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樓內眾人皆是一震。
    白衣不自覺地握緊了千紫的手，緊得，千紫甚至覺得手上那點骨頭都要被白衣捏碎了。
    然而，片刻後白衣又放輕了力道，萬分憐惜又後悔地對千紫一笑。
    千紫安撫地拍了拍白衣的手背，回過頭來對上雲樞禾含笑的眼，臉上的笑容頓了頓，不無掩飾地說道，“的確是有過，不過一個朋友，玩笑罷了。”
    對於千紫明顯的回絕，雲樞禾更加不可置信，想來，別人是朋友，難不成他還隻是客人？
    這麼一想，便是有再大的怒火，他也沒有立場再追問了，隻能虛與委蛇說了句，“千紫豔如木槿，能得如此愛戴，自然是常理，哪裏來的玩笑？”便再找不出話來說了。
    臨千紫上台前，雲樞禾坐在台下等著，千紫和白衣回了二樓的房間去略作打扮。
    高台上放了一張比床略小的榻，榻上鋪著柔軟的深紫色毛毯，看那燭火映照下甚為耀眼的光澤便可知其價值不菲，而那十三弦箏便是擱置在榻上，底下墊著毛毯。
    ……
    坐在菱花鏡前，千紫看著白衣修長的手指輕輕巧巧地捏著一支眉筆，尾指微翹，中間三指微曲，中指的位置尤其向下，正是不自覺就做出了優伶的姿態。
    因此，沒等白衣給自己畫眉，千紫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連帶著那支眉筆一起握在手裏，蹙眉道，“白衣，你到底是在想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在私下裏恢複一般人的習慣呢？你這樣隨時隨地翹著蘭花指，別人一看就會把你想做妓子的。”
    白衣透過菱花鏡看了看千紫那雙在深紫色衣袍映襯下更顯清秀誘人的眸子，裏麵盛著滿滿的擔憂，又垂眸看了看千紫略微淩亂的衣襟，一邊脫手把眉筆放在桌上給千紫整理衣襟，一邊回道，“被當做妓子也沒什麼，我說過，隻要有你，永遠都有你，無論怎樣我都不在乎，何況，這些……”
    白衣捏著蘭花指嫣然一笑，清冷眉目不再，但見他薄唇微勾不露齒，眉尾斜飛如精媚，端端一副勾引人的妖孽模樣，“這些都是你一字一句身體力行教給我的，我怎可能不喜歡？又何來‘恢複’不‘恢複’，‘一般’不‘一般’呢？不都是掙紮求生的窮苦百姓嗎？”
    “可是……”千紫語塞，的確，沒有什麼不一般，隻是世人思想狹隘，才把不得已賣身討生活的人看做下賤的妓子，但是……“我希望白衣好好的啊，我隻是希望陪伴了我十八年的白衣能永遠都好好的，好好地陪我到永遠！”
    聞言，白衣笑了。
    白衣又拿起那一支眉筆，這一回無人阻撓，他細細地給千紫畫起眉來，“我會好好的，哪怕別人都當我是妓子，我也會好好的，千紫，倒是你，下次別這麼逞能了。”
    “那……是我不對，白衣不要生氣好不好？”待白衣畫完眉，千紫握著白衣的手，笑得格外天真討好，再無半分優雅高貴，隻言語之中還是透露著幾分天生清貴。
    一根一根地揉捏著白衣略顯僵硬的手指，千紫不自覺地嘟著嘴呢喃，“你一生氣就會手指僵硬，即使方才為了給我畫眉你表現得很自然，可是一旦放鬆下來，你的手指就呈現了以前練習‘雪影銀針’時的狀態。”
    千紫把白衣的手指遞到白衣眼前，指著手背上的血管，頗有些擔憂地數落道，“這裏的經脈和血液都格外暴躁了，而且啊……”翻過白衣的手掌，他用手指戳了戳白衣的指尖，“指尖如此有力，皮膚緊繃，怎麼看都是一副蓄勢待發想要取人性命的樣子。”
    “白衣，你的針法都是我手把手教的，你如何施針，何時有了殺意，我不用摸，看看就清楚了，白衣，你討厭雲樞禾我知道，我也不喜歡他，但現在他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有事的！”
    白衣輕笑，抬手撫平千紫眉間褶皺，應道，“隻要你不喜歡他就好，他太花太風流了，千紫，我們都不適合他。”
    “我不會喜歡他的……甚至，我有點討厭他。”千紫嘟著嘴，像是一個對父母告狀的小孩，“可是白衣，你不能這樣放任殺意肆虐，萬一被別人看出來了，即使有藥瞞過大多數人的眼，少數武功高強的人也會懷疑你的，再者，殺意泛濫對你的身體很不好，我不想看見白衣有一天被殺意左右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物。”
    白衣聞言，身體一震，忙道，“千紫你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