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令易諳然回過神來，看一眼屏幕上“倪芊羽”三個字，他猶豫許久，還是接了電話。
    “見到莫離了？”電話那頭悠悠問。
    “是你？”易諳然雙眉緊蹙。他想到自己不久前剛收到的那條莫名其妙的未署名短訊：莫離在中心商場。
    “嗬嗬，是我。”倪芊羽低笑道。“不過，我想，你那裏應該不順利。看樣子，又要換方案了麼？”
    換方案？易諳然腦子轉得飛快。“我不許你傷害莫離！”
    不等他吼完，倪芊羽麵無表情合上手機蓋，抬頭仰望暮色中的S大宿舍樓，唇角微勾。
    天色完全黑透，莫離倚在窗前，凝望著遠處山色出神。那枚水晶吊墜，正靜靜懸掛在她的胸前。
    不知何時，竟下起了雨，淋淋瀝瀝，敲著窗簷，噼啪作響。
    “哇，好大的雨！”室友破門而入，周身滴著雨水。“淋死我了！”
    莫離無奈的搖頭，取了毛巾遞過去。“瞧你，下著大雨，還出去忙活。”
    “喂，咱這回可是為了你！”室友白她一眼。“沒、良、心。”
    “為了我？”莫離吃了一驚。“發生什麼事了麼？”
    “哼，不告訴你。”室友背過身，捂嘴偷笑。
    莫離：“……”
    室友偷眼看莫離，見她一臉無語，不禁笑倒。“好啦，給你給你。”說著從衣袋裏摸出一個牛皮信封扔過去。
    莫離急忙打開信封。映入眼簾的，是一遝早已被水洇濕了的照片。照片上，早已是一片混沌。最上層與最下層早已濕透，唯中間一張，可以勉強看清。
    畫麵中央，是兩個人，似乎是站在體育場館中，穿著禮服，男孩抱著女孩的腰，二人正一本正經的跳華爾茲。那個男孩，白襯衣紅領帶，正是連聽塵；而那個女孩，火紅的絲綢長裙，是倪芊羽。
    莫離翻轉照片，看到一行娟秀卻十分用力的字跡：十五歲，校園舞會，王子公主。用力之大，照片正麵都有細微的凸起。
    這是在詔告她的所有權嗎？莫離默默的想，淡淡鬆手，任那照片輕輕飄落地麵。
    校慶的那一天，全天活動都是由文學社組織的。主持人是紀語凡。
    第一個上台的，仍是傅君漠。他掃一眼台下，笑了笑，卻並未邀什麼女生上台同唱。許久，才緩緩開口。“大家，我要唱的這首歌，是我的心上人……最喜歡的歌。”
    台下一下便靜了，不時有人竊竊私語。
    莫離緊接著便聽見了那首時常回蕩在年向晚口中的歌，也是第一次，聽清了歌詞。“總會想起相愛時光，你和我靜靜依偎的情景。我們都以為是永遠，卻看不到悲傷靠近……”
    一首歌把校慶唱成了白色情人節，許多女生震撼當場。
    連聽塵仿佛受到鼓舞，緊隨著跳上台去。他帶著磁性的聲音，被麥克放大，回蕩在整個場中。“我要邀請我的女朋友——君莫離，上台。”
    莫離一驚，腦中“轟”的一聲。抬起頭，她迎上所有女生欽羨的目光。動了動唇角，她尷尬的笑笑。
    下一秒，所有人不約而同讓開一條一米寬的通路，隔著老遠；連聽塵含笑望著莫離，美麗的眼睛，盛滿了鼓勵。
    莫離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石階，牽住連聽塵的手。
    給了她一個眼神，連聽塵定一定神，接過麥克風，遞在她手中。旋即，樂聲起。
    “十月的天氣，風吹過你的氣息，咬住愛的甜蜜，像夾心巧克力……”連聽塵唱得很專注，眉目之間，滿是溫柔。莫離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的臉龐，直到他白她一眼，才回過神來，接著唱下一段——“裙擺搖不停，隻為了與你相遇。握住愛的甜蜜，寫幸福的日記……”
    連聽塵聽著聽著，憋不住的“撲哧”一笑。莫離嬌嗔的瞪他一眼，還沒采取什麼行動，台下一小女生便念叨：“哇，真是鶼鰈情深……太般配了！”
    莫離這才想起來臉紅。
    “幹嘛把我叫上去？”退到後台，莫離奇怪的問。
    “丫頭，我想讓你知道，”連聽塵一本正經的望著她。“歌詞裏的，全是我的真心話。”
    真心話？哪些？莫離並未立刻反應過來。
    連聽塵壞壞的笑著，湊到她耳邊。“我愛你，這一生隻愛你；我願意，我什麼都願意。”
    莫離一呆，眼底有什麼不爭氣的湧上來。用力眨眨眼，她瞪他一眼，嘴硬的背過身去。“我才不願意呢，自作多情……”
    “喂——”連聽塵一臉受傷，作西子捧心狀。“你這可傷了我的心！——哎，你是不是我的莫離啊？這也差太多了吧？”
    “你是不是我的聽塵？”莫離想也不想的問，旋即，臉色巨紅。
    “是啊。”連聽塵反映何其迅速的接話。“你放心，我永遠都是你的聽塵。”
    莫離惱羞成怒的白他一眼，跺一跺腳，走了。身後，回蕩著連聽塵誇張的笑聲。
    可惡……走在大街上，莫離臉紅了幾次。連聽塵，他真是越來越……手機的響聲，打斷了莫離的思緒。是一條短訊，陌生號碼發來的。
    “易諳然在酒吧買醉。”
    寥寥數語，莫離卻是一驚。買醉？是因為自己嗎？不行，她必須去一趟，否則出了事可怎麼辦呢。這麼想著，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向S大附近的酒吧駛去。
    連聽塵呢，正要上前叫住莫離，卻見她看了幾眼手機就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不由頓生疑惑。他也跟著攔了一輛，隻對司機說了一句：“跟上前麵那輛車。”
    一進酒吧的門，莫離就看見，吧台上趴著一個人，那人仍不住的叫喊著“拿酒來”諸如此類的話。那個人，有著她很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