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厚厚的塵土，窗戶上留下的痕跡。這些蛛絲馬跡都讓我越發覺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我又到另外幾扇窗子前查看。果然如我所料，這些窗戶雖然也是開著的，但是窗台上並沒有塵土。窗戶上也沒有類似的刮痕。
    我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倘若是幻覺，那麼我還可以理所當然地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歸為假象，包括那個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神秘人。可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那麼我就不得不承認那個人也是真實存在的。
    先是異度空間的石膏臉，後是老山區裏的出馬仙，現在又冒出了一個神秘人物。這些人各個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其能力更是超乎常人。而我又偏偏不知死活地跟這些人扯上了關係。
    我皺起臉狠勁揉按發疼的太陽穴。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這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我慌忙掏出來一看。竟然是李子發來的短信。可惜還沒等我翻看消息內容呢，手機就已經徹底沒電自動關機了。
    充電器被我丟在紅梅家，現在想回去取是來不及了。我趕緊跑回病房問紅梅有沒有李子的電話。幸好她那兒也存過李子的號碼。我用她的手機給李子打了回去。
    一聽接電話的是李媽媽，我心頭就是一沉。[阿姨……我是阿寶。我手機沒電了。請問……]
    還不等我解釋完，李媽媽就搶過了話茬兒。[孩子，你最近……忙不忙？]
    我趕緊應聲說不忙。李媽媽又說道。[明天能來我家一趟嗎？]
    從她那有些嘶啞的聲音裏可以聽出難以掩飾的疲倦。我心知事情不妙，慌忙應聲說好。一掛斷電話，我就跟紅梅告辭。幸好錢包我還隨身帶著。至於行李什麼的就隻能拜托她回京的時候幫我捎上了。見我行色匆匆，紅梅也沒好多問什麼。隻說讓我路上當心。
    匆匆離開醫院，我直奔火車站。到了售票口卻得知，已經買不到當天的票了。就在我正發愁的時候，一個售票員模樣的小夥子湊了過來。[小姑娘，你是去北京不？]
    見我點頭，他就高興地上來拉我。[來來來，正好差你一個了。上車就走。]
    這是一輛長途大巴，據說晚上六點準時發車。結果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司機才來。車上的人都等煩了，絮絮叨叨地說什麼都有。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很熱情的姑娘。她瞧了瞧我，就過來搭話。
    [小姑娘，你一個人？]
    被她叫小姑娘，我實在有些難為情，不過也沒必要解釋太多，就點頭應是。
    [你是北京人？]
    [啊，是啊，住北京。]我繼續敷衍她。
    這姑娘見我不愛說話，就自報家門。[我在北京工作。本來這幾天休假回來探親的，結果公司又來電話催我回去。你呢？]她說著，拍了拍自己懷裏的大包，視線則在我身邊掃來掃去。
    我知道她是看我孑然一身，感到好奇。我解釋說。[我的情況差不多。急著回京辦事兒。行李什麼的都交給朋友了。]
    車子開出縣城，又過了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才上了高速。售票員跟司機兩個人在前頭用方言聊著什麼。他倆語速很快，再加上車上噪音太大，所以也聽不清楚說些什麼。
    我身邊的姑娘皺著眉頭瞧了那兩人一會兒，小聲跟我說。[看來前方路況不大好。]
    我知道她是本地人，就問她那倆人到底在說什麼。
    [他們說前方好像起大霧了。搞不好要封路的。]
    我皺眉。[那麼嚴重？]我本以為明天早上就能到北京的，可是照現在的情形看估計上午能進京就不錯了。
    姑娘接過話茬。[你不知道吧？最近這條高速上總起大霧。都出好幾次事故了。據說現在上頭挺重視的，所以一起霧就封路。]
    ……
    到了後半夜，車上的人都開始昏昏欲睡。我也困得直打瞌睡。半夢半醒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聽車外好像有人吵嚷，時而還傳來豬叫。我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就轉了個身兒換個更舒服的姿勢打算繼續睡。可是這麼一動之下，我反倒更清醒了。側耳細聽，窗外的吵嚷聲更加清晰起來。我撩開窗簾往車窗外一瞧。原來我們這輛大巴早已經停下來了。司機跟票員都在外麵抽煙。
    過了一會兒，那司機丟下煙頭開了車門上來喊了一句。[封路了。有上廁所的沒有？]
    我伸了個懶腰，問身邊的姑娘幾點了。她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機看了看。[三點多。]
    一些人陸續下了大巴。我也想出去透透氣，就隔著玻璃窗先往外打量著。高速路旁一片空曠，沒有任何的建築物。我問身邊的姑娘，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她湊過來看了半天，也隻是搖頭。
    天很昏暗而且霧氣昭昭，隻能依稀辨別出近處的苞米地。再往遠處看去，似乎還有很多小土包狀的東西。它們很有規律地排列著，大小、形狀也非常統一。但是天色太暗，所以辨別不出具體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心起，打算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那些小土包狀的東西到底是些什麼。
    剛踏出車門，我就打了個噴嚏。雖說現在正值夏季吧，但是清晨的高速公路上還是很冷。我抱著胳膊來回溜達著。就看整個路麵都堵得跟停車場似的，而且什麼車都有。
    在我們這輛大巴的後麵就跟著一輛特大號的卡車。上麵裝載著上幾十頭大肥豬。它們有的縮在角落裏呻吟，有的把長嘴巴擠到籠子外大聲嚎叫。場麵搞得極為悲慘，弄得我也跟著心酸。說實話，這還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與快上刑場的豬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它們那種撕心裂肺的悲嚎在這空曠而寂靜的清晨裏顯得極為慘烈、轟鳴，震得人心神不寧。我不得不開始慶幸自己是個素食者了，否則我真的很難直麵眼前這些生靈。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索性繞到了大巴前麵。這裏停了幾輛很名貴的私家車。還有四五個知識分子模樣的男女站在路旁一邊衝著遠處指指點點，一邊說著什麼。
    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知道。原來他們跟我一樣，也在關注遠處那些類似小土包形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