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閑談笑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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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大宋仁宗皇帝朝間,東京開封府有一巨富員外……”清朗明澈的男子嗓音,起伏低回,時而激昂,時而平緩,或是唏噓,或是驚歎,直將神妖鬼怪的喜嗔哀樂娓娓道來,“那法師搖著法環走來任遷架子邊,看著他說道:‘招財來,利市來,和合來,把錢來!’”
黃裳麵上一本正經,神色認真嚴肅,這陡然揚起一聲高昂尖利的吆喝,直把那法師的語氣模仿得淋漓盡致,頓如一個鮮活動人的形象出現在眼前。
東方不敗撲哧笑開,勾著手指,輕掩著嘴唇:“好了,裳弟,莫要再嬉耍逗笑了。”說著,他嗬嗬地笑得更厲害了,素顏如染著胭脂般紅潤誘人,微挑起的眼角也是滲出了濕潤的水汽。
難得看到這人笑得前俯後仰的,黃裳放下書,眼神寵溺地看著東方不敗,淡笑著伸手,在他的眼角上輕抹著:“夫人笑得如此歡樂,難道是為夫哪裏說得不對嗎?”
東方不敗微偏了下臉,不自覺地就著這人的掌心蹭了蹭,看得黃裳不禁感到些許好笑,心頭又是柔軟了幾分。
少刻,東方不敗斂住笑容,輕聲道:“裳弟說得很好,比我兒時聽到的說書先生講得更有趣味!”
被心上人一誇,黃裳不免洋洋得意,偏是正兒八經地回道:“夫人過獎了,小生不才,還得再悉心鑽研才是。”
東方不敗被逗得又是笑開。
黃裳溫柔地凝視著這個人粲然的笑靨和他眉眼間流轉的溫婉——經過昨夜,東方不敗已是全然放開了心懷。這樣很好,他想,東方不敗就該活得恣意灑脫。
“裳弟,你當真很奇特,”東方不敗微有感歎道,“我真沒見過哪個人能懂得這麼多。”善文、精武、通醫,道法樂理、奇門遁甲,無所不知。這等的奇人,這天下當真是罕有。
黃裳哈哈一笑,一把將對麵的人拽過來,直讓東方不敗坐在自己的懷裏,狠狠地在他嘴上啄了一口:“黃裳若是太過無能,又如何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東方教主!”
聞言,東方不敗嗔了他一眼:“貧嘴。”罷了,也是沒有推開對方,溫順地靠在這人的懷裏。隻是提及這些,他忽地想到當初黃裳將記錄整理的那些道理,便笑道:“你的‘九陰真經’寫得如何了?”
黃裳微怔了下,遂淡然地開口:“沒再寫了。”
東方不敗有些奇怪地問:“為何不寫了?”
“隻是忽然看淡了,寫下來又能如何?”黃裳輕聲解釋,“若真如你所說……我寫的東西,將來隻引得各路貪婪的目光,攪得天下難得安寧,留著也是禍害。”
他原本想的簡單,把自己參悟冥想的道理記錄傳於後世,也是不枉他在這人世走一遭——或許於了無所依的自己,這也是一種存在的證明罷!隻是聽到東方不敗說起數百年前的那些紛爭,便是覺得,甚麼傳世武學,當真是禍亂之源。
人心多貪婪。黃裳雖無普濟之心,卻也不想因一己之故,引發無數禍亂,枉送了無辜的性命。
東方不敗斂下眉眼,自然知曉黃裳說得極是有道理。武林中人,以武為尊。古往今來,這江湖糾紛,起因不免是無上武學與至高權勢……便是他自己,又何曾不是那些汲汲營取之輩其中的一員呢!
“若得機緣,”黃裳又道,“可收三兩門徒,便也能傳我這一身本領了。”
東方不敗輕笑:“裳弟確能當個傳道授業之師者。”
在懷中人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吻,黃裳笑道:“且隨天意罷。”傳道授業甚麼,他還不見得有那個好耐心。
東方不敗笑了笑,不再說話。
清風拂麵、花香怡人,兩人在院內舒適地靜坐了片刻。黃裳忽地出聲:“東方,你昨夜說,當年你奪了那……”想了下,道,“任我行的教主之位。如今他是……”
“被我關在西湖底下。”東方不敗淡淡地接道。
黃裳微蹙了下眉,心下略有意外:“為何留他性命?”以東方不敗的性情,怎會做出這等後患無窮的事情。
東方不敗低聲道:“任我行於我到底也算有知遇之恩,我既奪了他的位,又何必非得取他之命。既是鎖了他的琵琶骨,將其關在了西湖底下,料得他是無能再與我抗衡。莫論當年我滿心抱負,卻隻得他的忌憚防備,便是想讓他任我行親眼目睹,我東方不敗如何將這日月神教發揚光大!”
卻不料,他的心性與想法,皆因一本葵花寶典而改變得徹底……想來,當年任我行也是料到這一切吧!當真是好深沉的心機!
“何況……任我行狂傲自負,我不殺他,隻把他鎖在西湖之底不得自由,以他性情,這怕是比要了他的性命更是折辱了幾分罷!”
黃裳點頭,這倒也是符合東方不敗的行事,隻道:“東方須知,斬草除根的道理。”他說得冷漠無情,卻是理所當然。
他黃裳不管這日月神教本是誰做教主,今日東方不敗坐著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那任我行一日不死,便始終是威脅東方不敗安全的隱患,更所謂勝者王敗者寇,莫說東方不敗奪位後關了任我行,便是殺了也是情理之事。
東方不敗一愣,遂勾起嘴角道:“想那任我行,還掀不起風浪,便是他今日逃了出來,我東方不敗又如何會懼怕?”轉而,他放柔了語氣,“若裳弟不喜,我立馬殺了他便是。”
黃裳微笑著搖頭:“東方做事自有道理,何況這本是你日月神教的內部事務,我不便插手。”
東方不敗不以為然:“有何不便。我東方不敗擁有的……”他輕咬了下唇,嗓音暗沉,“裳弟自然坐分一半。”
黃裳眉梢飛揚,道:“此事也不急,”任我行被關八九個年頭了,不差這點工夫,“你那日不是說這段時日江湖有異動,想要回黑木崖看看嗎?可準備好了,打算甚麼時候離開?”
東方不敗沉默了下,道:“裳弟你會不會……”
“別多慮,”黃裳柔聲道,“我本也沒準備長居南平。”雖然,這裏可能與他有不小的淵源,但過往皆成空,他早無心再去追索,“你畢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有些事自然不能不管。”
他又道:“待那日你徹底厭倦了那些煩擾俗事,我便帶你四處走走看看,若真要擇地定居,在我看來南京城不失為上佳之選。前些年路過那裏,直覺得真乃是繁華寶地。”
東方不敗笑著附和:“都聽裳弟的。”
“你說要去那衡山派金盤洗手大會一看,”黃裳繼續道,“不如我們即日啟程,或能趕上負有盛名的‘南嶽廟會’。”
“好。”東方不敗依然是無異議。
真乖!黃裳摸了摸懷裏人的臉頰,心下偷偷地歎道。
這一說,便是拿定了主意。臨走的時候,東方不敗對於這居住了兩年的地方還幾分戀戀不舍。
黃裳暗笑,在看到巷口一撥婦人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後,湊在東方不敗耳邊戲言:“往後可就沒有人供夫人逗樂了。”
一點憂愁,便被這人渾話打散了,東方不敗橫了他一眼,幾根繡花針脫指而出。
黃裳一把接住繡花針,真氣灌注其上,牽引起棉線,手腕一翻,就將棉線那端反纏上了東方不敗,一個施力把人帶入了懷裏,遂將人一把抱起,翻身上了馬車。
“裳弟。”東方不敗低呼,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黃裳湊在他額頭親了口,沉沉地低笑:“夫人不是想要讓他人羨慕你嗎?我且便推波助瀾一下,讓天下女人,都嫉妒我的夫人!”
東方不敗麵紅耳赤,有些嗔怪,又有著淡喜。他想,這個看似總漫不經心的書生,當真是心思敏捷,甚知自己的每一點心思。
不過,他嘴上還是故意取笑道:“裳弟好大的語氣!本座開始懷疑,你這副臉皮可否是銅皮鐵質的,當真刀劍戳不破、斧錘砸不爛!”
黃裳大笑,將臉湊到對方跟前,用下巴的胡茬肆意地擦在東方不敗的臉頰上:“便請夫人替黃裳看看,這臉皮到底是由何而製的!”
“裳弟……”
東方不敗笑著求饒:“你別胡鬧著我。”
車輦在二人嬉笑中緩緩朝南平城門行駛而去。
五月十五日,正值南嶽廟會熱鬧時,黃裳與東方不敗抵達了衡山城。
備注:對比原著,事件發生的時間與人物歲數都有兩三年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