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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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麗秋輕輕的說:“你別自責,其實那時候,沒有誰是真正很成熟的。就連現在的我——我媽就常說我有些瘋瘋癲癲,神經質似的。”
我感激的看著她,說:“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李麗秋盯著遠方燦爛的燈火,悠悠說:“成都的夜色確實很美,這個城市也很美,很親切也很秀麗,可惜我隻是個過客。我也想在自己離開之前,來看看你住的地方,解開我的心結。”
我心搖蕩如舟中燈火,江中星光。
我不相信的問:“你又要走?”
李麗秋不願多說的點點頭,回望我一眼,我覺察有種柔絲攀上眼眉之間,絞上心頭,令我心中憂傷隱痛。
我說:“你有什麼心結?解開了嗎?”
李麗秋說:“好像解開了。”
她掠掠風吹亂的發,忽然笑意悠悠的望著我,似乎要轉開話題,她說:“你那個幹姐姐和我說了很多,她說你是她這個城市最重要最難割舍的人,她說她告訴了你。我覺得你真有福氣。”
我想起小麗子,似愁似喜,也不禁一笑,說:“是。”
李麗秋雙手撫臂,縮了縮頭,有些悠遠的微笑說:“可是我覺得她也有福氣。”
我莫名所以的點點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李麗秋的笑意仍然意味深長。
我反應過來,說:“她有福氣?”
李麗秋轉過頭,望著樓下車流如水,兩岸生輝,說:“她的福氣,是你知道她的心意。”
我愕了,大腦有些暈眩,我忽然情不自禁的走上了一步,望著風中飛散長發的她,心潮澎湃,說:“你的意思是?”
她伸伸懶腰,高舉雙臂,轉身四顧,笑說:“成都真好,確實是個值得回憶的地方——你說,一個地方有些東西有些人值得你回憶,不是件很美的事麼?”
我心潮湧動,背負雙手,說:“就像雲南開源,曾經讓我回憶。”
她望望我,似乎有些淒然,不過當我仍在疑心是自己的幻覺時,她嫣然一笑,說:“曾經?以後你不會再回憶了麼?”
我輕輕拉她下來,有些擔心,她居然很順從,沒有一點拒意,我說:“你要在那個城市,當然我會一直回憶下去。”
我有些幽怨,她的“未婚夫”,使得眼前的皎月,似乎即將被烏雲罩住,令月下寒城裏,少了一個思戀之地,安心之處。
她聲音有些低沉,有點認真的問:“要是我在其他城市呢?”
我說:“哪個城市?”
她輕歎一氣,我覺得仍是幻覺,因為我看到她亮閃閃白玉碎玉的細牙,她的微笑,驅走寒愁。
她說:“我要下去了,他們在等我。”
她什麼也沒再問,雖然我覺得她還有些問題,她什麼也沒解釋,雖然我很想知道她的心事。
因為她確實像有心事。
她轉身而去,我忽然拉住她,那一瞬間象萬顆針刺進我的心髒,我忽然肝腸寸斷,如同生離死別。
她好像知道我要拉住她,她低垂著頭望著地,沒有看我,令我疑心她在落淚。
我不敢抬起她的臉,雖然我已經抬起手,我的手顫抖如暴雨竹枝。
她沒有哭,她抬頭望了我一眼,一眼之間,似有萬種意味,穿透十年寂寞,千裏相思。我品得出她的眼中我的心情,卻看不到她的心事。我怕自己脆弱,更怕她的倔強,不肯讓我沾染分擔一點愁緒憂傷煩惱,縱使秋山藏秋雨,怎奈秋葉染秋霜。
我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有些枯澀的笑,說:“告訴什麼?”
我無言以對。
你不說?我怎能知道?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把這個問題還給我,我忽然心急如焚,覺得她似乎有天大難題,如果我不能弄清楚,即使她的親人,也不能幫到她。
我心中一苦,眼眶頓濕。
她忽然眼裏有了些感動,她凝望我,忽然低聲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一直想保護我,謝謝你,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我喉嚨忽然有些啞,說不出一句話,心如鉸鏈,亂作一團。
這個公主,還是那個刀疤狼以命相護的公主麼?我一直在保護她,也許她一直知道,可是我怯懦得自狂得丟不下麵子,丟不開虛偽,我放棄了表白,也放棄了自己放棄了她,我有什麼資格保護她?
我知道自己攔不住她,心急如焚,偏偏又無計可施,似乎她再踏前一步是深淵,隻想請求她說出心事,於是說:“你還記得章輝麼?”
她怔了怔,臉上一絲痛苦之色,她低沉的說:“我記得,他為了保護我,不知去向,他家裏很窮,我在雲南的時候,去看過他的家人。”
她沒有描述細節,看她的淒然表情我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非難和詛咒,那是章輝的家人對親人轉移的哀怨和失落。
我說:“你應該告訴我。當時你要告訴我,章輝也不會受那種傷。”
她忽然有些怨的望我一眼,有些冷冷的說:“你能對付那些人?”
我心一激,說:“我能為你擋刀。”
我以為她會很激動,沒想到她的眼皮繼續低垂下去,她說:“為我擋刀的人,不一定是真心喜歡我的人。”
我一怔,立即醒悟到是她的托詞,我忽然有些為章輝覺得不值了,我有些忿懣的冷冷說:“不管你需不需要,或者你覺得重不重要,永遠有些人會為你做一些你看不上的事的。”
她泫然欲泣,我慌了,想不到這話居然激起了她的傷心,我自責自己真的把她的倔強當作了男人的好強,可是我剛才的語言又像極了女子的幽怨。
我覺得自己很羞愧。
我輕輕放開了手,說:“對不起,我亂說話。”
李麗秋輕歎一聲,望著月色說:“這些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