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寫雌競內容,勿看  第2章 澤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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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漂亮啊。”
    紫堇開心地說著,小快步跑過澤城南城門門道,在城門邊最大的一棵鬆樹冰雕下停住了腳步,笑著,抬起頭望向頭頂上層層疊疊的冰棱枝杈。
    “比咱小冬祭時候的冰燈要漂亮多了。”
    紫堇伸出右手,白皙的指尖輕輕觸了下細長的冰鬆針。
    細瘦的冰晶鬆針,輝映著黃昏時候繁華街道的萬家燈火,千層百轉,疊疊剔透。
    從南城門起筆直向北一直到城正中心的宣使塔樓的大道,道兩側每隔十步就矗立著一棵冰鬆,尺寸均為城門邊最大的兩棵冰鬆的一半。
    極目望去,綿延的冰鬆如長龍般,指向正北方。
    澤城正北300裏,即為大宣國皇都末城。
    “元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冰雕,喜歡嗎?”
    惠文姨低柔的聲音在身後三步遠的地方響起。
    回過頭去,隻見被惠文姨緊緊摟在身邊的慶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紫堇身邊的那一棵冰鬆,一臉著迷的樣子。
    廬城慶家的嫡子慶元,如今也才七歲。
    雖然慶家的長子慶習年紀比我還長兩歲。
    “身子好了之後,慶少爺就可以經常來這裏玩了哦。”
    紫堇笑著說道,跑回我們的身邊。
    “紫姑娘可不能這麼說,就算身子好了,從廬城到這裏也有近六百裏,怎麼就能經常了,這一來一去消耗也太大了。”
    惠文姨有些訕訕地笑著,摸了摸元兒的頭。
    “就知道您心疼慶少爺。”
    紫堇嘴角的笑隱約流露一絲的嘲諷,說完拉過我的手就往前走。
    惠文姨是夫人的二妹,倚著寒府的關係嫁入了廬城慶家做了正夫人。卻在很多年後才好不容易懷上了慶元。
    “不坐馬車到明燁居嗎?”
    惠文姨皺起眉,眼神有些緊張。
    我側過視線望了虔子緒一眼。
    虔子緒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側身向著慶元的方向開口道。
    “慶少爺請先坐馬車過去。”
    虔子緒接著回過身對站在一旁的姚晗交代了幾句,後者邁開步子迅速跑向暫時在城門邊停留的車隊。
    “我們走吧,小姐。”
    紫堇說完,拉著我的手就向前走去。
    大約走出兩百步遠的時候,紫堇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定定地望向我。
    漆色的眼瞳泛著小鬆鼠般哀求的光,雙手緊緊拽著我的衣袖。
    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寒冷的空氣中浮動著一股暖暖的香味。
    金澤素糕。紫堇最喜歡的吃食。
    “去吧。”
    我微笑著說道。
    紫堇吐舌笑了笑,竟又拉起我的手,向路邊的一家店快步跑去。
    三鈴金步搖晃動著,發出一連串輕靈卻急促的聲響。
    “到了。”
    紫堇站在店門前,微喘著氣,滿足地抬起頭看了看懸在店門上的橫匾。
    【福願閣】
    因金澤素糕而名滿天下的福願閣,就近在眼前。
    在城門口的時候這孩子就聞到了這兒的香味吧。
    我輕歎了口氣。
    踏進店,金澤素糕的香味愈加濃鬱了。
    店小二客氣地笑著,迎了上來。
    “要十份金澤素糕。打包帶走。”
    紫堇說完就想從袖中將錢取出。
    我做了個手勢攔下她,對店小二道,“三十份打包讓平容帶回去,我們就在這吃。”
    正說著的時候,諾兒和平容氣喘籲籲地出現在了身邊。
    諾兒膝上還沾著積雪的痕跡。
    又在雪地裏跌倒了,這孩子。
    平容是爹房裏的侍婢,這次隨我們上京後便會和虔子緒一起回寒府,而諾兒是準備隨我入宮的下婢。
    本來入宮準備帶的另一位下婢並不是她,但她卻堅持跪在晴安居門前三天,直到冰雪最終將自幼體弱的她徹底摧垮。
    這丫頭本來是夫人房裏的下婢。
    九歲的時候,我隨爹進城,在路邊救下了病危的她。諾兒這名字也是我給她取的。但將她帶回府後,卻被夫人要了去。
    用水愈術總算穩住她的心脈後,夫人終於發火。確實,如此抵觸主子的,按寒府的規矩,是要被逐出寒府的。
    問她為何如此堅持,這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隻說是想報當日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盡管我很明白,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但還是向爹求了情。
    “客官請隨我來。”
    店裏西南角有靈蔽咒場的氣息。
    完美得幾乎沒有一絲破綻。
    視線不自主地向那裏望去。
    西南方向角落的一張桌前,坐著一個灰色鬥篷的男子。
    男子低著頭,兜帽拉起,根本看不清長相。
    店小二滿臉堆笑地引路到樓上的雅座。
    虔子緒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身後。
    在店二層東麵靠窗的位置坐定後,店小二很快便把四份熱騰騰的金澤素糕、四份肉糜粥和兩份素菜送了上來。
    “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我輕抬了下右手,示意他們坐下來一起吃。
    虔子緒沒說什麼,紫堇笑著坐下了,諾兒卻顯得有些拘謹。
    越過欄杆往下望去,奇怪的灰色鬥篷的男子仍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樣完美得幾乎沒有一絲破綻的靈蔽咒場,完全隱去了靈脈的氣息,絕不可能是一般的靈術師。即使是澤城紫雲宮能力最高的靈祭長,也無法做出這樣完美的咒場。
    “小姐在看什麼?”
    紫堇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可能是在這樣的地方遇上靈力高得不尋常的靈術師太出乎意料,一時竟有些愣住了。
    我趕忙搖了搖頭,低下頭,舀了一勺粥。
    “沒什麼。”
    “啊。那裏有個算卦先生呢。”
    紫堇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很好玩的東西,興奮地說道。
    我抬起頭看向她看著的那個方向,發現她說的就是剛才注意到的那個灰色鬥篷的奇怪男子。
    太出乎意料了麼,竟沒有注意到他身後倚牆立著一支用白線繡出“算”字的黑布幡。
    再看他麵前的桌上,筆墨紙硯俱全。
    “紫姐姐喜歡這些?”
    諾兒有些怯生生地問。
    “嗯,很喜歡。這次北上進京我隻帶了一本書,就是《千算經》哦。”
    紫堇有些調皮地笑著說道。
    “你待會兒要去算就自己去。吃完了我和諾兒先回明燁居。”
    我冷冷地說道。
    “誒?那個先生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小姐不想去算一卦嗎?”
    我無奈地笑笑,沒有理她,繼續吃粥。
    “啊,我忘了,之前小姐幫紫堇算過一次,準得不可思議。估計像小姐這樣的高人,早就不用別人算了的。”
    紫堇又在自說自話。
    說起來那次也算不得是什麼正經的算卦,不過是被紫堇說得煩了,幹脆隨便裝著掐指算了一卦。不然再煩下去實在是受不了。
    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紫堇仍舊定定地望著算卦先生坐著的那個角落。表情有些不安。
    順她的視線望去,有五個人圍在了奇怪男子的桌前。
    渾濁的酒氣,甚至坐在這裏也能聞到幾分。
    看來是剛剛才從店外來的幾個醉鬼。
    店小二站在一旁,頗為難的樣子。
    這五個人身上有水靈脈的氣息。是城外紫雲宮的學生。
    “喂,你這算得準嘛?一點靈脈的氣息都沒有,你這卦打算怎麼算啊?”
    其中一個褐色錦袍的學生語氣有些含糊地大聲道。
    “啊,就是,難道你打算胡說騙錢?”
    另一個胖得連加大號灰鼠色錦袍也幾乎裝不下了的學生附和。
    正在這時,從開始飄雪的店外衝進來一個人。
    說是衝也不太準確,隻是那人走得實在太快。
    店小二似乎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
    那人徑直走到櫃台前,開口就要了五份金澤素糕打包帶走。
    “喂,我說,你就幫那個大叔算一卦怎麼樣,要是不應驗,我們就砸了你的攤。”
    褐色錦袍的學生指了指剛衝進來的那人。
    灰色鬥篷的奇怪男子這時候才幅度很小地抬了頭,看了不遠處等在櫃台前的大叔模樣的人一眼,又低下了頭。
    這種態度完全激怒了五人。
    其中一個走過去,把那個大叔拽到了奇怪男子的桌前。
    大叔的衣裝行頭看起來是個大戶人家的下仆,懷裏抱著的麻布袋裏裝著一大捆新州柴和兩大瓶新州燈油。
    “大叔,這算命的說給你免費算一卦。”
    褐色錦袍的學生說完拍了拍大叔的肩。
    大叔神色焦急,回頭看了看櫃台,他點的金澤素糕還沒有上來,這才稍微定了定神,看向麵前的算卦先生。
    “你算算他是做什麼的?”
    褐色錦袍的男子陰笑著說道。
    灰色鬥篷的奇怪男子從鬥篷下伸出蒼白得幾乎有些透明的右手,指了下褐色錦袍男子的腰側。
    那裏係著一塊紅繩玉佩。
    是說這個大叔的工作和玉有關吧。
    這個奇怪的男子果然不一般。
    圍觀的人群有些騷動。
    這樣打扮的大叔,工作怎麼可能和玉有關呢……不可能是玉商,那麼或許是玉礦的工人或者某個不知名的窮困的玉石師傅。
    普通人隻能這麼推理。
    大叔也顯得相當驚訝,瞪著奇怪男子的方向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怪笑了下,點點頭。
    “這些人還真笨。仔細一看不就看出來了嘛。”
    紫堇調皮地笑道。
    “紫姐姐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諾兒有些不敢相信。
    “你仔細看那大叔的鞋。”
    諾兒盯了半天,搖了搖頭,“沒什麼問題啊。”
    “你再看看,那大叔的鞋上是不是有好多泥痕?”
    諾兒皺眉看了好一會兒,“真的……”
    “是吧。你看這大叔抱著這些柴火和燈油,再看他的頭巾,應該隻是府裏一般打雜的下人,這鞋上的泥痕就多得有些不尋常了。隻有在泥濘的山路間趕道的車夫,才可能有這樣的鞋。”
    “確實……但是……”
    “你再細看那大叔的衣角。”
    紫堇自信滿滿地指了指樓下大叔站著的方向。
    “嗯……那是什麼?”
    諾兒揉了揉眼。
    衣角那裏繡著一個很簡單的三角形圖案。
    我們在來時的道上遇見過這種圖案標誌的車隊。當時諾兒還好奇問了紫堇這是哪裏的車隊。
    澤城的複氏家族,以經營玉石而名聞天下。
    諾兒像是想起了什麼。
    “是……”
    “不是他們家的馬夫哦,你再仔細回想那人的右手。”
    大叔站在那裏,一直用左手覆著右手。隻在櫃台前用左手付賬的時候露出過痕跡。
    很短的瞬間。
    若不是眼尖,一般人無法看到。
    那時那人的右手腕處露出了一隻瑪瑙珠鐲子。
    當今世上僅有兩串的漆國瑪瑙鐲。
    先皇隻將其中一隻賜給一個人過。
    但諾兒應該沒有看到那個瞬間。
    果然諾兒皺眉想了一會兒便放棄了。
    “那人右手有一隻瑪瑙珠鐲子,而且看樣子像是名貴異常的漆國瑪瑙珠……所以應該不是馬夫……而應該是,複家的大老爺。”
    “複家的……”
    諾兒驚訝地叫道,被紫堇捂了嘴。
    “你看他的年紀嘛,又這樣喬裝,應該不會是別人咯。”
    紫堇拍了拍諾兒,笑道。
    這時下麵的人群已經反應過來了。
    五個人湊在一塊也已經商量好。
    “算……算你勉強過了這一關……不過這算不得什麼,你再算算,這人的將來。”
    褐色錦袍的男子不依不饒。
    灰色鬥篷的奇怪男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右手,白得異常的右手食指在麵前的宣紙上很輕地敲了下。
    大叔愣愣地望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讓他在宣紙上隨便寫些字。
    然而戴著有些髒兮兮的皮手套顯然沒法寫字,隻得脫下了左手的手套,拿過毛筆,在宣紙上寫了個“北”字。
    男子微抬起視線,瞥了一眼,又低下頭,從鬥篷下伸出右手,細瘦的手指握住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竟是倒著寫的,不需要移動宣紙,一筆一劃,正對著桌前的方向。圍在桌邊的人都顯得有些驚訝。
    字寫的中等大小,坐在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
    【夜無月宅有凶】
    “敢問先生……這凶……”
    男子沒有回答,隻是伸出蒼白的右手,用兩指從桌角的小竹匣裏夾了一顆黑色的小圓石放在宣紙上。
    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不可問。
    江湖上算命的很難得會算出這樣的卦。
    不可問,也就是說,無論你怎樣求先生,即使花重金,有再好的條件,他也不會對這一卦再多說哪怕一個字。
    這是一個死卦。
    也是一個禁卦。
    甚至很多算命先生從一開始就不在竹匣裏放黑圓石。
    因為據傳算出這樣的死卦的先生,是會減壽的,因為觸及了絕對無法言說的天機,盡管沒有說出,但僅僅是觸及便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所以江湖上幾乎所有的算命先生們都非常忌諱這一點,寧願忽視這一卦的存在,算錯了也總比減壽要好得多。
    但傳說歸傳說。
    奇怪的是,雖然我能明白他說“宅有凶”的理由,但對於他為什麼要給出一個死卦,卻無法明白。
    “奇怪了……這夜無月倒還好,注意外麵的天氣該是不難推出來……但這宅有凶是怎麼推出來的……應該不是隨便推的……”
    這回輪到紫堇皺眉了。
    諾兒則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而能專心地吃粥。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拿過桌上的醬油瓶,放到紫堇麵前。
    “小姐,我不用醬……”
    話沒說完,紫堇一臉醒悟過來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紫堇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紫姐姐明白了?”
    諾兒問。
    “嗯,當然了,你紫姐姐我可是很聰明的哦。雖然比不上咱冰雪聰明的小姐,但對付這種情況也綽綽有餘了。”
    紫堇笑道。
    “你看那人懷裏抱的可是上好的新州柴和新州燈油。這種柴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燃盡後幾乎是無痕的。那種灰非常細,如果燃盡後剛好有稍微大一些的風一吹,夾帶著四散去便真的是幾乎一點痕跡也沒有了。而新州燈油尤其適合寒冷季節使用,這種燈油在大寒的日子裏也不會凍結,隻要一點火星便能點著。”
    紫堇說到這裏頓了頓,接著附到了諾兒耳邊。
    接下來她要說的話要是給周圍的人聽到就不妙了。
    “怎麼會?”
    諾兒一臉錯愕的樣子。
    確實很難理解。
    複家大老爺以經營見長,應該是個很精明謹慎的人,我們一眼就看出來的衣裝上的漏洞,複老爺稍加思索應該就能顧及到,可見他選擇喬裝出門時是很匆忙的。加上這樣喬裝出來,買了一捆柴和兩瓶燈油回去,應該是急切地想秘密地燒什麼東西。如果是要秘密地給藏在某個地方的人供暖,這一捆柴完全是杯水車薪,最多隻能堅持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新州柴雖然燃燒無痕,卻燃得非常快。如果隻需要用到這柴和燈油中的一小部分,那完全是可以從賬房那裏動些手腳,以他的精明,應該是可以做到不留一點痕跡,這至少說明他要燒的東西要用到大部分的柴和燈油。那麼他要燒的東西就應該是個相當大的家夥。
    新州柴和新州燈油的品質十分優良……如果隻是尋常的東西,不需要買這麼好的柴和燈油……而且新州柴和新州燈油最聞名的是在寒冷天氣狀態下的性能,這說明要燒的東西應該是戶外的。再加上這些柴和燈油的量,隻可能是一樣東西。
    那就是……樓。
    而宣使塔樓監視著全城的情況,一旦哪裏出現火災的苗頭,應該會被立即發現,如果他是要燒那些宣使能夠進入的地方,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如果沒有燃盡,必然會留下痕跡。所以隻可能是宣使無法憑借自己的權力進入、也很不方便進入的地方。
    複家雖然是以玉石買賣聞名天下,但複家有不少人在朝中為官,同時複家大老爺也是宣帝欽點的選金使,家中有不少專門上貢皇室的器物。澤城內,宣使不方便進入的地方,隻有兩個,除了紫雲宮,便是複府。
    店小二送上了打包好的五份金澤素糕。
    大叔拿了包裹,沒說什麼,轉頭走出店去。
    人群也漸漸散了。那五個喝醉想要鬧事的紫雲宮學生看沒什麼意思,轉身也離開了。
    灰色鬥篷的奇怪男子仍舊一動不動的低頭坐在那裏。
    “吃完了就走吧。”
    我放下紅漆木筷,站起身。
    “小姐要走去明燁居還是乘馬車過去?”
    虔子緒問道。
    我沒有回答。
    一直走到店門前,才側過臉吩咐他先和諾兒乘馬車回去。
    還能自由行走在宮外的日子,也不過這幾日。
    “那就先讓諾兒回去吧。如果小姐在這裏出了什麼意外,子緒回去沒法向老爺交代。”
    我皺了眉,卻沒法反駁他。
    隻得大步向城中心的方向走去。
    明日即是冬祭日。澤城的盛大冬祭,我是沒法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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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明燁居,已是亥時,街上人已少了大半,明燁居卻仍燈火輝煌。
    不愧是澤城第一大客棧。
    “您請隨我來。”
    候在客棧大門邊的姚晗接過紫堇手中的大小盒子,步履依舊穩重地走在前方帶路。
    客房是明燁居最深處的一座單獨的小院落。
    惠文姨和慶元以及車隊的下人們都住在隔壁的院落。
    穿過曲曲折折的走廊,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大門上掛著一塊匾額。玉梅居。
    厚重的雲覆滿了整片天空。
    到目前為止,確實是夜無月。
    院裏種植著數株梅,卻都還是含苞的狀態,
    正要推開房間門的時候,有人急匆匆地撞開院門跑了進來。
    半路離開的紫堇,右手拿了夜宵盒,衝到了身邊。
    “怎麼了?”
    我皺眉望向她。
    什麼事要急成這個樣子。
    “不……不好了……複府……複府出事了……”
    複府今晚會出事不是已經板上釘釘了嗎。
    “不是……不是失火……複家的大小姐……死……死了……”
    沒有失火,而是複家的大小姐死了?
    “你慢點,細細說來。”
    我推開房門,示意她進屋。
    “據說……據說是自殺……”
    接著紫堇突然停了下來,愣愣地望著屋內。
    我也轉頭向屋內望去。
    疊好的被褥還整齊地放著的雕花木床上,姿勢僵硬地躺著一個人。
    在福願閣碰到的那個褐色錦袍的學生。
    死灰色的眼彌散地睜著。
    屍體散發著冰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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