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海藍。
陽光燦爛得有些刺眼，盛夏的暑氣伴著海風撲麵地吹。海鳥也像受不住這熱一般，弟弟掠過海麵，發出一聲聲啼叫。
不管怎麼說，今天的天氣都是好的。
海麵十分平靜，沒有船艙的小型輪船靜靜泊著，偶爾有一些小小的起伏，也不會造成船上人不適的感覺。
眯起了被太陽曬得難受的眼，林零排在隊伍末尾，最後一個登上了船。鑽進船頂投下的陰影中，一股異常的清涼之感附上他的皮膚。
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林零還未完全反應，船下的工人已經將入口關上。
起錨，起航。
發動機的轟鳴自船底想起，一陣安靜之後，原本船上的人們又繼續剛才的熱鬧。
船不大。除了專門的駕駛艙，甲板上其餘的地方都被橡膠的巨大頂棚覆蓋著。四麵隻有連著座椅的護欄，大家可以坐在椅子上，趴著欄杆看到周圍的景色。
船上約有二十個人，三三兩兩地坐著，有些在發呆看風景，有的在聊天。
林零之所以會上這艘船，主要是因為他的雙生弟弟林翎在網上加入了一個旅遊群。他明明沒認識幾個人，卻鬧著要和大家一起去海上新開放的一個島嶼遊玩。
是在放心不下讓弟弟單獨出門，林零便也報名了這次活動。
放眼望去，船上大多數是十五六歲的孩子，林零蹙起眉頭，本就放不下的心更加不安了起來。
“翎。”他開口，輕聲喚住了走在前麵正在尋找作為的林翎。
林翎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
“這船上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孩子，真和他們出去，會不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林翎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們都已經上船了還說那麼多做什麼。況且我們也才剛過完十七歲生日，你到底在倚老賣老什麼！”
“……”
無法解釋自己不安的理由，林零抿緊雙唇不在說話，隻是繼續靜靜跟在林翎身後前進。
最後，林翎選擇坐在靠近船尾的那群人中間。
那群人中似乎有一個和林翎關係挺好，可林零認不出來。
坐定之後，一群人開始以順時針順序報上自己的名字和在群裏的昵稱。
開頭的是一個叫徐彥卿的男孩。大大咧咧地，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後，他用胳膊肘頂了頂身邊一個小個子的男孩。
男孩像是嚇了一跳般彈起：“我……我叫西宮……流……”他支支吾吾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卻沒了後文。
無奈之下，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孩開始了自我介紹。
男孩擺正了頭上被海風吹歪了的帽子，開朗一笑：“我叫卓月，卓爾不群的卓，潔白無暇之月。我在群裏的昵稱是卓越亞馬遜。順帶一提，西宮是群裏的東宮。”
接著是洗發水娘栗淺啡，白癡解思，小透明顧夕瑜。
在林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終於輪到了林零。
“我叫林零。”
話一出口，好幾聲“咦”便接連發出。
也不知是哪來的耐心，林零解釋道：“我和林翎是異卵雙胞胎，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父母嫌取名字麻煩，就給我們取了讀音相同的名字。他是令羽翎，我是雨令零。”
“哦——”
幾人同時點頭，竟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林零也懶得再繼續說什麼，幹脆閉口不言，身子一傾倚上身後的扶欄。
因為林零的沉默，引起了幾人間一陣尷尬的沉默。
可吹著海風，林零竟然覺得這陣安靜讓他感到了幾許的愜意。
當然，既然是難得的聚會，冷場是持續不了多久的。
卓月抓著鴨舌的帽簷將帽子從頭上摘下，變魔術般從帽子裏翻出一副撲克牌。然後他壓著頭上一撮不安分的頭發，把帽子重新扣上。
“話說我們這樣杵著也無聊，不如來打牌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撲克從包裝盒中取出，耍酷似地來了幾下花式洗牌。
意見一提，除西宮流外的幾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栗淺啡理了理頭發：“我們一共有八個人，一副牌怎麼玩？”
這個嚴肅的問題令卓月措手不及地一愣，愣神間，幾張沒抓緊的牌就這麼順風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幾個卷落在海麵上，翻滾了幾下沒了影。
好好的一副牌少了幾張，打牌的想法是持續不下去了。
林翎炸了眨眼：“不如我們玩大冒險吧。K牌為King，其餘的數字A-7為平。抽到King的人可以要求任意的幾個數字做一件事。”
“大冒險呀。”徐彥卿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躍躍欲試。
解思想了會，甩著馬尾說：“啊哈哈哈哈，我隻玩過真心話大冒險。”
林翎攤手道：“我們之間相互並不了解，不能確定選擇真心話的人說的是不是實話，所以還是隻大冒險比較實在。”
沒人再有疑問。卓月按林翎說的選出了需要的牌，重新洗了洗遞到每個人麵前。
“抽一張吧。”
遊戲開始在一船人的嬉鬧聲中。風吹得林零有些想睡，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陪弟弟玩這個無聊的遊戲。
一輪洗牌完畢，卓月瞄一眼最後留在自己手中的牌，問：“誰是King？”
“我。”
林零兩處手上的牌，打了個小小的嗬欠。
他並不想為難人，隻是淡淡地說：“3號一邊喊著‘鍛煉肌肉防止挨揍’一邊繞甲板跑三圈吧。”
小小的要求卻嚇紅了西宮流的臉。他漲紅了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我……我……”
半天也沒聽他“我”出什麼來。徐彥卿拍著他的肩膀：“願賭服輸嘛，是男人就要跑三圈！”
“……”西宮流被堵得不知該說什麼，隻得硬著頭皮起身，繞著甲板外延小跑起來。
待他回來已是氣喘籲籲，解思看著他大小：“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需要鍛煉肌肉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局很神奇的又是林零做King。林零抓著牌響了一會，說了與上一輪一樣的話。
“3號一邊喊著‘鍛煉肌肉防止挨揍’一邊繞甲板跑三圈吧。”
“……”
幾人一陣無語。
隻見徐彥卿從座位上彈起，二話不說笑著衝了出去。
接著第三輪。
當林零第三次亮出K牌時，大冒險遊戲變得不那麼好玩了……
“林翎提議玩大冒險是為了讓他哥哥當King吧！”栗淺啡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解思攤開自己的3號牌：“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次輪到我跑三圈了嗎？啊哈哈哈，好倒黴啊。”看她那麼笑，哪有“倒黴”的樣子。
卓月在心底罵了解思一句“白癡”，對林零道：“換種懲罰方式吧，別老一樣的，好無聊。”
“嗯哼。”林零挑眉，視線移上剛才說林翎提議玩大冒險就是為了讓他當King的栗淺啡，“那就讓7號剃光頭好了。”
話音剛落，栗淺啡發出來殺豬般的慘叫：“不要！誓死與頭發共存亡！要我剃頭還不如直接把我扔到海裏讓我去死！”
“這樣麼？”林零淡淡掃了她一眼，“那你欠我一個要求好了。等我想到再整你。”
那個“整”字雖被林零說得輕描淡寫，可聽的人卻不禁汗毛倒是。
這人……絕對不能得罪……
遊戲就這麼進入了第四局。
林零再度亮出K牌。
“……”
“卓月你的牌有問題吧！”
“……怎麼可能！”卓月反駁得有些心虛。
連續四輪都是King的幾率那麼小，難道他的牌真的有問題？
在卓月思考的空擋，林零提出來King的要求——
“4號親2號一下把。要嘴對嘴的，10秒鍾。”
“誒！”卓月看著手上的數字2，臉羞澀地紅了，“誰是4號？”
“啊哈哈哈，好像是我耶~”解思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倒黴了一般，笑得和白癡一樣。
“……白癡！不是好像是你！明明就是你！”卓月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位置讓他看清了解思手中的牌。
歎了一口氣，卓月接受了這個倒黴的事實。畢竟，被白癡吻總比被男人吻來得好吧。
他看著和他一樣站起身子的解思，仍有幾分掙紮：“喂白癡，你吻過人嗎？別毀了我的初吻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初吻嗎？”解思得以著，“那我算是前輩了！我好歹在家裏親過旺財！啊哈哈哈，對了，旺財是我的一個狗娃娃！啊哈哈哈哈哈哈。”
“……”
這次，被眾人同情的對象，變成了卓月……
而從此，卓月對解思的稱呼，也由“白癡”變成了“白癡前輩”……
船繼續在海上平穩地行駛著，時而的顛簸振不散眾人勃勃的興致。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片天與海的湛藍中，不知何時夾上了一絲陰霾。
空中，一片巨大的烏雲飄來，籠罩在他們頭頂，遮住了屬於他們的……天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