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診室，林醫生見我們來了把手上的病曆放下。我把化驗單遞給他，然後重重地捏了下溪哲的手沒有鬆開。不知怎麼的，倒覺得他現在比我淡定。
    “看過了沒有？”大概是我們的表情不悲不喜不置可否，林醫生不好作判斷。
    “還沒。”我答道。
    “嗯。”林醫生笑了，臉被口罩遮住大半看不清楚，但眯起的眼睛卻是明顯，到底是見多了，病人的想法都能猜得出。
    自他接過單子之後，我的眼睛一刻都沒有疏於追蹤他的表情，以此來獲得一些蛛絲馬跡，哪怕提前一秒，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然而親愛的林醫生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他很快地掃了一眼，神態木有改變。以至於當他脫口而出那句“沒事，陰性。”的時候，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陰性？把這兩個字在腦子裏又過濾一遍，哈，那就是沒事了？我轉過頭看溪哲，他大概激動傻了，也呆在那裏定定地瞪著我。
    “林醫生，這麼說就是沒事？”不用說，現在我的眼睛一定是亮閃閃的。
    “嗯，就目前情況而言，基本上能夠排除危險。”林醫生點了點頭，“HIV感染後的窗口期一般為半年，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之後的高危還不能確定，所以……”他看向溪哲，“最好能算好時間再過來這邊做複檢。”
    “那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我聽著被他後來模棱兩可的話搞懵了，感覺溪哲的手也抖了一抖。
    “這個我不能下定論，隻能說可能性不大，這樣的建議也隻是保險起見。”林醫生從桌上拿了支筆繼續填病曆。
    “那身體不舒服是怎麼回事？”溪哲終於緩過來了，總算知道主動開口。
    “哦，是這樣的，你後麵輕度撕裂有傷口，之後在沒有愈合的情況下再次發生性行為，傷口就容易感染導致炎症。至於低燒不適，是因體內炎症引起的，”說著他把另一張化驗單往我這邊推推，“你看看上麵的指標，白血球高就是有炎症。”
    我拿過單子，心想炎症什麼的好辦，怎想還沒看到就被溪哲抽過去，看那副表情，我不由地拍拍他笑道，“行啦，沒事了，虛驚一場。”
    “嗯。”溪哲終於笑了，“謝天謝地。”
    “行了行了，開心就表現出來唄，裝什麼矜持。”我誇張地向他展開雙臂，“來，抱抱。”
    “滾。”他笑著推了我一把，那小表情明顯喜形於色。
    “嗬嗬，那麼我給你開一點消炎藥，如果吃了兩天情況還沒有改善的話，就再來複診。”林醫生說著撕下一張藥方，“先去付賬，然後窗口拿藥。”
    “哦哦，謝謝林醫生。”我挺樂嗬，心想拿好藥這事就算完了，溪哲這貨真不叫人省心。沒想到剛轉身準備拉溪哲走，又被林醫生叫住，“先等等。不介意的話，我再多說兩句。”
    “啊？哦！好好，林醫生請講。”都說現在做醫生的惜字如金，能少說絕不多將，現在林醫生主動要多話，可算稀奇，我怎麼可能拒絕呢。
    林醫生笑笑，看看我又看看溪哲，“你們是做那行的吧？”見我們都楞，他又趕緊接著說，“沒別的意思。嗬嗬，說白了，來我這裏看的都差不多都做這個職業。”說著，他把口罩摘掉一半，在右耳上耷拉下來。
    見我沒有否認，他將目光移向溪哲，“之所以會感染的原因，嗬嗬，我想應該是你在性接觸的過程中沒有加上防護措施，我說的沒錯吧？”頓了頓，他繼續道，“對於你們來講，不用安全套，承受風險可能比較大，所以還是建議辦事的時候，這個工作一定要做好。”
    見我們兩個都直勾勾地瞪著他沒有反應，林醫生先是一窘，然後將目光瞥向別處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概是我多嘴了。”
    “不不，沒有的事，林醫生說得很對，我們會注意的。”我噗的一聲笑出來，剛才並不是對他的建議的不滿，隻是沒想到會說起這個所以反應慢了半拍。不過這林醫生窘迫的表情實在有趣，我忽然覺得也許並不是他長得後生，別看這人問診的時候說得條條框框有板有眼，可能本身年齡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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