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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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倩朝我擠擠眼,我有些訕訕的挨過去,看她笑臉親切,覺得這屋裏的陌生味兒蕩然無存,也笑著靠近。
    我小聲問她:“你和這裏很熟?”
    寧倩鼓鼓眼,從辦公桌下伸手捏了我手臂一下,隨即又拉我一把:“你先坐著噻!”
    保衛處長給我扔了支煙,我瞟眼是“中華”,不禁有些慚愧,他朝我笑笑,很友善,我漸漸安了心。
    他給那本已規規矩矩坐下的保安散了一支,那保安有些受寵若驚狀,站起身恭恭敬敬去接煙,看來這處長威信很高。
    保衛處長咳嗽一聲:“你的傷怎麼樣了?”
    保安忽然義憤起來:“他們幾個就像喝了酒一樣,又掀又打的,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保衛處長點點頭,打斷他說:“這些我清楚,我問的是你現在傷勢怎麼樣?”
    保安委屈說:“臉上青了塊,肩膀上腿上還有。”
    他有些作勢想撩開衣服,看見有女士在場似覺不妥,遂罷了休。
    原來他就是那個與戴軍何正強鬥毆的保安,我有些莫名的歉疚,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心裏的賠償數字不斷自行攀升。
    保安處長皺眉正色說:“已經檢查過了吧?”
    保安點點頭,洪廣才的花白腦袋恰逢其時探了進來,四處一張望,隨即自行走入,四平八穩的在一張空椅坐下。
    這是個不討領導喜歡的自作主張的家夥,我想。果不其然,保衛處長眉頭皺得更深了,咳嗽幾聲說:“老洪,你看,我們就這麼處理好不好?我們的人與學生也有過推攘,目前傷勢也不重,我們保衛處解決一部分醫藥費,這個同學他們也負責賠償一部分,貨物和人他們帶走,這事就這麼了結,怎麼樣?——哦,順帶說一聲,你寫個報告,報給處裏,我簽個意見備案就行了。學校那頭,我去解釋。”
    保安瞪大了眼睛,似覺不滿,保衛處長威嚴的眼神阻截住了他,洪廣才卻代他點了頭,說:“這個沒問題,可是我還有兩點意見,我覺得這幾個和我們衝突的外校學生也有必要寫份說明書和保證書,保證以後不得出現此類情況,也不得事後再糾纏我們的同學和保安隊員,否則視為蓄意報複,我們可以報警;其二,我認為他們應該多承擔些醫藥費,也是一種承擔責任的態度,和相應的一種處罰。”
    保衛處長怔了怔,有些失顏麵,為部下在外人麵前的倔強和不馴,他一臉不耐煩的說:“情況說明嘛,是我們內部的存檔資料,保證書這種東西,要寫也應該是我們自己的學生寫,我們怎麼能要求別人去寫?還有,我們隻能談得上協調糾紛,解決矛盾,談不上什麼處罰,畢竟他們並沒有造成我們學校的財物損失。你說呢?”
    洪廣才是個不看上司臉色的倔老頭兒,他挺直了脊背,眼睛驀地圓了,語氣依然很和緩的說:“處長,我覺得不是量的問題,是性質問題,我們是負責維護學校財物和人身安全的,現在不是沒出事,是出了事,我們應該依照製度來辦,最多隻是根據他們的承受能力來酌量考慮的問題,適當的處罰是必不可少的。要不,今後有類似事件怎麼依例處理?”
    保衛處長笑了笑,有些尷尬的味兒,他的語氣輕了,可是接下來的話有些針鋒相對:“老洪,本校的保衛製度還是我訂立的吧,我知道怎麼解釋和定義,我們畢竟不是執法部門,你說呢?——還有這個,你還量變質變的討論一番哪?哈哈,我說,沒有量變就沒有質變,他們隻是吵了幾句嘴難道也要處罰?問題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麼?我們畢竟還是要多從自身工作能力和工作方法上找不足吧?嗯?”他又轉臉對那一臉惶恐的保安說:“小張,你看呢?你的傷勢不重,可是痛到老洪心裏去了,你們有位好領導啊,下來沒事了要好好請你們洪幫主喝兩杯,啊?——這個事就這麼解決了,你同意吧?不要讓你們老洪為難。你說呢?”
    我目瞪口呆,為這個保衛處長的“四兩撥千斤”,回臉看了看寧倩,寧倩朝我使個眼色,我知道這時節該我說幾句話緩解氣氛,給老洪一個台階下,可是一時間竟沒尋思出什麼說詞,我覺得身為英雄,應該替那受壓的保安出頭,可這會怎麼也輪不到我來主持別人的公道,製裁自己人的違規。
    那保安瞧自己直接領導和主管領導正為了自己的權益漸漸劍拔弩張,大覺不妥,這會見處長盯著他發問,容不得他拒絕,怯怯的露出笑臉,想點頭稱是,就此罷休。老洪按住了他,有些怒氣上揚的朝前湊了湊身子,說:“處長,自己定的製度就更應該堅決執行,這次事件,即使是我們的失職,也應該處理好,不必回避,並且要針對這類情況明確一些今後的預防和處理細節,防患未然才對吧?”
    真是個硬骨頭,遇強則強。保衛處長站起了身,也似乎被激起了怒意。
    我剛想說法以打岔,一旁的寧倩搶先開了口,她是朝著那處長說的:“汪處長,這樣,我們先問問,大概要花多少醫藥費?現在能不能有個比較明確的數字了?”
    汪處長一愕,轉臉向洪廣才,洪廣才瞧瞧那保安:“到現在為止,檢查和治療費用一共花了500多,不包括誤工費。”
    這不算多,我點了點頭,朝寧倩瞥向我的眼神。
    “汪處長,我們認罰,也可以寫一份事件經過和檢討書,我代表我朋友正式向這位同誌道歉,這樣可不可以?”我開出最後條件,眼睛望著的是那保安。
    汪處長也很有領導藝術的望著洪廣才:“這個,我覺得應該可以,老洪你看呢?”
    雙將必動王,歉意和尊重都有了,洪廣才天大的憤懣也應該抹平了,他猶豫不決,瞧了瞧身旁的保安。
    寧倩有些不耐煩,站起身看了看自己手機,轉臉笑嘻嘻對我說:“時候差不多了,一起吃午飯吧,什麼說不完的,飯桌上聊。”
    汪處長嗬嗬一笑:“對啊,先吃了飯再說。”他瞧著我:“小夥子今天沒課吧?陪我們洪老師喝兩杯?”
    這當然是不容拒絕的征詢,我隻好點頭,寧倩卻打斷了我說:“你不是剛出院嗎?喝什麼酒?”
    汪處長臉上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隨即收斂,揚聲道:“走走走,去我們的小食堂,嚐嚐我們的小灶手藝。我們小倩負責監督,喝不喝酒,她來把握。”
    寧倩臉上一紅,這很難得,我撓了撓鼻子,隻作沒見。
    我走到那保安麵前,伸出了手:“實在對不起嗬——走,我們先吃飯。”
    洪廣才站起了身,猶帶不滿的掃視了我一眼,對那保安喝道:“走吧。”
    我們下樓,聽到後麵寧倩的嗔怪聲,我回臉看,看見汪處長操了手,笑盈盈意味深長的望著寧倩,象剛說了什麼打趣話,寧倩臉紅得象柿子,嘴裏嘟嘟囔囔。
    校園食堂供不應求,人頭湧動,本沒食欲,忽然覺得胃中空空,饞蟲泛濫。和我們學校一樣,學生的食欲總是被垃圾一樣的飯菜埋葬,我要有可能,就一定會大動幹戈把這食堂翻造和重塑,滿足學子們日益增長的胃口。
    發了番豪壯的壯誌空想,我很有成就感,依此類推,望著身旁身材魁梧和寧倩說說笑笑的汪處長,我也有了些豪情衍生,吳國民那廝不是正在和我談什麼安防設施麼?因為寧倩,現在似乎欠了這處長一個不明不白的人情,我何不幹脆以成本價替他們學校安置一套安防設施,費用上吃點虧,還了這個人情不好?
    我招呼耷拉著腦袋受不住烈日煎熬的雷逸近身,問他:“安防那東西你基本懂了吧?昨晚喝了多少酒?”
    我問話的邏輯混亂,不過那小子反應快,又是個不講邏輯之人,應該省得。
    他閃亮的眼睛靈活萬般的轉了幾轉,我看在肚裏好笑,我崇尚不動聲色的人物,認為是可以共大事的英雄,放在三國,我是曹操,也會看不起借雷落箸的劉備,當然劉備那會是自作多情,身單力薄,寄人籬下,也沒有令曹操般隻手遮天如日中天的人物看得起的資本,欲蓋彌彰韜光養晦的手段殊為不必。
    所幸雷逸比不上劉備遠矣,他定是在心裏詛咒吳國民出賣了他,和推測我是否要追究他的借“花園”獻佛。
    他訕訕的問:“老大你是啥意思?”
    我有些厭惡,隱在肚裏象吞了隻蒼蠅,麵無表情的說:“你看,象在這個學校,裝一套安防設施要多少錢,動工麻不麻煩?”
    雷逸再次誇張的笑,小馬也隨了過來,幫我好奇道:“笑啥?剛才撿了兩片回鍋肉?”
    雷逸嚴肅的解釋:“老大,你這個就叫外行話了。”
    才一晚他就成了內行,而且站到吳國民那隊去了,社團培養了你,你居然看不起社團,我望著小馬說:“看來是昨晚酒喝多了,入錯行進了酒行了,我們還是問問吳國民算了,雷逸也說不明白。”
    這是說他因私廢公忘了正事,小馬沒聽見我們的前話,問:“喝什麼酒?”
    在技術上激將雷逸,幾乎一激一個準,雷逸紅了脖子說:“安防?我都知道了啊,是你問題問得不清楚。”
    我笑容可掬:“那麼,你可不可以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呢?”
    雷逸白眼:“我怎麼知道你問的是什麼?”
    我態度很誠懇的說:“那該怎麼問?”
    雷逸悻悻看了看一旁不以為然的小馬,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知道在這個學校裏裝一套安防,大概要花多少錢。。。。。。”我點點頭很及時的用腿誇他:“就說你小子聰明,以後翻譯的活兒就交給你了,我準備解聘十四那娃兒了。”
    雷逸盯著自己腿上清晰的我的腳印咧嘴笑,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小馬瞧了瞧我的腳:“老大,你的鞋破口了,我給你買雙新的。你是多少碼?”
    我白眼望他,認為他誤解了我著意加劇的和雷逸的親切和重視。
    小馬仍然沒理會,隻執著專注於自己的思路,他俯下身瞅瞅雷逸被我踢髒的褲子,很肯定的對我說:“要不就是四十碼,要不就是四十一碼。”
    這會輪到我對小馬不滿,為他轉移了我的話題,該話題遠遠比買鞋重要,我望向雷逸。
    雷逸說:“可是不同的配置和不同的監控麵積價格不一樣,伸縮性很大,就像量體裁衣,你等於在問‘給我做套衣服大概多少錢?’,衣服料子和你需要的尺寸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得出價格?”
    我沒有介意他的語氣,反而很高興,為自己弄懂了他的意思,也附帶滲透和模糊了解了安防,這等於是賺了他昨晚一晚的時間。
    我知道該怎麼問汪處長了。
    “汪處長,我代表他們集體敬你一杯,我們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這是個肮髒的小包間,牆上漆皮脫落,空調應冷實熱,桌上旋轉著一個過時的玻璃圓盤,服務員態度惡劣生硬。
    “小楊,你不醒事哦?從洪老師開始吧?”汪處長朝洪廣才努努嘴。
    洪廣才正在揮汗如雨,相對我們,他是個胖子,短袖白襯衣前胸後背盡濕。他正掏出一張寬大的藍邊白手帕擦汗,眼神焦灼不耐。
    他主動端杯:“我敬你們,引以為戒,好好做人。”
    汪處長和寧倩相顧愕然,寧倩皺眉笑嘻嘻看了洪廣才一眼,隨即低頭叼了吸管專心喝豆奶,若有所思。
    我有些尷尬,耳根發熱,掃眼四座,戴軍和何正強魂不守舍似的在發呆。我提醒他們:“記住沒有?來,起來喝一杯。”
    洪廣才已經喝完,還朝我朝了朝杯,爾後坐下,正眼也不瞧戴、何,隻是目光炯炯的盯著我。
    “我喝三杯好了,給洪老師賠個罪。”瞧戴軍何正強端著酒一臉畏縮,我有些怒其不爭。
    寧倩嚷道:“菜還沒來,酒都給你們喝完了。”
    小馬不動聲色的端杯站起,走向洪廣才。我朝雷逸望了望,他很局外人的左顧右盼,視若不見,傳說中昨晚的酒品蕩然無存,不得已我朝他使了個眼色,他很憋氣的盯著麵前的菜,臉漲得通紅,依然穩如泰山。
    我悄歎一口氣。
    戴軍湊過來低聲說:“老大,我對酒過敏。”
    我點點頭,小聲微笑說:“我替你。”
    寧倩厭惡的看著戴軍,爾後舉箸,回臉瞅汪處長笑:“我餓了,可不可以先吃?”
    汪處長結束了混亂的拚酒儀式:“我也餓了,下午還有事,大家少喝點,先開動吧。”
    他團團敬了一杯,大家都紛紛惶恐起立,麵色謙恭。落在我眼,令我幾分羨慕,轉念又想:若沒有我的迎合,這個小小的保衛處長也沒什麼威嚴。
    要是能一人分演兩個角色多好!一官一商,可以引領潮流,主宰氣氛,我在失落的幻想裏幽歎。
    酒至半酣,我借幾分酒意移座汪處長身邊。他似有默契的微側了頭,聽我私語。
    “你說的是安防設施?我們有。”他怪我小覷似的扭臉對著洪廣才:“是吧老洪,裝了兩年了?”
    洪廣才臉紅得象煮熟的螃蟹,解開了頸下兩扣,不住擦汗:“當然有,沒什麼用,基本上沒使用,上次通知他們安防公司來修,說帶子卡住了,拖了兩三周都來不了,來了以後呢,說抱回去檢查,到現在還沒給送來。”
    我瞧著雷逸,這會他反應很快,他很尖銳的反駁:“那是過時的東西,是錄像帶儲存的,我們這個是電腦硬盤儲存的,效果和儲存量要好幾十倍。”
    汪處長和洪廣才不以為然的盯著雷逸,他也感受到了兩人的不屑,繼續口沫橫飛語如連珠彈似的推銷昨晚心得,熱情之高,令我和小馬一幹人咋舌。
    我笑笑端杯:“算了算了,這個事為難就不談了。汪處長,我代表我們這個小戴和小何敬你們兩杯。”
    寧倩嘟嘴:“你們談什麼?我聽不懂,隻知道在拚命找借口喝酒。”
    汪處長哈哈大笑,一桌也都笑,氣氛和緩了,被打斷的雷逸不快而好奇的東張西望。
    寧倩叫服務員:“空調怎麼回事?簡直在蒸桑拿,一屋的酒氣煙氣,我快成烤肉了。”
    她苦著臉央我:“多開了幾瓶飲料,怎麼辦?你不用喝酒了,幫我分幾瓶去喝?”
    雷逸活潑的說:“我要喝!”一麵起身伸臂欲去拿。
    寧倩用筷子一下擊打在雷逸手背,啪的一聲,甚為清脆,雷逸驚駭的望著寧倩,寧倩若無其事的叫服務員換幹淨筷子。
    雷逸嘻笑著報複:“哦?喝不完的飲料隻給我們老大喝啊?”
    我瞅著他,心裏也有一桶筷子在蓄勢待發,想蓋到雷逸腦袋上。
    寧倩不理他,對我說:“改天我們去吃火鍋,吃不完湯湯的都給你這朋友好了。”
    大家又笑。洪廣才提醒我:“小楊,這個小戴小何還沒怎麼喝呢,你這擋箭牌當得好啊,可是讓別人失去了實習機會,以後到社會上怎麼行?”
    我也有點薄醉:“洪老師,我們不是一直都在社會上麼?”
    汪處長笑吟吟親切的說:“小楊,以後畢業分配落實了沒有?是學校分配?”
    我瞟了寧倩一眼說:“我打算不服從分配。”
    汪處長很感興趣的樣子:“哦?準備自立門戶,不錯啊,有誌氣。準備幹什麼?下海經商?”
    我還沒想好,不過不能泄了底氣。隻好強撐著說:“經商顯然是走不通了,汪處長,剛才不是證明了我的商業能力失敗嘛?”
    汪處長一愣後笑:“你是說安防?哈哈,那玩意兒不好,況且,我們學校就是專攻電子類的,你們那種電子性產品,就算真進入,也沒什麼利潤,大家基本都懂,圖不了什麼利,生意有做頭麼?”
    這一層我還沒想過,有些豁然開朗之感,忽然靈光一現,我問:“您是說可以在你們學校安裝,隻是說利潤不高?”
    汪處長哈哈一笑:“何止利潤不高,弄不好幾乎要賠本,你不想賠本吧?”
    雷逸眼睛一亮,搶話說:“有你汪處在噻,應該賠不到的,對不對?”
    汪處長臉色一沉,板起了臉,這下連我都丟了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恨不得飛起身來將雷逸踢出門去。
    即使官商勾結,能這麼宣之於眾麼?又笨又貪,幼稚已極,我怎麼會有這種同盟?
    寧倩雙手拍了拍:“上湯了上湯了,汪叔叔,嚐嚐,我給你斟一碗。”
    汪處長咳嗽了聲,對寧倩說:“小倩,時候不早了,你看?——叫你朋友不要搶著和我買單哦?汪叔叔會真生氣的。”
    他準備辭行,而且割席斷交,不沾我絲毫利益,剛才雷逸那話,越解釋越麻煩,因為我的人惹的事,犧牲我可以,不能連累了寧倩得罪關係,我毅然朗聲對汪處長說:“汪處長,我向你提個建議,就一句話。”
    汪處長瞅著我,又瞅瞅寧倩,有些猶豫,看來他是連再多聽一句話也不太願意了:“這個,小楊你說?簡單點吧。不過,我不能保證能采納哦。”
    我很誠懇的說:“剛才我這朋友醉了,說的不算,我想送給你們保衛處一套安防設備。”
    汪處長不相信耳朵似的望著我,洪廣才也驚訝的看著我,問:“你說什麼?”
    這為我贏得了多幾句話的機會,我心裏微一默算,鎮定的說:“是這樣的,算道歉也好,算感謝也好,我知道汪處長和洪老師都是一心為公的人,這次呢,也不是看寧倩是熟人,是本著教育我們學生的好心,洪老師開始的處理意見,我們都接受,拋開公事來說,我很敬重汪處長和洪老師的為人,也感謝你們的良苦用心,給你們的工作添了麻煩我們很過意不去,所以,我們準備贈送一套安防設備給你們學校,作為感謝。”
    汪處長沉吟半響未表態,洪廣才笑吟吟發問,看得出很滿意我的提議:“一套安防設備多少錢?”
    要做事先做人,這個傳言果然不錯,我盯了一臉驚疑不滿的雷逸一眼,慢慢說:“我準備送一套價值五萬元的設備給你們。”
    洪廣才望著汪處長,問的是我:“理由呢?——哦不,你們的條件呢?”
    寧倩剛才似乎被我的氣勢鎮懵了,這會緩過氣來:“他說是感謝嘛?哪有什麼條件?楊逍,你醉了吧?”
    汪處長也笑:“小楊喝多了?是賭氣?沒關係沒關係,哈哈,酒桌上的話,不能往心裏去,這是我的座右銘。來來來,我們再喝一杯,就結束了吧。——這小夥子挺不錯的。”
    最後一句是朝寧倩說的,寧倩這回沒有謙虛,有點溫暖狀的望著我笑,帶點羞色。我無暇理會其間誤會,鎮定的說:“汪處長,酒後吐真言,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還有條件。”
    汪處長盯著麵前的殘羹,重新拾筷,慢悠悠伸出,在盤裏的甲魚殼上點了點,似乎在掂量那裏下手,爾後又挾了快土豆很悠閑的送進嘴裏細品:“哦?還有條件?你說吧!我有個原則,自己酒後說的話表的態,一律不作數,因為我喝了酒就亂說的。不過,我也不反對別人酒後吐真言,你說吧,我也就姑妄聽之了。”
    我不理會他的套話:“這樣,我的條件,等我們下了桌醒了酒,我寫一份書麵報告,給您送來,怎麼樣?”
    他古怪的瞥著我,我繼續說:“如果您不在,我是不是就交給洪老師?”
    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不過似乎感到我並沒有什麼惡意,態度親切了些,他說:“這樣,你現在說說看,洪老師也在這裏,他和我不一樣,我是沾酒必糊塗,他是越喝越清醒。”
    我說:“好,我的條件是,這套設備安裝上去後,使用中有什麼問題,請你們公之於眾。我們好改進。”
    他來了興趣,感到新奇:“哦?怎麼個公之於眾法?說說看?”
    我笑笑:“比如說把問題缺點張貼在你們的辦公樓外,你們大學是電子專業方麵的武學聖地,高手如雲,要是有人提出改造意見,真的合理和優化的話,我可以出錢獎勵。”
    他眼睛一亮,不相信似的滴溜溜轉動審視著我:“好點子!”他有些激動的回臉對洪廣才說:“這小子很鬼哦!”
    意識到自己失言,他對寧倩樂嗬嗬解釋:“你眼光不錯,這小子真是個人才。”
    寧倩臉瞬間紅了,嗔怪的瞪他一眼,不過看上去有些美滋滋的。
    汪處長居然主動舉了杯:“來來來,又有誌氣又有頭腦又有魄力,老弟,我敬你一杯!”
    我撓撓鼻子,為他雷霆萬鈞的表揚力,幾乎軟化我的鬥誌,舉目四座,我看到本來沉悶緊張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隻有戴軍、雷逸神色很奇異。
    我留了神。
    我說:“汪處長,你這杯酒我不能接,不過,我這個想法,如果您能首肯,我敬您三杯。”
    汪處長嗬嗬大笑,一邊回臉看洪廣才,洪廣才似乎反而矜持嚴肅了些,說:“如果是真的,我們當然覺得是好事,不過,前提是一定要比原來的那套質量更好,而且,你們要有這方麵的資質。也就是說,在這套設備鎖定的服務功能範圍內,由於質量問題引起的安全責任由誰承擔?”
    我望著雷逸,半征詢半指令:“當然是安防公司那邊負責,該簽的合同和責任書,該有的資質和相關手續,我們一個不拉,都要走到。另外,我拿出三萬元獎勵,能夠對設備提出合理和優化意見的學生。”
    小馬的臉色驀地陰鬱了下去。
    這一頓悶熱的午餐終於以愉快結局收場,步出餐廳門,一陣涼風卷來,透體沐身,大家歡呼萬歲。
    汪處長私下拉住我:“小老弟,最近有本書很紅,你可以認真看看,說不定對你有啟迪。”
    “哦,什麼書名?”我自己人般的俯耳恭聽。
    “叫《國畫》,一個叫王躍文的人寫的,作者本身就是一個政府官員。”
    我在手機上記下了。
    他在暗示我什麼?
    至少表示他喜歡這書。“汪處長,平常你還喜歡什麼書?”
    “我?我喜歡的不是這類,我喜歡的叫《十麵埋伏》。”他點點寧倩:“她家老爺子也愛看。”
    洪廣才滿嘴酒氣的靠近我,聲音低沉而有力:“小子,你要注意你那些朋友。”
    “哦!”我不以為然。
    洪廣才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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