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紅衣淺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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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撲哧笑了:“你倒是實誠。”
黃裳也不在意他的取笑,隻問:“東方兄覺得如何?”
“你渾身的本事,竟是落魄如此。罷了,”東方不敗眉梢高挑,“子回丹珠聽起來也不錯,本座便收下了。明日一早,本座會派人將銀票送來。”
黃裳無聲一笑:“還有,我想向你打聽件事。”
“說說。”
“青山叟死了?”
“他中了你的掌,逃命時遇到了老仇家,死無全屍。”
確定了這個消息,黃裳微鬆了口氣,這下,他倒是能毫無掛憂地離開開封府了。
東方不敗今日的話多了些許,見他輕鬆的樣子,道:“青山叟不過是毒蠱厲害了點,你哪裏須得懼怕。”
“不是懼怕,隻不想牽連了無辜人。”黃裳沒有隱瞞自己的打算,“我想著這幾日離開開封,還有些擔心那茶寮的老板呢,這下確定青山叟死了,倒也能了無牽掛地走了。”
東方不敗看向他:“離開?你打算去哪?”
“洛陽。”黃裳答道。
“你去洛陽作甚麼?”東方不敗追問。
黃裳說:“我沒有記憶。自天山一路以來,但聞感到有些熟悉的名字,便去了解一番。今日聽說了有洛陽花會,我總覺得似曾去過,遂想著再前去觀賞一番。或許……”
“或許,能夠記起一些事罷。”
東方不敗看著這人微笑自如的模樣,一時沉默。
幾天後。
果真是春日好時光,洛陽城內外皆是一片草木欣欣、人聲繁榮的景象,一青一紅兩人各牽著馬匹,來到城中一家客棧前。
“客官這是來洛陽觀賞牡丹花會的嗎?”好事的小二問起了那看似好說話的書生。
黃裳看著這樓裏樓外的熱鬧景象,不由得勾起嘴:“正是。”
就聽那小二笑道:“客官可是趕巧了。今年節氣推遲,花期來得晚,這時候可正是牡丹花開得正豔時。又逢金刀王家老爺子壽辰,不少江湖好漢都聚集在洛陽了呢!”
這時東方不敗插嘴了:“可是那王元霸?”
“正是,”小二繼續道,“三日後老爺子舉辦宴席,都能去吃個流水席的!不過我瞧二位客官氣度不凡,倒能做個上門的貴客。”
東方不敗半分不稀罕小二的奉承。
黃裳瞅著他不以為然的模樣,對小二笑道:“領我們去客房罷,要兩間上房。”至於甚麼金刀王家,他也是沒多少興趣。
那夜與東方不敗喝了酒,給了對方子回丹珠後,第二天,東方不敗果然派人送了幾千兩的銀票,便是重買了一匹好馬,當天就趕來洛陽。
又在半途中再逢東方不敗,黃裳自然知道怕不是那麼巧合,就聽對方說,他也是要去洛陽,不如同路而行。
黃裳自然是無異議,這便形成眼下他二人同行的局麵了。
“你倒是財大氣粗。”東方不敗倚在門旁,看著黃裳賞了小二一塊碎銀,“前幾天可是連匹好馬都買不起啊。”
黃裳笑言:“錢財不過身外物,隻讓自己覺著爽快便是了。”他那日以子回丹珠換取銀票,也不過是清楚以東方不敗的性子,自己當真是毫無索取,怕更會懷疑他有甚麼不良居心罷。
否則,他要真想弄些錢財,也可謂是手到擒來。
東方不敗對黃裳的話沒作評述,隨手一甩,客房的門啪地擋住了黃裳的視線。
搖了搖頭,黃裳失笑,也回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來。
“綠豔閑且靜,”黃裳捋著寬袖,走在花市間,看著爭奇鬥豔的百花,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身側的男人身上,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紅衣淺複深。”
東方不敗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這人當真是如儒雅風-流的意氣書生,繼而也把目光都放在了妖嬈競放的各色牡丹上。
他很是喜愛牡丹,尤其是那種大紅之色的,雍容華麗、嬌妍妖嬈,如女子獨有的風情麗姿。故而他吩咐楊蓮亭建造秘密後苑時,定要栽滿各色牡丹。
“這牡丹可算不得絕豔。”
黃裳聞言,便問看客:“都說洛陽牡丹豔天下,乃是花中之王,你又怎說算不得絕豔?”
那人搖頭,回道:“洛陽牡丹自然不差,可王中有王。先生可聽過‘牡丹王’一說?”
此話一出,便是一旁的東方不敗也免不得側耳。黃裳心念微動,遂笑答:“卻是不曾,不知何謂牡丹王?”
“金刀王家花園,種有一棵兩百年牡丹樹。今年這牡丹王,竟是開了花。”說話之人不無豔羨,“若能一睹,當真是了無遺憾。據說待王老爺子壽辰,會邀貴客一起觀賞牡丹王花。”
又是金刀王家?黃裳挑眉,待那人走遠,側首笑看著東方不敗:“東方兄,看來這王家確實該走一趟。”他倒真被挑起了兩分興致了。
東方不敗扯了下嘴角:“便去就是。”
黃裳滿意地點頭,既然東方不敗發話了,想必是有所思慮,他便也不用擔心如何混入王府了。
是夜。黃裳坐在燈前,翻弄著自己寫的那些東西,神色是尋常鮮有的凝重。忽聞門外一陣異動,他手中動作微頓了下,遂搖了搖頭,沒再管它。
幾日相處,他當然不以為一教之主東方不敗當真是這般閑情逸致,單純地來洛陽遊玩的。不過,皆與他無關。
黃裳想起開封那夜,東方不敗說起的事。甚麼九陰真經,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卻更被打探來的消息弄得糊塗了。也幸而,他不是強求之人,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並不急於去探索真相。
王元霸壽辰前夜,黃裳敲響了東方不敗房間的門,正欲詢問翌日如何混進王府一事,就見東方不敗直接遞來一掌請帖。
黃裳看完請帖,有些訝然:“黃有德夫妻?”他上下打量了下東方不敗,笑,“東方兄可是要易裝成婦人?”
他不過隨口一問。卻聞東方不敗語氣不明地反問:“在你看來,本座像是女人?”
黃裳搖頭,就見東方不敗眼神不明地死盯著自己,解釋道:“是黃某冒犯了。隻這請帖邀請的是一對夫婦,你我二人,必有一人要易裝了。隻是我……東方兄你覺得我這樣,易裝為婦人有人能信嗎?”
黃裳雖然一副書生樣,但並非真是文弱,其身高挺拔,長相也是儒雅中不失陽剛,真做女人裝扮,怕是無人能相信他的身份……雖然,他有一套功法,能夠扭縮自己的身形。
但,他笑著說道:“倒是東方兄,樣貌清雋,比女子多一份英氣,又比男子多一份秀麗。若東方兄易裝為女子,怕是不免讓人誤以為一殊色佳麗。”
東方不敗嘴角不明顯地勾起,隻眼神卻是不減狠厲:“你倒是油腔滑調,戲弄起本座來。”
黃裳心思敏銳,自然瞧著對方不是真的發怒,便是隻笑不語。他也沒問,為何東方不敗單弄這樣一張請帖,以他的身份,想要弄七八張請帖並非難事。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這些時日相處下來,黃裳與東方不敗倒真有幾分知己的意味,說話行事,都隱透著一份默契與隨心。
翌日一早。黃裳收拾好自己,聽到對門傳來一些動靜,便打開了房門,入眼就是一身女裝的東方不敗。
他怔愣了下,並非因東方不敗作女子的裝扮,而是……這人一身亮麗的大紅,比尋常他穿的紅袍更是鮮豔三分,娥眉輕挑、烏發盤高,扇形高髻旁金釵搖曳,眉間更有一點朱砂。
好比新嫁娘!
看著錯愕的黃裳,東方不敗摸了摸臉頰,嗓音壓低,似是自語又似解釋:“沒有塗胭脂水粉……有些怪異。”
聽著這人不確定的話語,黃裳詭異地察覺到一絲惶恐,遂是斂回神,揚起唇角:“夫人如此便好,無須脂粉掩飾。”
這一聲“夫人”,讓東方不敗呆了少刻。待見到黃裳含笑的眼神,有些戲謔、有些包容,獨獨沒有嫌惡。
隱約鬆了口氣,他瞪了對方一眼:“黃先生真個把讀書人的風-流輕佻學得活靈活現!”
黃裳哈哈一笑,對東方不敗作了個手勢:“夫人,請!”
不多時,兩人用了些早點後,便乘上馬車,直往王府去了。
東方不敗坐在搖晃的馬車裏,感覺到對麵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漸生起不滿之意。他冷眼撇過去:“黃晟仲,你這般瞧著本座作甚麼!”
不是他多心,而是這不長眼的書生,眼神確實透著詭異與古怪。若非這些時日他們相處得還算平和,他早就一針紮過去了。
黃裳掩下眼,低笑不解釋。
東方不敗見了,不由皺起眉,忍下心頭莫名生出的一絲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