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我終於忍不住摔下手裏的勺子。
    “我騙你的。”幾乎緊隨我的話音之後，極為神秘似地語氣。
    我愣了，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我是說……”他伏過來身子，嘴角帶著惡作劇似的笑意，“我和唐宇其實什麼都沒有，我隻是想讓你看著我，我愛的是你。”
    耳邊熱氣氤氳，我的腦海裏好像也開始有霧氣朦朧。
    手背一暖，那是他的手。
    然而短暫的失神過後我淡定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嘴角泄露一抹嘲笑。
    “說完了嗎？我吃飽了。”
    說完推開盤子站起來，雨下的不大，我站在門口看街對麵的綠燈，夏洪追上來捉住我的手腕。
    為什麼他的手可以一直這麼暖。
    “你要怎樣。”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著而理所當然。
    “我沒要你怎樣。”
    “怎樣都可以，真的。”
    “……”綠燈亮了，我逃似的跑起來。
    他緊緊攥著著我的手，好像兩個人一起在逃一樣。
    …………………………如果真的可以兩個人一起逃走，那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吧。
    寂寞冷清的街道上，我假設這這個不可能的妄想，短短的一段路，我好像走了一輩子那麼長。
    “李淳誠！”夏洪喊住我，“你是不是愛我？”
    我背對著他睜大了眼，原來你知道嗎？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如果你知道，為什麼那樣對我？
    隻是這些問題在心中那麼巨大的回響著，卻怎麼也沒有說出口。
    沒有說出口，我隻是頓了頓，繼續走出了他的視線。
    晚上回到家，看見黃子龍正在打電玩正專心，進屋喊他一聲他也隻是敷衍了一句，上樓換了件衣服下來，這次他已經倚在沙發前麵，手裏拿著一瓶啤酒。
    “玩嗎。”他拍拍身邊的坐墊，我沒過去，站在原地搖搖頭。
    “怎麼了？”他皺眉。
    我拿了剛才放在玄關的大衣轉身要上樓，手腕給抓住了。
    “放開。”
    他更用力的攥住我，把我轉了過去。
    “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我頓了一下，垂著腦袋“下回吧，我很累。”
    拿開他的手，轉身的時候他攥住我的肩膀，視角飛速旋轉，一刹那，那有些熟悉的氣味和濕潤的感覺席卷了所有感官。
    他的呼吸心跳和身體的觸感讓我很恍惚，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掙脫，也許是真的累了。
    他僅僅含住了我的嘴唇，並沒有做任何的動作，小小的吮吸了一下就離開了我的嘴。那粘濕的感覺讓我渾身一機靈。
    垂著頭隻看到他的胸口，似乎發覺我沒有反抗黃子龍意猶未盡的在我額頭上磨蹭，垂著的一隻手捉住我的手。
    我還是沒有反應，聽見頭頂上黃子龍有些粗的呼吸聲，想說什麼，卻找不到頭緒。
    就讓我暫時這樣吧，等過了今天，我就在也不依賴別人，再也不用別人幹預我的一切。
    這本來不該是我的生活的生活。
    “我喜歡你，李淳誠。”
    ……就再也不用，幹預我的……
    ……
    我努力想著，可是那聲音卻像是不甘心一樣在我的腦子裏來回回蕩。
    “你聽到了嗎？”他晃了晃我的肩。
    “……我聽到了。”
    本來不想麵對的事一股腦的湧到你的麵前，就算是想逃避也沒有辦法避開。
    “我到底有什麼好的，我真是不明白了，你究竟看上我哪裏啊黃子龍？我記得你沒這個愛好。”
    “我是沒這個愛好，我就是想跟你一塊。”
    “就是想跟我一塊？那你家裏怎麼辦？你還能跟個男的過一輩子？我是個男的！”我幾乎歇斯底裏。
    “我知道。”
    “你是不是有病！”我揮動著手大叫，黃子龍抓住我的手腕。
    “是，我就是有病，怎麼的，你能和夏洪，還就不能和我啊？”
    “不是，這不關他的事！”
    “李淳誠，你就是嘴硬而已，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有意思了嗎，那你怎麼不跑？”一句話說的我啞口無言，是啊，我怎麼不跑。“我一開始也不願意覺得我對你有那種想法，但我就是想和你來一次，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黃子龍低低的呢喃著，熱氣再次襲上我的臉頰，我用微弱的力氣抵抗著，但他的手，他的身體太暖了。
    是跟夏洪待了太久而在四年前的自以為重拾自己的那一天就忘記了如何做回原來的自己嗎？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我的確害怕回到那個寂寞的沒有人等我的屋子裏。
    順從又如何呢，八年前李淳誠為了錢屈居人下，八年後又為了他人溫暖重蹈覆轍，有什麼要緊呢。
    再何況，我已經那麼累。
    …………
    他撫摸我的手格外溫柔，這些動作勾起了我四年的回憶，那幾乎湮沒了我整個大學時期世界觀的撫觸……然而容不得我一絲走神，黃子龍顯然不是個可以讓人任意無視的存在。
    “你走神了啊？”他的眼睛仍然平靜無波，雖然帶著一絲得意的竊喜，卻並不熱絡。
    “……你還做不做。”我垂著眼漫不經心的說。
    “做，不光要做，”放在衣服裏的手用更大的力道揉搓上肢的皮肉。耳朵一濕，有粘稠模糊的聲音灌了進來，“還要做死你。”
    大衣悄無聲息的被四隻腳蹂躪在地上無人問津，我徹底放鬆了力道，任他有些硬的胸膛緊貼著我，享受這放縱而溫暖的一刻。
    我不問你愛不愛我，我隻想在溫暖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這就夠了。
    早上起來就覺得腰疼得厲害，什麼姿勢都不對，坐立不安。
    看見旁邊的人睡得踏實，真想一腳踹下去。但最終隻是想想罷了，不過你情我願，有什麼好抱怨，還是衝自己吧。
    坐在床上看著透過窗簾進來的陽光，真是一個明媚的日子，可惜人的心情不能隨著天氣轉變。
    不知道什麼時候黃子龍醒了，側躺著睜著眼，正衝著我屁股。
    我這才覺出屁股縫裏涼颼颼的，拿被子角擋了一下，他才抬起頭，衝著我微微一笑，竟有些溫存。
    我躲過他的目光，起身下床，衣服都丟在樓下，我索性什麼也不穿，就那麼光著走回房間。
    幾乎前腳進門他就跟了進來，我壓著門把他關在門外，穿好衣服出去看見他靠在門口，樣子還挺高興。
    隻是我現在沒什麼心情研究他，我的腦子一團亂，至今還停留在昨天以前的階段。
    “你吃什麼，我給你做去，今天別上班了，在家養養。”這些話說得格外順，好像一切理所當然。
    “……”這樣的他讓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回複。
    看見我不出聲，他還以為我害羞，得意的在我額頭上吧唧了一聲，抬起我的下巴，我慌忙讓開。
    他也沒不高興，一副得得瑟瑟的樣子打量了我幾眼就下樓做飯去了。
    我站在原地，來來回回想著剛才的場景，心裏一陣惶惶的涼意。
    這頓早飯是迄今為止我吃過的最難熬的一頓早飯，感覺他就像對待女人一樣的對我，那完全不是我認識八年的黃子龍了。
    這就是昨天那一夜的威力嗎，足以改變一個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人的態度。
    但那並不讓人覺得肉麻，我從以前就知道黃子龍是一個多麼不做作的人，就算是對待什麼都一樣。
    “我吃飽了。”
    “吃什麼了就吃飽了，雞蛋還沒吃呢。”
    “我不想吃。”
    “……”他疑惑的看著我，過了半天好像自己找到了理由，“也是，少吃點吧……那個你下邊還疼嗎。”
    我覺得我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了，他立刻住了嘴，拿起盤子到廚房去洗，連同我的那一份。
    ……他幫我刷盤子，這件事終於讓我有了些真實感。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這種事，我就是想等一個機會，好好跟他說清楚，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對我。
    隻是一夜而已。
    不是他說的嗎？
    越是在家越是胡思亂想的心頭煩悶，我堅持去上班，但是他態度卻奇怪的堅持。
    “去什麼去，一天不去能死？”他看著手提頭也不抬，他也沒有去上班。
    “這你管不著我吧。”我莫名其妙。
    他抬頭瞄了我一眼，把遙控器扔了過來。“看電視吧。”
    我已經無語了，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我走了。”我決定無視他，到門口穿鞋的時候他越過我到門口不知道擺弄了什麼，我去開門的時候無論怎麼輸密碼都打不開。
    “哎！你把門怎麼了？怎麼打不開啊？”我回頭看他，他麵無表情的放下電腦，起身，上樓了。
    “黃子龍！”我追上去，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你這到底是啥意思？”
    “沒啥意思，就是想讓你老實點在家休息。”
    “休息個屁，我的情況我知道還是你知道啊。”
    “你才知道個屁，你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都快成大熊貓了，再這樣小心我告你們事務所虐待勞動力。”
    “哎，你這人真好笑……”
    “啾”他趁我不注意低下頭親了我一口，我不自覺臉上肌肉抽動，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好好呆著吧，好了就去上班。”他拍拍我，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說了算，真的。”
    最後還是被留在了家裏，我堅持在自己屋裏不出去，黃子龍也終於放過了被折騰一早上的我，這一天除了中午給叫出去吃了頓飯，再沒別的。
    晚飯我以太困為理由沒有吃飯，在他下樓要給我拿飯上來吃的時候裝作睡熟了才混過去。
    聽見黃子龍關門出去的聲音，我在床上睜開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目的是什麼，也許現在跟他說清楚才是上上之策，然而我究竟在猶豫什麼呢。
    心裏隱約有什麼顧慮，卻怎麼也無法理清的感覺。就像是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