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民。閉嘴！”
    那小丫鬟被我嚇呆了，然後癟癟嘴：“哇！”
    四下無聲。
    後來，我被呆子拎著後脖頸子離開了醉仙閣。
    ~
    剛剛我們稍一大聲，便引來了門房外的兩人。
    呆子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在這，楚老板也是，他那表情更驚訝，幾乎是心虛又不甘的看著我，又看看呆子。
    隨著我們這兒的動靜兒，剛剛把我押到偏院去的那些個仆人也都氣喘籲籲的趕來了。七嘴八舌的跟楚老板說我這個人多麼多麼不識好歹，怎麼怎麼逃跑了。
    全然不見楚老板越來越黑的臉色。
    然後呆子說：“既然已經找到了小侄所要找的人，那麼，子擁就先行告退了。”
    我還傻愣愣的看著楚老板。
    他也看了看我，咬著牙，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我，歎息著說：“蘇慶的孩子啊。”
    呆子上前拉著我：“趕緊走吧。”
    誰料我蹲在門房後頭蹲了太久，本不曉得又或者剛剛沒在意，這一邁步，就感覺左腿麻的慌，一趔趄，竟是要摔。
    呆子再次歎息："該拿你怎麼辦是好。”
    然後他伸出手。
    我還想著，他要是敢給小爺來一個橫抱，小爺就揍得他滿頭包。
    誰知……
    他很果斷的，把我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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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大人，嗬嗬，我這麼稱呼你爹感覺奇怪嗎？”呆子說著說著就笑了，嚴肅的表情柔和的很不可思議，見我搖頭，他又說，“蘇大人和楚世叔當年也是故交。頭些年關係很好的，後來也不知怎麼就鬧了起來。”
    “政治變革？”我問。
    “許是，許不是。那時候的事情，誰說的清？”呆子揉著胳膊——自從他剛剛把我放下之後就開始揉胳膊了，“你小子變重了啊。”
    我狠錘他一拳。
    “蘇大人後來當了官，大抵是因為這，和楚世叔有了隔閡吧。”
    我點點頭，想也是。
    因為不爽父親，所以把我囚了暴打一通，也算是情有可原的遷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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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大了些，也知道父親並不如小時候想象的那麼強大。
    他本是個商人，靠著裙帶關係有了個官做。
    真正的貴族看不起他，小官們的孝敬又指不上用場。
    父親其實很孤立無援。
    他一個人在外麵撐著一片的唏噓聲，而家裏又有我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在搗亂。
    他心裏應是苦的吧。
    我也知道，家裏的風華全是一觸即破的虛妄，若是真的——我是說若是，若是母親與家裏鬧翻了——也就是和安平王爺鬧翻了，那麼，來自皇城那邊兒對父親的支持，也就全完了。
    我家到時候要靠什麼撐著？
    我想都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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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子說，因為喝得太猛了，賴頭在呆子回去之後已經倒地不省人事了。胖子自告奮勇的把賴頭扛了回去。羅鍋兒見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也早早的回去了。等呆子找了好久不見我回來，又打聽人說我去了後台，心裏放不下，索性就來後麵找我。
    我感激得不得了，也知道這個所謂的來找我沒這麼清閑。
    要是沒有呆子這麼一出，說不定我要被那個看似一表人才，實際歇斯底裏的楚老板怎麼折騰呢。
    和呆子說說笑笑，從小時候的傻事談到對微來的期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喝得多了，今日他竟是格外的健談。
    他平時沒這麼愛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聊著聊著，我心下竟是突然閃過這麼一句話。
    果不其然，在最後，他說了讓我心裏既覺得理所當然，又覺得意料之外的一句話。
    “繼陽，明天卯時，我要去邊陲參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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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他年輕而英俊的臉——朝氣蓬勃，又散發著成熟與嚴謹的氣息。
    完美的竟是讓我一時呐呐無聲。
    參軍，這在我眼裏就是一棟大山。在邊陲，誰也不知道這一條條年輕的生命會怎麼樣，會死在物資的匱乏，或者突然的暴亂裏，還是在垂暮之時，才得來退伍的機會。
    我心裏發酸，想著要見不到呆子，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塊肉。
    他說：“我要離開。也不想說什麼別想我之類的。更不想說什麼你多保重——因為我知道你小子就是有惹禍的能力，光是站在大街上就能惹出一屁股爛事兒。就算在家裏，也能被一堆鹹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砸著。
    所以，我隻求你別傷了自己。真的，真的別讓自己受傷。
    更不要忘了我。
    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我生怕要不了幾年，在你這腦袋裏，就沒有我戴天翼這麼個人了。”
    我定定的看著他。一摸臉，發現眼睛居然流下了淚。
    哈，蘇繼陽，他不過是去當兵，又不是去送死，你哭什麼哭？我覺得自己太矯情，便側了臉抹去淚，故作輕鬆的說：“呆子，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別讓小爺等得太久，把你給想忘了。”
    那邊許久無聲，我怕玩笑開得太大了，就去看他。
    誰料一回頭，就看見呆子迅速靠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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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陽……叫我的名字，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