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教內鋪滿了萬裏外一直來的紅色石蒜花,曼珠沙華,但那隻是植物,和刀傾城手裏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他,現在還不想引火燒身。
刀傾城推開門時看到了引他與刀望雲去見豔菊的那個女人。
女人見到他,又行了那個奇怪的禮。
刀傾城點了點頭,便飛身離去,一直沒回頭,所以他沒見到韓長羅奇怪的臉色,更沒見到韓長羅緩緩跪在那個女人麵前,喊了聲:“主子。”
刀傾城一會臨江樓大堂,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有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神色竟帶了鄙夷。
就連平日殷勤招呼的小二此刻也視他若無物。
他沒做什麼犯眾怒的事吧?
“嗟!刀家小兒!”一個帶著火藥味的少女生響在刀傾城身後。
“嗯?”刀傾城轉過身。
黑色長鞭虛影一閃,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抽而下!
刀傾城始料未及,生生挨了一鞭,被抽飛出去,撞倒桌子椅子無數。
白衣少女冷笑數聲,拉過一把長凳坐在其上:“果真是個草包頭,浪得虛名!”
刀傾城安靜的坐起來,此時他的衣服上已經沾了不少飯菜油汙。他一抖衣衫,就把飯菜全數抖落:“這位女俠,傾城不記得自己有冒犯過你。”
“傾城?一個人盡可夫的雛倌何德何能配此名?”白衣少女臉色更陰。
人盡……可夫?
雛……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