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莫離心上一沉。不會是要打起來吧？易諳然那副文弱的樣子，能打得過連聽塵嗎？
    還好紀語凡機靈，上前一步打圓場：“好啊，聽塵記得去文學社報名，相片要一寸的。”
    所有人都笑了，易諳然沒有笑，隻冷冷掃了一眼連聽塵，走了。
    眾人也四散開來。
    莫離低著頭站在原地，也不說話，連聽塵不由不安。“莫離，我錯了，你可別生我氣……”
    莫離聞言，緩緩抬起頭來。她的眼眸裏，空曠得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絲迷離的霧氣。“再見。”說完，她輕籲出一口氣，轉過身去。
    連聽塵呆立在原地，定定望著她的背影，俊眉微蹙。
    渾渾噩噩過了幾個星期，每天除了呆在自習室就是呆在宿舍，莫離甚至不曾去過圖書館。到第三個星期六，她接到年向晚的電話。
    “寶貝，幹什麼呢？”年向晚問，一邊在校園中踱步，左手還拿著一束藍色妖姬。
    “沒幹什麼啊。”莫離勉強一笑，向前走去。“正無聊呢。”
    “那感情好！”年向晚有些興奮。“正好傅君漠約我去慶功，讓我通知你。”
    “在哪裏？我就過去。”是時候找點事情做了，莫離想。
    “嗯……在中心廣場……”電話那頭聲音有些紊亂，仿佛人聲鼎沸，莫離有些不祥的預感，年向晚的聲音可不怎麼正常。
    又是一串雜音，年向晚“撲”的一聲，然後催促：“你快來，就等你一個了。”
    莫離“哦”了一聲，趕緊去換衣服。
    等莫離匆匆趕到，就見易諳然穿牛仔褲白體恤依著圍欄站著，塞著耳機，拿著手機按著什麼。
    察覺到她的到來，易諳然猛地抬起頭來，眼中一抹光亮一閃而過。他動了動唇，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方才緩緩出聲：“小年說，她臨時有事，要我先陪你在這走走。”
    臨時有事？莫離一聽就知道不是真話——她太了解年向晚了。不過，她關心的是，易諳然是否會答應。
    然後，易諳然道：“走吧。”
    莫離第一次覺得無話可說，在他身側，沉默的走著。看上去很專注的走著。
    入冬的廣場上，鋪的是一層薄薄的雪，踩上去，帶著輕響。莫離恍然的抬頭，望見易諳然優雅的側臉，如夢似幻。
    猛然之間，腳下一滑。她來不及尖叫，便直直向後倒去。
    唉！自己剛才幹嘛在荷池便走啊——
    理論上說，池水該是結了冰的，然而此次卻不按常理出牌，“撲通”一聲，她仰麵跌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幹脆不要掙紮，就這麼靜靜沉澱，樂得清靜。
    可是，“撲通”一聲，又有一個人掉下來，不，是跳下來。
    莫離下意識的抬頭，在暗色的水流中，迎著一縷陽光，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優雅的側線，烏黑的碎發。他漸漸向她靠近，不，是沉近，而非遊近。
    糟糕！莫離暗呼不妙：他哪裏會遊泳？心裏卻是滿滿的感動。一蹬後腿，她向上，迎著他遊去。
    好不容易把他推回岸邊，莫離坐在地上直喘氣。顧不上身體的寒冷，她焦急的晃動易諳然，試圖把他叫醒。迫不得已，學起了電視上的心肺複蘇術。
    可是，他仍沒有醒。
    還剩一個辦法了。莫離有些猶豫，潛意識裏不停地看易諳然秀氣的臉。
    然而，胳臂上一緊，竟是一個人把她拖了開來，接著，肩上多出一件外套。
    莫離詫異的望著連聽塵：“你……”
    “身上濕了，還不找個地方取暖？”連聽塵沒好氣道，眼神裏是滿滿的關心。
    莫離聽著心中一暖，正待要開口，遠處跑來，不，飛來的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個女孩，烏黑的卷發，大紅的風衣，還有紅皮靴，分外奪目。細看容貌，竟是年向晚！
    可是，向晚什麼時候燙了卷發？還有，她不是最討厭紅色的嗎？
    紅衣少女衝過來，一把拖開連聽塵，作母雞護小雞狀：“你幹嘛？楚楚可憐，勾引我家聽塵？”
    “我家”？還“聽塵”？莫離呆住。向晚這是怎麼了……
    不容她思考，少女轉臉瞪視連聽塵。“聽塵！你是我的！我要你要我——你隻能要我！”
    莫離無語問蒼天。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個情況……
    終於，連聽塵猛地頓住，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卻又極溫柔地說：“芊羽，不要鬧了，好不好？”女孩終於安靜了，嘟起嘴巴，卻又強作霸道：“就不要嘛……”
    芊羽？莫離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很不合時宜的響起：“你們在幹什麼？！”
    天！莫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把易諳然忘了！當下，她一個箭步衝上去。“你醒啦！”
    易諳然費力的點點頭，用手撐著水泥台，想站起來。莫離見狀，眼疾手快的扶起他。
    不遠處連聽塵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腦中一片空白。
    “你……沒事？”易諳然定了定神，問。
    莫離一呆，眼中不爭氣的浮起一層水霧。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那個芊羽見狀，天真的說了一句：“聽塵，你看人家這一對，多令人羨慕啊……我們也這樣好不好？今天可是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