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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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一片沉寂,直到被梅麗的一聲驚呼打破。
“小姐,您怎麼——”
她的話沒有說完,似乎明白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用了。
緹婭環視室內,目光在掃過地上幾具女仆的屍體時隻是略作停頓。她的神情平靜得嚇人,其他人很難從那雙墨綠色的眼中讀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她慢慢走進餐廳,雖然身著睡衣,但她的姿態動作卻讓人覺得她是盛裝而來。
“我是緹婭?法多姆海恩。”她說。
“啪、啪、啪”——克羅夫特輕輕鼓著掌,一臉愉快讚許的表情。
“不錯,非常好。因為您的表現讓我對於法多姆海恩家族越發好奇與崇敬了,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
“這位先生,還沒有請問你的名字。”緹婭平靜地問道。
“克羅夫特,您可以這麼叫我。”
“克羅夫特先生,你要見我,現在我就在這裏。”
“是的,其實我的來意很簡單。”克羅夫特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您知道,這個世界有白天和黑夜,所以,除了您熟知的那些存在於陽光下的勢力與組織之外,還有普通人不知道或不了解的那一部分,我們通常稱之為黑社會,您聽說過嗎?”
“略有所聞。”
“過去,為了不讓這些黑暗中的勢力影響到正常的社會秩序與民眾的生活,代表女王陛下來支配與掌握它們的便是法多姆海恩家族。當然,時代不同了,黑社會與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可能是由一兩個人來掌控,即便那個人代表著女王陛下也不行,不過在這之中仍有那麼一些勢力對法多姆海恩家族懷有一種——我們可以稱之為忠誠的感情,特別是一個被稱作‘喪葬社’的情報組織。”
黑社會?由女王任命的教父?緹婭覺得經過了這一切之後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驚訝的了,就算看到男裝版的美少女戰士跳出來大喊“代表月亮消滅你”,她也不會多皺一下眉頭。
緹婭沉思不語,沒有任何表示。克羅夫特也不期待她有何反應,自顧自說下去。
“‘喪葬社’可以說是黑社會第一的情報收集組織,發生在黑暗世界的事沒有一件是他們不知道的。可惜的是這個組織不但隱蔽得極深,而且掌事人個性古怪,很難與他們打交道,大概也隻有法多姆海恩家族能讓他們破一下例。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法多姆海恩如此青眼相加,但我確實知道兩代之前的‘喪葬社’的老板給了您的曾祖父一樣信物,讓他的後人可以憑此樣東西獲得他們的幫助。”
“你的目的就是這樣信物了吧?”緹婭終於開口,“為此你帶人闖入我的宅邸,甚至不惜殺死這麼多人!”
克羅夫特笑容可掬地回答:“沒錯,我知道在您看來一定覺得不可思議,或是不值得。您不會明白對我們來說情報的重要性,不會明白那個世界的力量有多麼強大,當然我也不指望您會明白。好了,現在前因後果我都已經讓您知曉了,作為回報,您難道不該將那樣東西給我嗎?”
緹婭再一次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話,語氣出人意料得輕柔。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那樣東西會怎樣?”
克羅夫特的笑容不變,眼神卻冰冷得駭人。
“那樣的話就太糟糕了。”
緹婭毫不理會他話中的威脅意味,微微一笑道:“你可能不知道,那次在回大宅路上的襲擊讓我喪失了某些記憶,現在的我完全不記得你所說的這個東西。”
克羅夫特的目光閃爍:“您的誠實讓人稱讚,但您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你會殺了我?你以為我在出來見你們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後果嗎?如果我害怕這一點的話,現在的你根本不可能見到我。”
“您的勇氣可嘉,您不怕死,可您能看著您的仆役們去死嗎?”克羅夫特慢悠悠地問道。
自進餐廳之後緹婭後臉上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少許變化,但隨即她又恢複原來的平靜。
“我當然不願看到他們有任何傷亡,但我不是神,我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生死。”
“是嗎?”克羅夫特細細地觀察著她,“可惜我不相信。”
他幾個大步來到圍攏在一起的仆役前,目光一掃,便如捉小雞一般抓起一名女仆,將槍口抵住那年輕的頭顱。比阿特麗斯簌簌發抖,拚命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現在,她的生死就決定於您的回答。您會怎麼做呢?”克羅夫特語氣陰森地問道。
“小姐……”
比阿特麗斯雙眼含淚,祈求地看著緹婭。
緹婭默然。在場這些人的生命的確是她的弱點所在,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主動現身呢?
克羅夫特清楚這一點,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殘忍而得意的笑容。
梅麗走前一步,像是要說什麼。她近旁的一名匪徒見到,立刻上前粗魯地將她推回原來的位置。
緹婭閉上眼,又睜開。
“我的回答是——”她看著克羅夫特的雙眼,“你動手吧!”
克羅夫特嘴邊的笑意頓時凝固,比阿特麗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大吃一驚。
“您說什麼?”克羅夫特忍不住問道。
“你要殺的話,盡管動手好了,反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你的手下,由你來處置是最合適不過的。”緹婭冷漠地說。
餐廳裏一片寂靜,仆役們的臉上帶著或是震驚或是茫然的神情。
比阿特麗斯艱難地開口:“小姐,您一定是搞錯了。不是這樣的。”
緹婭看著她:“你是克羅夫特在大宅裏的內應,你殺了漢娜,難道不是這樣嗎?”
她說的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和神情都表示對於自己所說的沒有半點疑問。
比阿特麗斯驚慌地說:“不是我,我沒有!您弄錯了!”
“我沒有弄錯,事實上如果不是你主動來告訴我你在漢娜被害那晚看到溫迪從外麵回到寢室,我是絕對不會懷疑到你身上的,雖然我一直知道我們中間有背叛者。這倒是正合了東方一個古老國家的諺語——‘畫蛇添足’。”
聽到自己的名字,溫迪顯得既驚訝又不知所措。
“我想你是一時衝動才殺了漢娜,而後警方的介入調查使你更加著慌,所以你決定為自己找一個替罪羊。”緹婭又說,“在這麼多仆役中你選擇溫迪做你的替罪羊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我無法確定你是從哪裏得知的,但是你確實了解到溫迪的母親是我的祖父與另一婦人所生,從血緣上來說,她是我的堂姐。”
這一段秘辛是緹婭從梅麗送來的那一大疊資料中了解到的。
“同樣是擁有法多姆海恩家族的血脈,一個是擁有伯爵頭街及龐大財產的貴族小姐,一個卻是要靠別人的資助才能溫飽的女仆,這兩者間的巨大差距足以讓任何人產生深深的嫉妒與怨恨之情,這兩種感情通常又與報複與毀滅聯係在一起。溫迪出賣我,出賣這個家族,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所以,她是再好也沒有替罪羊!
“遺憾的是,對於這整件事你了解到的隻是一部分。溫迪的母親在去世之前,在幾位證人的見證下簽署了一份聲明,放棄法多姆海恩這個姓氏以及與此相關的所有權利與責任。雖然從血緣上來說溫迪是我的堂姐,但在法律上她與法多姆海恩家族沒有任何關係。即便我死了,她也得不到絲毫好處。相反,隻要法多姆海恩家族存在一天,便能為她遮風蔽雨一天,因為無論如何,在血緣上她還是我的堂姐。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背叛我,背叛這個家族呢!既然我確定溫迪不是背叛者,那麼來通報這一消息的你便顯得非常可疑了。
“作為我的貼身女仆,你其實擁有相當多的時間做你自己的事,像是在我上課的時候。你可以隨意在城堡裏走動而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即便有人問起,你隻需說一聲‘是小姐吩咐我這麼做的’,也無需擔心事後會有人來向我求證。你有機會接觸到一些秘密文件,了解別人不知道的家族內情,最妙的是你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人會對你起疑心,在今晚之前我就不曾懷疑過你。
“你深夜進入書房便是為尋找那所謂的信物了,漢娜是不是察覺到你夜裏離開寢室,並跟蹤你來到書房?而你害怕她告發你,便殘忍地將她殺害了,是不是這樣?!”
緹婭的語氣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宛如針一般刺中比阿特麗斯。這次她不再是假裝,而是真的從內心感到恐懼與驚慌。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亂地辯解道,“真的,我不想這麼做的!是他們威脅我,如果我不照他們說的做的話,我的家人就會沒命——”
比阿特麗斯的話聲戛然而止,她怔怔地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中央涸開的血跡,隨後她軟軟地倒在地上。
克羅夫特一臉厭惡地看了一眼比阿特麗斯的屍體,轉向緹婭。
“您說的沒錯,我的手下自然是聽憑我的處置。我可是給了她相當長一段時間尋找我要的東西,可結果呢?不但沒有找到,還把自己給暴露了,這麼沒用的手下我可不要!”
緹婭神色淡漠,看不出是悲是喜。倒是幾個女仆,雖然明知比阿特麗斯背叛了她們,可畢竟同處過一段時間,見到她被殺還是忍不住露出幾分悲意。
然而就在這時餐廳的門被突然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