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當忘記了初衷，剩下的又是什麼？
    浩瀚的星辰，唯有一顆永恒閃亮。
    “怎麼會這樣？”
    好像抽空了所有的血液，徒留下一個軀殼，當初這城東的大宅是整個柳州最好的宅子，裏麵桃花漫天，現在卻是一片殘骸，一地灰燼。
    江樓月記起柳重雪與他說過那戲樓的事情，他想，如果當年沒有那場大雨，或許那戲樓也就是這個下場吧？
    “絕塵……”江樓月不知為何喊出這個名字，他需要有個人來替他分憂，這裏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向後退了幾步，便開始奔跑起來，一路與風賽跑，路過的全是回憶。
    那宅子曾今的樣子，曾今的事情，都還曆曆在目，是怎樣的變故在短短一月之間變成這樣？
    閉月閣依舊是歌舞升平，江樓月不待人通報便衝進了院子，那個傳說閑人莫入的後院。
    “月娘！”江樓月不顧身後那些丫頭的叫喚，直奔月娘的閨房。
    月娘到是把人散去，看著江樓月跑過來擋在門口，依舊那樣的風姿擺弄著頭發問他“呦？這不是江樓月嗎？怎麼有空到這裏來呀？”
    “你……不是，葉絕塵呢？他人呢？那宅子……怎麼會……”
    “哼！”月娘轉身“你還惦記著呢？還以為你早忘了！”
    江樓月上前抓住她的衣服“月娘！他人呢？”
    “江樓月，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什麼心意在向我問話呢？你不是說與千靈教無關麼？怎麼現在跑回來又幹什麼？”
    江樓月垂下手，對啊，自己之前是這麼說過！也不知道為何就去了城東，可是那場景卻揮之不去，他現在隻想知道葉絕塵的安危！其他等事後再說！可月娘偏偏不搭理他，往外走。
    大廳裏也坐滿了，見月娘出來個個都起哄，還有不少是大老遠趕到柳州來的，自然更是熱鬧了！
    月娘自己抱了個琵琶，坐於台上，自顧自的彈唱起來，江樓月隻是站在外麵並沒有跟進去，他知道月娘一定知曉所有的事，他從未追究過月娘與葉絕塵的關係，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明白。
    裏麵熱鬧及了，江樓月也不管，隻想著這一路也並未聽過武林大會出什麼大事，莫不是又與醉舞紅塵有關？
    竟開始後悔當初的決定！為何要跳船而逃？為何要棄他不顧？
    隻為了那人一句回京城？
    到底值與不值？
    頭有些隱隱作痛，他開始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幻，哪些才是他生命中更重要的東西。
    或許打一開始就不應該替黑影去尋那《雪月花》便不會潛入竹府，也自然不會與那竹慕容相遇，如若沒有那夜荒唐的相遇，現在的江樓月該是如何自處？
    思緒被人打斷，月娘抱著琵琶站在他身後“你還沒走？”
    “你還沒告訴我。”
    “江樓月，你最好給我一個說法？你到底是以什麼身份？”
    江樓月淡淡的說“我不是千靈教的人！但是我想知道！我不過是想確定他的安危！我知道！你常說我忘恩負義，沒錯，我不否認！我隻是擔心他而已！”
    月娘大笑“擔心他？我想，不需要了吧……”
    江樓月拉住她“一定是他出事了對不對？是醉舞紅塵做的對不對？”
    月娘臉上有些笑容，不喜不悲的說“有時候你的腦子還挺好用的，不過江樓月，你應該知道，你既然不是千靈教的人，自不能知道葉絕塵的去處，即便是死你也與你再無瓜葛。”
    “是……他說的？”
    “不，這是你說的，你自己說的。”
    江樓月想要搖頭，可是卻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月娘抱著琵琶往裏走，眼看房門就要關上了，江樓月才說“他沒事對不對？”
    月娘笑著掩上門，靠在門上緊緊的把那琵琶摟在懷裏“你還回來做什麼？如若自此遠去，也就再無事端……”
    直到院子裏那人的氣息遠去，月娘才重新打開房門，院子裏的桃花有些謝了卻不再開，有些還是朵朵芬芳，撫上懷裏的琵琶，低頭笑了，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武林大會還未結束，整個柳州的客棧依舊住的滿滿的，江樓月記得那日自己穿著豔紅的衣裳一路跑回去，那家客棧現在成了唯一能過和醉舞紅塵聯係起來的地方。
    藍縷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吃驚，笑著迎他進屋，屋裏還和那日離開時一樣，桌上到了兩杯茶，江樓月問她“你有客人？”
    “何出此言？”
    江樓月自顧自的翻起桌上合上的杯子替自己也到了杯茶“藍姑娘該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吧？這喝茶還拿兩個杯子？”
    “哈哈……”藍縷笑著坐下“江樓月，你也挺聰明的！不過我可聽說你離開柳州城了，怎麼這會兒出現找我又有什麼事？莫不是來還上次那衣裳的吧？”
    沒想到還記得，那衣裳放在之前的宅子裏，現在宅子都燒了，想必那衣裳早就化為灰燼了吧！
    “我也不跟你繞彎了，我隻想知道這些天柳州都出了什麼事？”
    “哦？你說的是城東那場大火的事情吧？”藍縷來回擺弄著自己的頭發“這麼大的事你隨便找個人都能問吧？”
    “那……葉絕塵在哪？”
    藍縷定睛看著他“江樓月，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之前我擅闖醉舞紅塵是葉絕塵把我救出來的，後來又讓我從宗政手裏偷那幅畫，現在葉絕塵下落不明，你敢說和醉舞紅塵無關？”
    “你就確定他是下落不明？”藍縷靠過去，半倚在他身上“或許他是醉臥美人膝，不想見你而已。”
    江樓月退開了一些，那藍縷卻又迎上去“江樓月，當初讓你偷畫你卻跑得不見蹤影，現在也不過是你自食惡果而已。”
    “我用畫換人。”
    “哈哈哈……江樓月，現在可不止一幅畫那麼簡單了！”藍縷站起來“那畫我已經拿到了，你要想知道葉絕塵在哪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用你的命交換，怎麼樣？”
    藍縷看他那樣子撲哧一聲笑了，連忙說“瞧你嚇得，和你開玩笑呢！你要是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
    “好好！”說著藍縷長袖一揮，一條綢布便蒙住了江樓月的雙眼，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對他說“你可得考慮清楚了，和醉舞紅塵做交易可沒那麼容易。”
    “廢話真多！”
    隻感覺跟著她走了很遠的路，眼前漆黑一片，起初還能分得清東南西北，不過藍縷兜兜轉轉的現在連左右都快分不清了。
    藍縷伸手扯開那綢帶，江樓月揉著眼睛便看到坐在前麵的人。
    “葉絕塵人呢？”
    那人說“不愧是千靈教的人，連說的話都一樣！”
    江樓月看了看四周，說“上次那畫的事……是我的不對。”
    “哦？是我疏忽了！不過這次……”千元夜走到他麵前從背後拿出一把匕首“殺了唐淩，我就放人。”
    唐淩？唐淩不過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女流之輩，要非得說什麼的話也隻能和唐家堡扯上關係。江樓月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他的意思，為什麼是唐淩？
    “你不用想了，我也不會告訴你！一句話！要麼她死，要麼葉絕塵死，你自己選吧！”
    一個是葉絕塵，一個充其量不過是竹慕容的未婚妻，當然選葉絕塵！江樓月拿過他手裏的匕首“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的人該是你！可別到時候有跑得人影都沒。”
    “我……我要先見見他。”
    千元夜笑著朝藍縷點了點頭，藍縷便領著他走到一件屋裏，江樓月隻是站在門口看了眼，葉絕塵天躺在床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也沒進屋便離開了。
    “你不進去？”
    江樓月邊走邊說“進去做什麼？帶我出去。”
    依舊是那條綢帶，江樓月看著滿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不起自己當初為何要來這柳州。
    這是梅雨天氣，早上還好好的天到了傍晚便下起了小雨，江樓月坐在橋頭聽著雨聲，雨越下越大。
    很多船隻都靠在岸邊，懷裏揣著一把匕首，江樓月想起了唐淩的樣子，那姑娘剛認識時喊他月哥哥，那聲音特好聽，雖然沒有重雪那般好看，可是唐淩確實是一個讓人很喜歡的姑娘。
    正當江樓月想起身的時候，重雪撐著把油紙傘在河對岸，對著他笑。
    江樓月從橋墩上起來，柳重雪帶著個丫鬟，那丫鬟撐著傘站在橋下等她。
    “你很喜歡下雨？”
    江樓月同她站在一起，那油紙傘撐著兩個人，柳重雪濕了衣擺，江樓月說“可能吧……”
    柳重雪一笑“什麼叫可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嘛！”
    “那就喜歡罷！”
    “這些天你上哪了？慕容向我問起你來著，那天你明明和我們一起回來的，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江樓月把傘推到了她那邊“你撐著吧！你見我下雨撐過傘嗎？”
    “那個，要去我家嗎？他們都在呢！”
    “那你是想跳舞給我看還是想唱戲給我聽呀！”
    柳重雪微微紅了臉頰“什麼呀！我跳的明明很好看！”
    “是是！可是唱的不怎樣！現在學會了嗎？”
    柳重雪搖搖頭“還沒呢，不過我早晚會學會的！”
    橋下的丫鬟看著他倆說笑，過了會兒便上去問柳重雪“小姐，我們該回府了。”
    “在等等。”
    “可是，這……”那丫鬟看了看江樓月“待會兒二少爺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江樓月也說是“你那二哥小氣的緊！快回去吧！順便告訴竹慕容，就說……說我要回去了！”
    “回哪去？”
    江樓月笑著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就回去啊！不過很謝謝你讓我看了那麼好看的舞蹈！等下次有時間讓你二哥給我彈琴聽！看看是不是有你說的那麼好聽！”
    “好啊！肯定好聽！慕容都說我二哥彈的好聽！”
    “知道了！你回去吧！”
    江樓月站在橋上看著她們兩個走遠，往閉月閣的方向走去。
    那日，正好竹慕容帶著唐淩在閉月閣吃飯，說好了算是賠罪。
    “慕容哥哥，這次你可得說話算話了！”
    “嗯！”竹慕容不喝酒，點了壺茶，兩人也沒要包廂，就著二樓的靠窗坐著說話。
    唐淩有些不高興了，低著頭說“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可還不是把我一人仍在柳州了！”
    “我……”竹慕容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隻說“下次不會了。”
    唐淩撐著下巴，依舊不樂意，小二上了菜離開，竹慕容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
    “淩兒？”
    “嗯？”唐淩看到桌上的發繩立馬笑了，那再手裏問他“送我的嗎？是送我的嗎？”
    竹慕容點點頭，不說話。
    “真好看！”
    那發繩還是之前在安城買的，一條給了柳重雪，一條給了唐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