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神奇了，我竟然能在高燒中感覺到身體靈便，活動無礙，若要找個詞來形容的話，應該說‘如有神助’，……
    呃，好吧‘如有鬼助’。大概是因為端午她娘不希望我死在端午手上，才會這樣幫我。
    端午猶豫了一下，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銀簪，用尖利的部分對著我，隻是這次她的手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一樣，這樣子怎麼殺人啊？
    要說起來，端午跟在邵夫人身邊多年，也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但親手殺人恐怕還是第一次，手抖，那是在所難免的。
    “你確定你現在這個樣子能殺死我嗎？把銀簪放下，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就算我身體狀況不好，要躲過她的刺殺也不是不可能。再說，文澈睡的書房，就在我們房間的對麵，隻要我大聲喊叫，文澈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過來的。
    “我必須殺了你！我把柳蕊沁推下池塘，是你親眼所見，別說你沒有打算揭發我，我不會相信的。你為什麼醒得這麼快？乖乖地在睡夢中死去，不是也很好嗎？”
    端午殺氣外泄，在我麵前已經不想再掩飾什麼了。
    “這麼想讓我死？那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們？隻要你想，當時你大可以放任我們就那樣凍死在池塘裏。
    那個時候雖然探菊趕過來了，但是她昏倒了，如果你默不作聲的話，我們就死定了，也用不著你事後再來補這一下子了，不是嗎？”
    說到底，端午還是不夠狠心。
    “我…………我後悔了！不行嗎？就算我娘附在你身上了，又怎麼樣？隻要你死了，我娘就可以完全占據你的身體，這樣一來，我娘不就複活了？
    …………我是笨，當時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現在再給你補上一下，也來得及啊！
    雖然讓柳蕊沁那個小賤人逃過一劫了，可是沒關係，我以後還有機會，她的小命，我早晚是要親手取了的！！”
    借屍還魂？端午，你的想法還挺穿越的，不過池紅菱的身體已經被我借過一回了，能不能禁得住你二次利用，這個可不好說。
    “你娘是已經死了很多年的人，完全沒有什麼陽氣可言，若是再憑依在死人身上，你覺得她真的能活得過來嗎？想法太天真了吧！！
    若是我還活著，偶爾讓你娘出來透透氣，跟你聊聊天什麼的，這說不定還靠譜。
    否則的話，就算她真的能支配這身體起來活動，也是行屍走肉，僵屍一具，到時候，隻有被術士追殺的份兒，哪兒還能有機會跟你團聚？”
    我這說的都是什麼啊？鬼話連篇，根本一點兒科學依據都沒有，這種謊話，編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僵屍？被術士追殺？果真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
    端午竟然真的相信了，一想到她娘有可能被術士追殺，她甚至驚恐地任由手中的銀簪落地，改為用手捂住了嘴，眼淚嘩嘩地往下落。
    她到底是天真還是傻？我無語了…………
    “…………我娘真的憑依在你的身上嗎？你親眼看到她了？…………”
    端午已經完全沒有殺意了，隻想確認她娘真的存在。
    “……應該吧……因為的確有個女人希望我幫助她的女兒來著，柳家大小姐的娘親現在還好好地呆在京城呢，她若是能在我落水時跟我說話，那她肯定就是神仙！！”
    那個女人的聲音究竟是不是端午她娘，這個我也不能確定。
    “她是什麼神仙，她就是活在現世上的惡鬼！！……那個院子是我娘最喜歡的地方，池塘裏的蓮花也是我娘最喜歡的，你聽到的一定是我娘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你第一次落水，她憑依在你身上之後，柳蕊沁還能看到池塘中盛開的鬼蓮花？我一直跟在她身後，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沒娘的孩子是根草，端午終於顯出了她脆弱無助的一麵。
    “我猜…………我和柳蕊沁所看到的鬼蓮花，都是池塘中的怨氣所幻化出來的，如果沒有怨氣，那個院子也不可能從以前就有鬧鬼的傳聞。
    但，我覺得，你娘一定是不希望你親手複仇，沾染滿手血腥，才有一絲善意附著在我身上，讓我出麵阻止你害人。
    作為一個母親，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生活的幸福，而不是沉浸在過往的不幸之中不能自拔，最終親手毀掉自己的生活呢？
    端午，這話雖然不是你娘說的，而是我說的，但我相信她也一定是這樣想的，你要體諒你娘的良苦用心才行啊！！”
    如果我是端午的娘，那麼我寧願自己親手報仇，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卷入仇恨之中，不能自拔。
    “別說了！！我可以不殺你，那是因為我相信，如果我娘真的附著在你身上了，隻要你對我有一絲惡念，我娘都不會放過你，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我動手殺你。
    但是，柳家那兩個小賤人，我是一定要對付的！我被人販賣，顛沛流離，吃了那麼多的苦頭，沒有道理那個賤人的女兒卻可以錦衣玉食，安然無恙地度過一生。
    奉勸你一句，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嘴多舌。
    你要知道，現在邵家，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是夫人。而夫人，看你和邵文澈都不順眼，隻要一有機會就想要對付你們。我是夫人身邊的人，我可是有機會左右你們命運的。”
    此時的端午已經恢複了冷靜，卻沒有帶上往日隨和的假麵具，而是用冷森的麵孔看著我。她拾起地上的銀簪，插回自己的頭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和文澈的將來會怎麼樣，無所謂，也用不著你來考慮。有時間的話，想想自己好麼？想想自己的複仇是否愚蠢無比…………”
    我和文澈的將來會怎麼樣？大不了被攆出邵家，一無所獲唄。我這人什麼都怕，但最不害怕的就是自力更生，畢竟是已經獨自闖蕩社會那麼多年的人了嘛。
    端午瞪了我一眼，踩著恨恨地步伐離開我的臥室，我也終於渾身癱軟地躺會床上。
    剛才與端午的這一番對話，算是我麵臨生命危險的時候的一種能量爆發，聊天一結束，我就立刻恢複原狀了。不，也許更加糟糕才是。
    ‘…………謝謝…………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沒選錯人…………’
    耳邊想起的若有似無的聲音，果然是端午她娘--趙婉瑩。
    真是的，你有這份心意，為什麼不能出來自己和端午說明呢？讓我這樣一個外人來解釋，她的接受程度其實很低吧？
    *****
    臥病在床養了兩三天，這其中田大夫來過幾次，詢問我的情況，並且留下相應的藥方。而我的身體也一天好似一天，果然是因為池紅菱是窮苦人家出身，身體比較結實的緣故吧。
    每當我問起柳蕊沁的情況的時候，田大夫總是苦笑著搖搖頭，礙於我身邊服侍的人出來進去，沒斷了有人在我身邊，田大夫也不好跟我說什麼。
    他這個人，一輩子呆在邵家這樣的大家族裏，說話辦事都十分謹慎，生怕行差踏錯會惹上麻煩，輕則被攆出邵家，重則丟掉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看他的神情，柳蕊沁的恢複狀況肯定沒有我好。唉…………這人身體太好了，也是一種煩惱哈…………
    養病養到第四天頭上，端午和櫻哥兒已經逐漸拿著家中的事務來詢問我的意見了，我意外地收到通知，說是邵夫人要見我，讓我趕快過去。
    邵夫人要見我？有什麼事情嗎？這幾天家裏的事大多是櫻哥兒和端午在照管，我並沒有經手什麼具體的工作，再說自從我管家開始，有事兒邵夫人也都是通過端午跟我說啊？
    為什麼今天突然想起來要我親自到她哪兒報到了呢？我還是病人呢！就算池紅菱底子再好，也不可能短短幾天時間就完全康複吧？我得的可是肺炎…………
    “跪下！”
    當我晃晃悠悠、一路咳嗽不斷地來到邵夫人麵前，迎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讓我跪下？你究竟什麼意思？
    “我讓你跪下！你沒聽見嗎？”
    邵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嚇得人跟著一哆嗦。
    終於有個比較機靈的丫鬟，拿了個墊子放在地上，然後攙扶著我緩緩跪下，才算是完成了邵夫人的命令。
    “不知婆婆找媳婦來，有什麼吩咐？”
    我低眉順眼的，不敢抬頭，生怕她在給我下道命令。接下來是什麼？趴下？等著挨板子？
    “有什麼吩咐？我怎麼敢吩咐你？你已經膽大包天得連邵家都裝不下你了！！
    去柳家別院串門而已，就能打破人家請高人封印的鬼院子，還害得柳家大小姐跟著你一起落水。
    你的本事多大啊？到現在柳家大小姐還昏迷不醒呢！！你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了？你這個害人精，當時怎麼沒淹死你算了？”
    有沒有搞錯，那裏是柳家大小姐跟著我一起落水，分明是我跟著她一起落水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