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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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剛剛撤離法多姆海恩大宅的警察再一次來到這座古老的宅邸,同時還有不少和炸彈爆破有關的專業人士。因為存在還有更多炸彈的可能性,他們必須將整座建築徹底搜索一遍。
進進出出的警察不僅讓仆役們感到驚慌不安,也讓緹婭心煩意亂,這似乎在提醒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同樣感到不愉快的還有渥倫德,警察接手了他的大部分工作,讓他有一種自己的領地被別人侵犯了的感覺。
緹婭並不清楚這一點,隻是在冷靜與稍事休息之後,她還是不得不去關注最新的情況進展。不過有了上次的談話經驗,若無必要她也不願再和警方的人打交道。她請來渥倫德,詢問新的調查結果。後者則趁此機會讓自己從鬱悶的情形中暫時擺脫出來。
就在兩人的談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利奧波德探長帶著幾名警員走了進來。
“很抱歉打擾您了。”他先向緹婭點頭致意後,將目光轉向大宅的警衛隊長。“渥倫德先生,我們懷疑你和此次的炸彈事件有關,請你和我們回去做進一步的調查。”
他的話讓緹婭和渥倫德都愣住了。
緹婭不敢相信地說:“等一下,探長先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不,我相信沒有任何誤會存在。”利奧波德毫不客氣地回答。
渥倫德眼含怒意,語氣嚴厲地說:“那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和此次的爆炸事件有關?!”
“當然有。警方的爆破專家已經確認那枚炸彈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一般人是不可能製作得出來的,但是對於曾是前海豹隊成員的你來說,卻是相當容易的事。”
渥倫德冷冷一笑:“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所有受過此類訓練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們的專家?”
利奧波德不為所動,繼續道:“此外,我們在爆炸現場附近發現了這個。”
他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隻透明的證物袋,裏麵裝有一枚金色的鈕扣,和一便士硬幣差不多大小。看到它,渥倫德的臉色微變。法多姆海恩家的警衛隊有自己專門設計製作的製服,一般隊員製服的鈕扣與肩章顏色是銀色的,隊長與副隊長的則為金色,以示區別。
“我們已經將這枚鈕扣與你留在房間裏的另一套製服比對過了,確認它是從你的製服上掉下來的。”
“我承認這是我製服上的鈕扣,但它證明不了什麼,很有可能是真正的犯人趁我不在時從我的衣服取下來陷害我的。”
“是嗎?那麼對於你銀行賬戶上突然多出來的五萬英鎊存款,你又要作何解釋?”
這一下渥倫德是真的大吃一驚:“什麼五萬英鎊?”
利奧波德不屑地道:“一星期前,你的銀行存款賬戶裏突然多出了五萬英鎊,這可是相當大的一筆錢,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來的嗎?”
渥倫德突然明白過來,憤怒地吼道:“這是陰謀,是早就設好的圈套!”
“顯然我們的看法並不一樣。好了,不管你還有什麼話,回到蘇格蘭場之後,都可以慢慢說。”
渥倫德緊握雙拳,表情姿勢像是想給誰一拳,但最終他還是克製住了這股衝動。
利奧波德搶在緹婭開口之前說道:“尊敬的小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們的工作。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讓有罪的人逃脫法網。”
緹婭隻得無奈地回答:“當然。”她轉向渥倫德,“我會打電話與家族律師聯係,確保你不會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對待。至於我本人,我相信你與這件事無關。”
渥倫德沉聲道:“感謝您的信任,這件事一定會弄清楚的。”
他挑釁地看了利奧波德一眼,然後不等催促,便大步朝外走去。
利奧波德語氣僵硬地對年輕的女主人說:“我對發生的事感到遺憾,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請您原諒。”
緹婭心煩意亂,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利奧波德跟在幾名警察之後一起離開了。
聽到消息的梅麗匆匆趕來,在了解了原委之後,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發狀況。兩人隻能相對無語。
渥倫德被警察帶走一事讓大宅裏的氣氛低落至極點,沒有他在,像是失去了一大重要的支柱。
悶悶不樂地用完晚餐,緹婭便回到臥室,接連發生這麼多事,她需要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因此在看到敲門進來的比阿特麗斯時,她感到些許不悅,她已經囑咐過不要來打擾她了。
“有什麼事嗎?”她語調冷淡地問道。
比阿特麗斯一臉局促不安的表情,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冷漠的語氣。她抓著裙角,吞吞吐吐地說:“我很抱歉打擾您,小姐,但是——有件事我想應該告訴您。”
“什麼事?”
比阿特麗斯咽了下唾沫,看看左右,像是害怕有人偷聽似的。
“前天晚上——不,應該說是昨天早上了,我因為口渴醒了過來。”她終於鼓起勇氣說,“當然,平時我是不會這樣的,可能是那晚的燉雞肉味重了一些,我又貪吃多吃了一點。總之當我喝完水準備回房間繼續睡覺時,我看到一個人從仆役樓梯上來,走回她的房間。”
“是誰?”
“是——是溫迪,小姐。”比阿特麗斯垂著頭回答,仿佛她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
緹婭腦中一片空白,無論她猜想是誰,都不會想到是溫迪。
她定定神,問道:“你確定是溫迪?”
“是的,當然,那時候走廊上很暗,沒有燈光,可是溫迪的房間就在我的房間對麵,我不可能看錯的。”
“她有沒有發現你?”
比阿特麗斯想了想,不是很肯定地答道:“我想應該沒有,她——她當時看起來很慌張的樣子,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
“你知道當時的確切時間嗎?”
“我回房後看了一下鍾,大概是兩點過一刻。”
緹婭沉默著。她想起前幾日梅麗送來的關於法多姆海恩家族成員的報告,特別是其中的一部分,心不由一沉。
比阿特麗斯看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我不是有意要隱瞞這件事的,我隻是不知道——您要明白當時這件事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重要,直到後來我才突然想到——”
“是的,我明白,我明白——”緹婭安慰道,她深吸口氣,“你做的很對。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好嗎?”
“好的。”比阿特麗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你覺得溫迪是不是真的——真的——”
“我不知道,比阿特麗斯,不過我們終究會弄明白的。”緹婭冷靜甚至有些冷酷地回答。
比阿特麗斯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又改變了主意。
“那麼,小姐,我先下去了。”
緹婭點點頭。比阿特麗斯離開後,她麵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明媚地一笑。
“塞巴斯蒂安先生,我剛才正想到你呢。”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隨著略帶磁性的男中音,塞巴斯蒂安那無論怎麼看都令人驚異的身影自房間的陰暗處浮現。
緹婭又笑了笑,隨即笑容完全從她臉上消失。她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夜色。白天時的氣溫還很高,到了夜裏降下許多,加上從河麵飄來的濕氣,越發有種陰冷的感覺。
塞巴斯蒂安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旁:“看起來您遇到了煩心事了。”
緹婭沒有回答,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突兀地問道:“信任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笑容中不乏嘲諷之意。
“人類是善變的,大部分時候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都不知道。惡魔就不會犯這種錯誤,而且我們有我們的美學,在契約的保證下,您不用擔心背叛的問題。”
“或許吧。”緹婭淡淡一笑,迷茫的眼神恢複清明,“盡管如此,比起惡魔,我還是寧願相信人類。”
“您還是那麼固執,不過這正是您讓我欣賞的地方,不幸的是事實終會讓您改變這一看法。”
“你這麼說倒是讓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緹婭帶著幾分戲謔地說。
塞巴斯蒂安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他像是覺察到什麼,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
“我知道您還有許多要考慮的事,就不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晚安。”
緹婭已經習慣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作風,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也的確有一些問題需要思考。想到剛才比阿特麗斯提供的訊息,她的臉色不由陰沉下來。
她揉揉額角,再一次望了望窗外,夜色濃鬱,這似乎注定將會是非常漫長的一夜。
一輛警車輾過砂石車道,停在高大的鐵柵門前。一名警衛從門衛小屋裏走出來,飽經風霜的臉上帶著幾分警惕。副駕駛座的窗玻璃搖下,露出利奧波德那張讓人印象深刻的長臉。
“有什麼事嗎?”警衛語氣生硬地問。
“我們剛發現一些新情況,需要到現場確認一下。”利奧波德回答。
“時間已經很晚了,難道不能等明天嗎?”
“恐怕不行。事實上這些情況與渥倫德先生有關,弄清它會有助於洗清渥倫德先生身上的嫌疑。”
警衛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能夠幫到讓他非常敬重的隊長,心裏的天平頓時有了傾斜。他仔細看了看駕駛座和後座上兩名身著警服的警員,確定沒有可疑之處,便點頭道:“好吧,不過請你們動作快一些,不要打擾到別人。”
“這是當然。”
警衛揮揮手,示意留在門衛小屋裏的同伴打開鐵柵門。警車朝著矗立在夜色中的大宅勻速駛去。
利奧波德帶著兩名警員走進宅邸的監控室。房間的一整麵牆被十幾個顯示器占據,兩名警衛坐在操控台前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器,不漏過任何可疑情況。暫待隊長一職的副隊長何頓站在一旁,他已從門衛處得知利奧波德的到來,看到他們進來並不覺得吃驚。其他警衛則分散在大宅四處進行例行的巡查。
“探長先生,有什麼我能幫你的?”何頓問道。
“可以的話請將謀殺案發生前一天大宅裏的監控錄像複製一份給我。”
“好的,沒問題。”
何頓不知道這麼做有何意義,但還是吩咐警衛照辦。
利奧波德走到操控台前,像是在研究監控儀器是如何運作的,兩名警員則帶著幾分好奇地四下打量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們邊走邊看,慢慢接近何頓和另一名警衛。等何頓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遲了,兩名警員突然發動攻擊,猛撲過來用暗藏的刀子割開他們頸部的氣管。
正在操作儀器的警衛從餘光中看到這一幕,立刻跳起同時摸向腰間的配槍。站在旁邊的利奧波德一個跨步上前扼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上握著的刀則狠狠捅入他腰間。
警衛掙紮了兩下便不動了。利奧波德鬆開手,讓他的身體如軟泥一般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解決掉三名警衛之後,一名假冒的警員來到操控台前,按了幾個按鈕,牆上的顯示器一個接一個變暗關閉。
“好了,警報係統已經全部關閉了。”他興奮地說。
利奧波德從上衣口袋掏出一部對講機,按下通話鍵。他的目光落在三具屍體上,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不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但最終他還是沉聲說了一句:
“開始行動吧。”
大宅邊的樹林裏,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聽到利奧波德從對講機中傳出的有些失真的聲音,臉上露出得意而邪惡的笑容。他揮下手,幾十個攜帶各種大火力武器的男子從他身後的林子裏湧出,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朝大宅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