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懷中散發著薰草香氣的溫軟身體，幾番雲雨，一直翻滾到深夜。
    女人嬌喘微微，看著還想再來的武士，一陣輕笑，“岸本大人，明天可就是你家少主到京都舉行成人禮的日子，您晚上在這裏留宿可以嗎？”
    岸本把手臂攔在女人的胸口，低低戲笑，“你一個女人，竟然管起男人的事來了……”
    “真是，都傳說雪代家少主美的像是天人一樣，好想看一看。”女人歎了口氣，“可是，赤西大人似乎把雪代公子保護的很好，即使是公子偶爾和將軍大人一起到城中巡查，我們這種人也不是可以隨意接近的。”
    “哼，像是個瘋狗一樣吧……”岸本眯起眸子，停下了撫摸女人身體的手，坐起來，用著及其認真的語氣，
    “什麼都沒用，那隻天鵝，是注定飛不出牢籠的。”
    心情太過複雜而整夜未睡的赤西，終於等到了日出。。
    站在院子裏，遙望著遠處天空盡頭一點點蔓延而出的淺白黎明，赤西輕輕地感歎著，
    “我終於等到這天了，月，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麼……”
    這一年的初春，日本傳統的慶祝青年們終於長大的成人節，雪代家的寶物，雪代月，終於即將迎來他步入成人殿堂的日子。
    貴族的成人禮一般會由德高望重的人來主持，而早在幼年就因為極致美貌而被眾人知曉的雪代家少主，雪代月的元服禮被天皇指定，自己來主持完成。
    由天皇親自主持成人禮，這是多少貴族王孫翹首企盼的榮耀，雪代清本在得知此消息的時候也是非常的欣慰，立刻讓月的母親步美精心打扮月，並吩咐赤西涼介，岸本秀郎，淺草誌三位武士做好準備護送雪代月趕往京都的皇宮。
    更讓雪代清本驚訝的是，天皇召集群臣竟然隻為雪代月一個舉辦成人儀式。
    天皇帶著和藹的笑容端坐在正前方，兩旁則是坐得更為拘謹的大臣。不管是武官還是文官全部正裝出席。一直在宮廷中生活的雪代家大公子雪代川音，之前一直都沒有見過這個比自己年少了五歲的弟弟，卻早已從宮中的傳言中得知他是個美人。於是同樣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見過這個讓自己時時不安的家夥。
    同樣是雪代家的子孫，被稱為雪代家寶物的卻不是他這個嫡長子。
    而他本人，雖然長居與宮廷，成人禮卻不是天皇親自主持。
    嫉妒，或者說對命運不公的不滿，使這個哥哥對素未謀麵的弟弟並無好感。
    雪代清本帶著雪代月一起向天皇請安。
    這也是，雪代月第一次出現在天皇藤原氏的麵前。
    還穿著少年服飾的月，跪在地上向天皇請安，飄逸如仙子的身形隻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引來場上的一陣抽氣。隻有雪代川音一人，獨自感受到莫大的痛苦。
    這不是凡間能夠擁有的美麗，清澈的，純潔的，可是，又不同於雕塑或畫作，而是活生生的存在於觸手可及的地方。
    黑色的長發，白皙的肌膚，纖細的身子，櫻緋色的狩衣襯得美若天人。
    “月……”天皇看著眼前的少年，不，即將成年的美貌男子，也屏住了呼吸，“我真高興，你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月抬起頭，對著天皇微微一笑，天皇深黑色的眸子瞬間發出深邃的光芒。
    雪代月本人並不知道，他這一抹微笑足以傾掉城池。
    而一旁席位上雪代家的幾位男人則全部愣在那裏。
    雪代清本突然有了一種微妙的預感，一種莫名混沌的關於月未來命運的預感。
    岸本和淺草則引頸期待著月上元服的樣子。
    隻有赤西涼介一個人，沉默不語。
    “我真高興，你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天皇怎麼會說出這句話……敏感的男人似乎觸摸到，天皇此時竟然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心情。對雪代月，有著相同的心情。心中酸澀的糾結一直到天皇宣讀了月的成人誓詞，才放過痛苦的武士。
    沒有什麼解脫的辦法，要來的注定回來，隻要麵對就好了。
    看著侍女陪同去後庭換裝的雪代月，赤西涼介在心中對自己說。
    既然愛上了天鵝，那麼，隻能守護著他穿越風雪。
    似乎等了很久，眼前歌舞升平，可是藤原卻目光呆滯，他的心很明顯已經不在麵前的這些女人身上。很想，很想看看這個仙子第一次蛻變成真正的天鵝的樣子。
    沒有讓任何人失望。
    連雪代川音也不得不承認，在雪代月身旁的自己，隻能被完全遮住光芒。
    此時的雪代月，終於換上了成年人的發型，換下總角發型的男子，少了稚氣，更增添了清雅，烏黑的發絲被侍女精心梳理在頭上，烏帽子下，精致的臉容，雖仍顯年輕，卻更外增加的威嚴。
    秀美的眉宇，純黑色的眼睛。豔如花瓣的唇。
    天皇直視著眼前已經是成年人的年輕人，竟然癡癡地站了起來。看到天皇的舉動，大臣們立刻跟著起立。雪代清本卻滿頭大汗。
    “真是，美麗的像是天鵝一樣的男人。雪代月，作為成年的禮物，朕為你吹奏一曲吧。”
    天大的榮耀！！在座的許多大臣都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雪代月拘謹的點頭，屈膝叩首感謝聖恩。
    “朕要你為朕起舞。”
    “臣子願意。”
    是一支白玉雕刻的長笛，藤原第一次沒有在吹奏時閉上眼睛，一直看著雪代在場地中央優雅的舞動身體，一刻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曲聲終了，天皇滿意的放下笛子，可是，雪代還沒來得及跪坐到自己的矮桌後，就有男人的聲音傳來。
    “皇上，臣鬥膽請天皇賜婚。”是大臣中野。
    “哦？”
    “臣家中一女，已到了適婚年齡，臣今日得見雪代公子，心下喜歡異常，非常……”
    “中野君，喜歡雪代公子的可不是你一個，”另一個聲音響起，“皇上，臣也請求賜婚。”
    “皇上，臣也很是中意雪代公子！”
    “皇上……”
    轉眼，朝中忠臣幾乎都發出了同樣的請求，赤西咬牙看著眼前的局麵，沒錯，對於領地在偏遠嚴寒之地的雪代家來說，能得到朝中重臣的求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眾多的權臣之中，隻能選擇一個，若是做不好這個決定，也同樣意味著惹上麻煩。
    雪代清本畢竟是望族之長，垂目稍稍權衡，決定先試探天皇的意思，雪代家並不是武士世家，也不在京畿要塞，和某位重臣聯姻並不會造成勢力結盟之類的困頓。
    雪代清本覺得這件事，天皇不會太為難。
    可是，雪代清本沒想到的是，天皇藤原非常努力才調動了麵部僵硬的肌肉擺出一國之君的慈祥笑容，“雪代公子美若仙人，得此良婿，不得不是一件快事。可是，婚姻大事，還是要父母為大，清本卿，你來從你這眾位同僚中選一個中意的結為親家吧。”
    清本頓住，外表恭敬地微笑著，頭腦內卻飛快地旋轉著，把向天皇請求賜婚的家族細細過了一遍，終於下了決定。
    黒木家。
    黒木是曆史悠久的大貴族，而且族長黒木丸是個沒有野心的老實人，絕不會把喜好安穩的雪代家牽扯進權勢爭辯的漩渦。而且不管時局如何變化，大貴族的地位多多少少穩固些。與這樣的家族聯姻，就是為雪代家築起一道圍牆。
    “據臣所知，黒木君的女兒黒木鈴個性溫婉，與犬子十分相配，就請天皇為吾等兩家賜婚吧。”
    知道，這隻天鵝，不可能永遠隻睡在自己的懷裏，他早晚要擁抱另一個女人……可是，沒想到，這天來臨的竟然這麼快，這麼突然。赤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可是，這種程度的痛也抵不過心中的痛苦。
    “黒木家？”天皇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透著些喜悅。“好的，既然清本愛卿決定了，朕就為汝等定下這樁婚事。”
    一直低著頭的月猛然抬頭，目光晶亮而刺眼，赤西涼介心中一緊，不可以，月，你已經成人了，不可以再流淚！！
    可是，月就用這樣含淚的模糊目光，呆呆的看著自己武士的方向，幾乎把赤西的心看碎了。
    就在黒木慶幸自己得到了雪代家的寶物，而雪代清本高興自己招攬了有力的後盾時，天皇招來自己的侍衛高宮忠乙。
    高宮忠乙也確實早已做好了被召喚的準備，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主人，不管雪代清本選了誰，那都不是天皇想要的答案，天皇想聽到的，其實是，身為父親的雪代能夠以雪代月年齡尚小為借口，推遲所有的求婚。
    天皇在高宮忠乙的手心默默寫下黒木家三個字，然後就命退了他。
    雪代川音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吸引了無數目光的弟弟，懷著被烈火焚燒一樣的心情，同樣在心中有了同烏雲一個顏色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