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得,那時年少(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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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零若軒,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別人都說我的名字很有個性,可我覺得特傻,也不知道我爸媽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一個人在學校外麵租房子住,臥室的窗戶是朝南開的,於是我每天都能看見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印在我的書桌上,或明或暗,書上說太陽是一直都在的,隻是你看得見看不見罷了。
    我覺得也是,可是我一直都看得見的。
    我最喜歡秋天,因為秋天的風總是那麼的蕭瑟,輕輕吹過,樹葉就會“簌簌”的往下掉。我經常一個人站在樹下,抬起頭數落葉,直到天黑了,月亮爬出來了,星光落在了肩上,才單肩背著背包上樓去。
    其實書包是由兩條肩帶的,可我就是喜歡單肩背著,這樣既個性,又實在,你看,一天斷了還有另外一條備用的,當時阿寧聽了直對我翻白眼。
    至於與阿寧的相識,就像那些惡心的讓人吐的韓劇一樣。
    隻記得那天的敲門聲時斷時續,有氣無力。我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急匆匆的去開門。當我打開門的時候,隻見一名頭發蓬亂,兩眼通紅,畫著濃妝,一身酒氣的女生,踉蹌者向前邁步,“哇”的吐了我一身,我楞了足有半分鍾,然後頂著還在滴水的頭發,幫她擦臉泡茶,再把自己那件被吐得一塌糊塗的衣服拿去洗了。一直忙到了淩晨,才昏昏沉沉的躺倒在沙發上,她倒在我的床上睡得香甜。
    你的床很舒服唉。後來阿寧笑著對我說,我不知道她是在感謝我還是在數落我,總之後腦勺的冷汗一直在冒。
    第二天啤酒罐擺了一地,我真沒見過這麼能喝的女生。她和我說了她的事,一邊喝著酒,一邊平靜地說著,就像那些酒,找到了一個池子,就全泄了出來。
    我有幾句沒一句的聽著,最後她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完的時候,我隻記住了兩句話。
    ——我叫阿寧。
    ——我失戀了。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那些日漸變黃的樹葉向我述說著,秋天來了,秋天來了。
    前幾天阿寧突然跑過來,把一個打了封條的盒子交給我。
    這是什麼啊?我問。
    我以前的化妝品,現在不用了,就放你這兒了。阿寧笑道。
    幹嘛不扔了,當我這兒廢品回收站啊。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啊。”
    我當時就被她給雷到了,在他的嘴巴裏竟然能冒出這麼文雅的詞,雖然有點別扭。
    在這個情感異常敏感的年紀,我一直在心裏默念,我們隻是朋友,我們隻是朋友,於是我們就真的隻是成了朋友,更確卻一點說是哥們。
    夕陽在天邊搖搖欲墜,把人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人群中,我遠遠的看見阿寧背著書包向我跑來,長長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白色的上衣被夕陽染上了片片紅暈。
    白色的天使是聖潔的。
    沾了血的天使是悲傷的。
    而我總感覺,阿寧屬於後者。
    車夫開車拉。阿寧跳上後座,調皮的對我說。
    小姐您去哪兒呢。我調侃道。
    回家。
    那您坐穩嘍。”
    說完,我就腳一踩踏板,“呼——”的鑽入了人群中。
    夕陽總是那麼的安靜,掛在西邊的天空,半邊天都被映的通紅。然後一點點,一點點的往下沉。
    阿寧老是說,夕陽的餘溫是炙熱的。我就笑她,你摸過啊。切,你自己看,天空都被它給燙紅了。
    之後我就經常陪阿寧去看落日,兩個人坐在草地上,背靠著香樟樹。阿寧抓起我的手伸向西邊,說,摸摸看。我仿佛聽到了夕陽的喘息聲,很微弱,卻很堅定,就像在做一個冗長的夢,夢中的夕陽落在身上,然後我感覺到了那還炙熱的餘溫。阿寧在對著西邊呼喊,不知道在喊什麼。可我聽到了,在哪炙熱的餘溫中,在那被染紅了的天空下,在那被風吹的泛起了漣漪的草地上,阿寧真的有喊過,真的。
    今晚吃火鍋怎麼樣啊。阿寧在後邊說,聲音被風吹的有點沙啞,她清了下嗓子,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好啊,到時喝醉了可別說胡話啊,哈哈!!
    滾!阿寧吼著在我背上錘了一拳,我手一抖,差點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媽的,發什麼神經啊你?我罵道。
    對女孩子說話紳士一點行不行啊?
    對你?我可沒那閑心。
    ………
    傍晚桌上的火鍋裏騰騰的冒著熱氣,我把音樂調到最響,直到天花板上的灰塵大片大片的往下落,地板都微微震動才罷休。
    開動嘍。阿寧歡呼著,左手拿著一罐啤酒,右手拿著筷子,以一種既不淑女的姿勢往嘴裏送吃的。
    我笑她,你他媽就不能淑女一點啊。
    又沒外人,怕什麼。阿寧一點不在乎,喝著酒說。
    我不是外人?我心想。
    那晚我們又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可是我一點都不記得了,隻聽見誰一直在耳邊唱著: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一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我一直都不認為我是個好學生,可是我真的是個好孩子,我喜歡秋天,我會選個有風的日子在操場上閑逛,任由風把我的頭發吹得淩亂。或是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雲一會兒卷一會兒舒是不是有一對對情侶在我麵前走過,風大的時候男生就會趁機脫下外套,把身邊的女生裹住。看著那女生一臉的幸福,我就納悶,心說那天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然後我“切”了一聲,阿寧就在旁邊數落我。
    看看你,再看看別人,小心找不到老婆。
    我說,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指不定哪天成了老處女沒人要。
    放心吧,追我的人多著呢。阿寧笑著說。
    我還以為她會來一句:不是還有你嗎?
    看著不遠處的樹林,有幾隻說不出名的鳥撲著翅膀向天空飛去,我用手擋住了陽光,望過去,它們灰色的羽毛便遮住了我的臉。
    就像那些時光在不經意間將我裹住,然後我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拖向了時間的盡頭。我總是會想,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阿寧笑我,她說,你那是庸人自擾。我無言,轉過頭看著窗外樹葉飄零,突然就有一股莫名的憂傷蔓延。
    秋風吹啊吹,吹散了夏季殘留的餘溫,吹亂了少男少女萌動的心。
    我每隔三個禮拜就回家一次,每次阿寧都會在陽台上和我告別。我抬起頭,對她喊,我走啦。阿寧就會低下頭對我叫道,好了,你可以滾了,哪那麼多廢話。說完朝我揮了一下手。
    我轉過身,揚了揚手,然後跨上自行車朝家裏奔去。每當我回過頭望去,總能看見阿寧還站在陽台上,風吹動了她的衣角,吹亂了她的頭發。我不知道她在看我,還是在獨自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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