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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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若大病,我休息了整整一天。一個星期天。
    我把手機設定為無聲,一天克製住沒看手機,晚上臨睡時才認真看了看,心如擂鼓,可我立刻就失望了,沒有一個未接來電。
    我對自己苦笑,悵然若失,一夜無好覺。
    我回到學校。
    很奇怪沒有看到清涼,午飯時常青奇怪問我:“你和他不是去外地去走你的親戚了嗎?”
    我又陷入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的網中,那刻幾乎也曾想如法炮製揭露清涼。
    我說:“哦,他家裏有事,這兩天回去當乖娃娃了。”
    常青說:“當乖娃娃也不至於學也不上了啊?”
    我心裏一煩說:“好象是父母給他相親吧?介紹一女朋友。”
    常青正色訓導我:“你們這些朋友,開玩笑也有個度啊,這樣很不尊重我。”
    我笑笑:“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我哭笑不得,疑問自己到底是在幫清涼,還是被他反利用了。
    常青當我麵撥打清涼傳呼,開了免提,一會那廝回了:“我這兩天家裏有事,不信你問楊逍。”
    常青說:“楊逍在我旁邊呢。”
    清涼異常高興的說:“這兩天幫我照顧你嫂子啊。”
    我笑笑:“你放心。”
    清涼說:“我就是不放心,你小子太壞了。”
    常青嗤嗤的笑,我說:“著急就快回吧,不然就要做好失戀的心理準備了,我對自己也不放心。”
    常青捶我一拳:“亂說什麼呢?”
    我心裏無比悲哀。
    網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投羅網,迷戀網中。
    布局的人,是否也身於局中?被誘入局的人躲避不過的陷阱,難道布局的人也躲不過?
    我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害他?應該怎麼幫他?
    我誘惑了別人,還是誘惑了自己?
    我回到文藝部,受到熱烈歡迎。
    談起黃小靜,說這次事件已經處理了,那男生是成教院的,基本算我校編外部隊。我和他相當於正規軍和民兵的差別,我若是他的角色,會記一次大過,他卻很不幸的留校查看,也就是說:目前他幾乎已經屬於待斬犯了,一有異動,隨時可以推出午門斬首。大家感概了一番諸如處理不夠力度之類,以平衡我的心理,我本來就平衡的很,含笑謝過了大家。心想對方又不是社會歹徒,這事能這麼了結已不錯了;而且對方不是歹徒,我英雄的地位就很值得考究;何況涉及男女感情,稍不注意就謠言上身,還是低調些好。
    可惜事態總比我想象中惡化得快。
    下午實驗課,小馬很緊張的告訴我:聽到風聲,說你最近有幾科考試沒通過,班主任到學生會去了解了,又聽說你打架的事,很生氣,可能要找你談話。
    我無辜的驚問道:“打架?你沒聽錯吧?我連手都沒還。”
    小馬說:“反正你小心。”
    班主任語重心長的單獨和我談話,大意是學生時代以學習為主,要學會合理分配時間和精力,不要過早涉足男女感情、要注意協調複雜的人際關係等等。
    我抗爭道:“古老,我什麼感情問題,什麼人際關係問題,我真不明白。”
    我們稱呼老師,一般簡略又尊稱為“某老”,少了個“師”字;要是少個“老”字,變成“某師”,那對方的地位就會大大縮水,因為“某師”的全稱是“某師傅”。我們老師不巧姓“古”,一簡稱就成了“古老”。不但年齡古老、性格也很古老,當然師德師譽也很古老。桃李滿天下,是他所從事專業的泰鬥級人物,我們不得不服。
    古老沒有缺點沒有問題,所以我們都成了問題青年,充滿劣根性,當然也充滿了可塑性,塑造我們是古老的樂趣。和他陽台上自種的青蔥一樣,不太具備經濟性和觀賞性,但偶爾還可以用來作佐料下雜醬麵。
    古老的得意弟子近來正在政治上青雲直上,有直取副市長職位之勢,古老因此名聲大噪。古老是個真正做學問的人,素來淡泊名利,不以為榮反以為恥,極力回避,我認為他畢生的信念是有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弟子,可以流芳千古,涉足政治不論高居何位,在他看來都是不務正業。這也使我們真正敬佩他的品格,不過敬佩品格畢竟不如敬畏權勢,我們更看重的,是那個當時成績平平,據說曾在校園叱詫風雲的師兄。那師兄近幾年對古老的態度可是尊敬得很,前段還專程到校拜會,古老悶悶的聽了昔日弟子一番政策形勢分析,送了他一幅字,我沒有在場的資格,聽說有什麼“雲煙”和“潛默”之類的,同學們公認是香煙名,我啞然失笑,我是理工科的文科高手,當然文科班裏我又成了理科高手。我估計是“利祿於我如雲煙”等等的字句,至於“潛默”嗎,多半是少說話,多潛心於工作或學術之類的,同學們恍然大悟,一致責備古老太矯情矜持了。
    古老不喜歡背後說他人,我忽然反應過來在他老人家嘴裏想辯解或問出造謠者肯定是緣木求魚,方丈麵前有什麼多說的,好好敲自己的木魚就行了。
    古老給我上了一堂德育課,我頻頻點頭,有些畏懼,擔心逃不過他的法眼。
    忽然他指著我的手指說:“這麼點大的娃娃,抽煙手指都熏黃了,一點意誌力也沒有,我看你什麼也作不成。”
    我有些心動,看了看手指,沒有顏色,估計他是聞到了我的煙味。
    古老說:“我年輕的時候煙癮也很大。。。。。。(以下省略三千字)”
    我最喜歡曆史,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古老這種本人就是一部曆史的人,我們談古論今,氣氛漸和。
    我說:“啊?古老,你居然都會偷東西?”
    古老糾正我說:“什麼偷,那是生活所迫,偶然為之。那時我們經常餓得嘴冒清口水,想起隔壁那隻狗就饞得慌,那天晚上,我叫勇娃子當墊背的,我踩著他的肩膀。。。。。。”
    忘年交到這個地步我已經覺得天下太平了,結果這局麵被冒然闖進的不速之客給毀了。
    那是個美麗年輕的女老師,找了件無關緊要的事衝進來,給古老彙報幾句,然後掃我一眼問他:“楊逍怎麼在這裏?”
    古老咳嗽一聲,很嚴肅的給我的行為定了性,成了“非常危險”,如果不幡然悔悟,必將墮入社會深淵。女老師尊敬的試探著說:“楊逍的平時表現還是很不錯的,我看還是多批評批評就行了。咦,楊逍,文藝部找你,你還不去啊?”
    古板的老先生清咳一聲:“小王啊,就是因為如此——”他忽然聲氣上揚,氣衝雲霄,令我遺憾他手上缺了塊響木,好象民俗評書藝術家李伯清一樣。“所以,才不能姑息養奸!非得嚴肅處理不可。這樣,他這次有三門沒過,我準備把他的材料報上係裏,建議他停止學生會一些無關大局的活動,把心思好好用到學習上來。——還有,你入黨的事也都暫停,成績都不行,黨組織怎麼會需要你?嗯?還有,你這次打架事件,我先給你記上,觀其後效,看有沒有必要找家長談談。”
    “不要,古老,我錯了我錯了。”我幽怨的盯著那女老師,如果可能的話,眼裏閃著晶瑩的淚花——當然是不可能的。這三種處理,就像成都名小吃“三大炮”一樣,嘭嘭嘭轟得我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那女老師偷偷伸了伸舌頭,作個鬼臉。
    我垂頭喪氣的出門下樓,那女老師歉意的說:“看來弄巧成拙,反而把你害了——我請你吃飯。”
    我憤怒的說:“幸好我沒說你是我女朋友,否則把我掛到校門口鞭屍都有可能——怎麼你勸他他越逆反呢?”
    那女老師就是“小麗子”,小麗子很抱歉的說:“我也不知道呀,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的,校長都很尊重他呢,別說什麼係上院上。。。。。。算了,別說這些了。你朋友勸我來幫你的,你進去一個半小時,都以為你變化石了,勸我去救你呢。”
    小麗子忽然反應過來,很驚詫的笑問:“你剛才說什麼?好象說我是你的什麼什麼?”
    我很無奈的斜望陳舊的牆壁,慢慢踱步。
    小麗子很有意見的說:“楊逍,你好象越來越不尊重老師了啊!”
    我見她反應過來了,笑著飛奔下樓。
    二樓,一個回頭率很高的小女孩很有心事的走來。看到我一愣,停頓了十幾秒鍾後,展開笑顏。
    我表揚她:“這麼小就這麼漂亮,再接再厲啊。”
    那小孩是那個引動鬥毆事件的黃小靜。
    黃小靜很冷靜的看著我,我忽然發現不對,她的笑裏透著客氣,可沒有半點感情——當然我指的是感激之情。
    我們邊走邊說,我發現很多熟人都躲瘟疫似的躲我,實在回避不了就點點頭笑一下走過。
    不知道是我的心理感覺還是真實。
    黃小靜禮貌的向我致謝。我終於忍不住問她:“你在學校裏聽到什麼關於我的謠言沒?”
    黃小靜終於紅了臉,帶了點人氣,說:“你管這些幹嘛?”
    我奇怪的說:“關於我本人的謠言我總該知道吧?”
    黃小靜想了想說:“有。”
    我看她吞吞吐吐,這兩天精神倦怠,實在沒力氣多話,我不耐的說:“給我說啊?說了我會出賣你還是怎麼地?”
    黃小靜漲紅了臉說:“他們就是說你和我是因為在談戀愛才引起這次打架,還有我進入文藝部也是因為你的原因。”
    她一口氣說出來,仿佛一下鬆了口長氣。雖然臉色仍紅,但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了,隻是多了份羞澀。
    我說:“哦?”她很詫異的望著我,說:“你不介意?”
    我說:“我不介意,就看你介不介意了。”
    她極其驚詫的說:“你的意思是——你對我。。。。。。”
    我毫不猶豫的說:“沒錯,我喜歡你!”
    她好象又驚又喜,吞吞吐吐的說:“可是我完全沒準備。。。。。。”
    我說:“沒關係,你是湖北哪人?”
    她說:“湖北武漢。”
    常青從旁邊走過,心領神會的朝我微笑點頭,說:“不怕你那位啊?”
    我很愉快的叫住她,常青很詫異的走過來,我介紹說:“這是黃小靜,我女朋友。”
    兩個人都望著我發呆。
    黃小靜居然沒有離開。
    常青老練的微笑說:“那天見過,是小師妹啊?是大一的吧?”
    黃小靜說:“大二,中文係。”
    我對常青說:“你忙,我們下去了。”
    我不由分說的拉著黃小靜下樓,邊走邊問:“那天你的簡曆我還沒看過,你是哪個專業的?”
    我聽到常青在身後輕蔑的笑。
    又幫清涼坐實了我“花心”他純情的形象。
    我送她回去,找到她的教室,大概是因為我的形象太出名,看到很多她班的男生女生很震驚的望著我,眼裏都藏著笑意,我大大方方送她進教室,想不起該說什麼,說:“等會來找你!”我回身走,他們班上的集體起哄,我邊走邊微笑邊撓頭,想起什麼要和她說,我又走回,我對她說:“我放學來送你回家。”
    她臉紅到了耳朵根,眼睛亮極了,似乎想哭又想笑,小聲嘀咕:“我住校,回寢室。”
    我不禁又撓撓頭,順口說:“好啊,我送你回寢室。”
    她班上集體哄堂大笑,我也反應過來,回寢室又有什麼好送的?
    我笑著搖搖頭,轉身要走。
    班上那些小孩居然集體起哄,噓聲一片,幾個小男生怪裏怪氣的喊:“親一下再走,親一下再走!”
    我忽然想起我要說什麼,我又走過去,在震耳欲聾的叫喊聲裏微笑說:“我還沒給你我的電話號碼,你也給一個你的給我。”
    沒等她答複,我徑直取了支她的筆在她的一本課本上寫下了我的電話號碼。
    她小聲說:“我的號碼在你的抽屜裏,你的號碼我有。”
    我再次省悟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我笑笑,說:“鑰匙呢?”
    黃小靜在口袋裏掏摸半天,很快的遞給我,她的下頷微垂,眼睛卻望上盯著我,很嬌羞很動人。我知道這是女子最動人的姿態和表情,加上她的臉通紅,沒想到所有我要的得來這麼輕易,所有最喜歡的表情全集中在一個女子身上,而且枉自我苦苦追尋,原來得來全不費功夫,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就是愛情!我簡直驚訝,是我想複雜了?
    我的目光橫過全班,看見女生的表情都是又蔑視又微笑,有善意又惡意,男生或有失落或有興奮,但都是笑臉。
    有一個小孩直接嚷道:“帥哥,你好囂張!”遠處向我伸雙手,露出大拇指。
    我歪著頭笑,轉身離去。
    腳剛出教室門,小馬和十四十五剛剛趕到。
    三人這次很團結,一起叫“老大”。
    身後又是一陣哄笑尖叫,我理解他們一定是認為在作秀,而且是下足本錢的作秀。
    我顧不上,問他們:“怎麼?”
    十四說:“老大怎麼跑這裏來了,兄弟們在等待營救你呢。”
    我說:“營救什麼?”
    小馬盯著我笑,我問他笑什麼,他說:“怎麼變成關二哥了?”
    我摸了下臉,滾燙,我說:“我發燒了吧?”
    十五說:“老大燒我們都跟著燒。”
    十四笑罵他:“你說的屁哦。”
    我很快的反應回來,說:“你們等著分錢吧?”
    他們說:“什麼錢?”
    我笑看他們一眼,摸出手機,撥通鍾嶽陽,他居然說:“太遠了,自己來拿。”
    我說:“我是問數字?”
    嶽陽說:“我們幾個加班加點才把你那堆垃圾給弄完。”
    我說:“三哥,我要數字。我這裏小子們準備起義了。”
    嶽陽笑說:“是麼?先鎮壓了再說啊——你等等,我報給你聽。拋去那些作廢和字跡不清楚的,一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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