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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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已經中午。
居然他們還沒起,居然文誌鵬一早走了。
李猛苦笑說:“這擔子全甩給我了。你們幾位都是文哥的朋友,如果安排不好,不要介意。”
我和文誌鵬通話,他說:“老兄你昨晚夢遊到哪裏去了?我醒了幾次沒見你,大功告成啦?”
我說:“你說的沒錯,現在整個酒店幾乎都是我的女人了,沒幸存的。”
文誌鵬哈哈大笑,說:“我下午有事,不陪你了,你別走,晚上再休息一天,我或者晚上回來,或者明天一早來。”
我說:“你打算把我放養在這山上啦?不行,我最多下午要回去。”
文誌鵬急了,說:“明天星期天你急著回去幹嘛?明晚或者後天一早走嘛。我帶幾個妹妹來陪你?”
我小聲說:“你打算怎麼刮這老李啊,刮光了毛還要刮骨頭?”
文誌鵬大笑說:“誰稀罕他請,這裏老板我也認識的,等我回來,我叫他走,咱兄弟幾個好好玩。”
我說:“怕我這裏有朋友有事要回去啊。”
文誌鵬說:“怎麼?誰有急事?我給老李打招呼讓他送回。辦完了再接回來,剩下的都在這,一個也不能少。就這樣說定了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慘叫。
我嚇了一跳,問他怎麼了,他罵罵咧咧的說嘴裏煙頭掉褲上了。
我笑得肚疼,他也笑說:“別再拒絕啊,否則我撞車冤魂找你哦!”
我聽他開車,不好多說,叮囑幾句掛線。
午飯後我們遊山。
我們誰也沒有多問昨晚情形。吃飯時隻討論溫泉,偶爾評論昨晚山風夜水。
我覺得大家配合得很默契。
我收集意見,居然沒人堅持要下山回去。
楊雯似乎心神不寧,一直避開我眼神。
我覺得世界真是神奇,前晚,我瘋狂尋覓她,她與那中年人同去不顧;昨晚,她在迪吧索求我答複,我們幾乎為情所困;夜裏,她與清涼同睡一房,今晨居然毫無羞色。現在,她悠然自若。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我無法定位她的角色,無法確定該恨她還是該歉疚於她。
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昨晚的事實,更不知道我自己是否對得住她。
我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對得住她。
我瞟向清涼,他似乎與楊雯親切了很多,儼然成了情侶。楊雯既不拒絕也不欣賞他的殷勤,挺淡然的。
我使勁搖了搖頭。
李娟沒有多話,隻是很滿足著午餐的豐盛,咭咭哇哇,整桌就數她最活躍最自然,也最象小馬的專職女朋友。
袁潔臉色很紅潤,仿佛沉睡了一夜,表情輕鬆,精神充足,隻是吃得很慢,不象她以往的風格,溫柔沉靜了很多,她很主動給我夾菜遞盤,我唯有對她心情很平靜。
我們散步覽景,慢慢分出隊列,我和小馬在前,李娟和清涼在後,袁潔和楊雯落在最後,可是她們幾乎沒什麼交談,隻是摘花擲石,努力營造和諧無間。
我對小馬說:“昨晚?”
小馬平淡的說:“昨晚就那樣。”
我試探問:“和李娟成了?”
小馬點了點頭。他盯著我欲言又止。
我吞吞吐吐說:“袁潔和我。。。。。。”
小馬笑了,打斷我說:“你別以為我怎麼了,我不在乎的,本來就沒有感情,你要抱歉,就是你陷進去了。”
我正色說:“我不抱歉。我。。。。。。”
小馬笑說:“孤男寡女,很正常,我理解。老大你不要再解釋了。”
我很鬱悶的笑說:“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
小馬說:“這種意思說太明白了就不好了,我反而會介意的——你不要告訴我你沒碰過她哦?”
我隻好盯著他微笑,說:“那你想對我說什麼?”
小馬說:“昨晚清涼和楊雯。。。。。。”
我說:“他們。。。。。。”
小馬說:“他們好像聊了個通宵。”
我不相信的說:“他們沒有。。。。。。”
小馬不確定的說:“估計沒有吧?”
我有點浮躁,自己也感覺到了。小馬又說:“老大你不用煩惱,也不用自責,我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不問,是因為我沒有太多抱負,我隻是個普通人,而你不同,你應該知道一切,因為你要主宰。”
我自嘲的說:“要主宰就要知道一切秘密,包括知道和不知道的吧?”
小馬簡潔的回答:“對。”
我笑說:“怎麼我要知道或者正煩惱的事情,到你這裏就簡單分解了呢?”
小馬笑說:“因為你同時也是個完美主義。”
我說:“那我豈不是真的比一般人更貪心或花心?”
小馬說:“你的本心是好的,管別人怎麼認為呢?”
我瞅著他,笑說:“你是個女的我肯定追你。”
小馬笑說:“我還是喜歡當男人。”
我們哈哈大笑。
我笑得格外開心,是故意要讓楊雯她們聽見的。
可是他們四人這時又走到了一起,和清涼熱烈的討論什麼,估計清涼說了什麼笑話,她們哈哈大笑,楊雯甚至還含情脈脈的很欣賞的望著清涼。
我又開始煩躁,有種衝上去和清涼單挑的衝動。
到了一處小平原,幾個牧民在放馬。
我們決定騎馬。
清涼搖搖頭說不敢,並且很閃爍的笑著對楊雯很孤傲清高的說:“沒意思,我喜歡到草原上去騎大馬。”並開始分析這些馬是什麼種類的馬。
我和小馬、袁潔、楊雯各騎一匹,就連哭爹叫媽的李娟也戰戰兢兢在牧民的扶攜下跨上馬背,清涼很蔑視很無聊的叼根煙在高坡眺望。
我們縱馬奔騰,很快越過一片小森林,分出了高矮。
我騎了一匹小馬,和她們的一比幾乎成了小狗,她們無一例外的騎了大馬,我的紳士風度給自己形象創造了致命的打擊。
袁潔很勇敢的超過我,一邊回頭偷笑,笑得捂著肚子直不起腰。忽然和慢悠悠踱步的小馬撞到一起,小馬很沉著的慢慢拉馬轉開。袁潔的那匹徑直凶狠去咬小馬的坐騎,兩馬飛奔起來。袁潔一路“我的媽呀”、“哥哥呀”、“老天爺呀”慘叫不已。我有些著急,催馬也催牧民去追。一個英姿勃發的髒兮兮的小夥子飛馬挽住了兩馬,我們齊聲喝彩。
騎得最好的居然是楊雯,這時方才顯露她瀟灑自如的一麵,她很鎮定的坐在馬上,不住催鞭,那馬飛騰,不一忽躍過所有人,牧民也紛紛叫好。
她騎的是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四蹄如飛,雄姿英發。她在馬上秀發飛揚,一條淡黃紗巾令她翩然若仙,令觀者心曠神怡。
她的臉通紅,臉上含著興奮和開心的笑容,自從我認識她以來似乎從未間過她這般愉悅舒心。她的大衣在風中飄拂,有如披風,矯健婀娜的身姿搖曳起伏,令人心醉神弛。
我想趕上她,座下那匹小馬卻半途而廢的徑直偏左向一旁草地奔去,任憑怎樣吆喝鞭驅,那馬意誌如鐵、義無反顧。
大家瘋了一圈,聚在一起,除了清涼和楊雯,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下了馬,坐在涼棚喝野山藥苦茶,有人問道:“咦?清涼和楊雯呢?”這才發現少了兩人。
我的心裏一沉。
眼見得他們似乎越來越勢不可擋的親近,我的心有種墜下深淵的絕望,希望它一沉到底,又希望它能有回複上升的可能。
可是我又似乎清醒的知道結果,一定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而我在導演這場戲,按照悲劇一步步走向劇終。
我不能把這個計劃半途而廢。
然而我的心中又充滿了問號,所有的問題似乎隻有一個人可以回答,就是楊雯。
除了小馬,似乎沒有人願意多理會我,李娟幾次似乎想和我搭訕,我覺得實在沒什麼可以和她多說的,淡淡應付了事。
他們繼續在找樂子,我決定回去補充睡眠。
下午四點,李猛很歉意的跟我說,迪吧有急事催他回,我與文誌鵬打了個電話,堅決的和李猛一起回成都,文誌鵬也沒再堅持。
我和小馬李娟找了個“的士”,讓李猛代把餘下的人送回。
我們三人回去後沒有分頭回家,在風景如畫的府南河邊喝茶。
小馬悄悄說:“李娟想和你單獨談談。”我有些詫異。
小馬借口去上廁所,現在李娟和我單獨坐在河邊的大遮陽傘下,身旁暗青的河水匆匆而過,風清冷、草蒼鬱。
今天天氣有些冷,雖然是周末,遊人稀少。
我帶著殘睡,嗅覺恢複,聞到自己衣服上殘留的酒氣煙味,想起這幾天的經曆,覺得很紊亂。用我的口頭禪說,是“這幾天一片黑暗。”
李娟很迷惘的看著我,好像在質問我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裏來一樣,可她是堅持要和我們一起來的。
我問:“有什麼事一定要現在說嗎?”
李娟向我要根香煙點上,象狗甩頭上的水似的甩弄撥拉自己的頭發,說:“本來我是拿錢辦事的,你們怎麼樣應該不管我的事,但是以一個女人的角度我還是想告訴你幾句話。”
我轉頭掃視河水,冷氣裹腳,寒風洗麵,時間似乎慢下來緩緩流動,我忽然內心一陣煩躁,說:“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李娟說:“其實每個人都有過去,有為難的事也有自己過不去的坎兒,有時候需要別人幫——我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麼說?但是沒有人是天生的惡人、天生的好人,楊哥,你不覺得你自己在為難別人也在為難自己麼?”
我震怒的看著她,最不該被人撕破的心底傷疤被人無情撕開,我痛得倒抽冷氣。
我不耐煩的說:“你到底要說什麼?”
李娟說:“我覺得——你還是一心善的人,而且,幹麼要和自己過意不去呢?你喜歡楊雯,楊雯也喜歡你。。。。。。”
我憤怒的說:“夠了!誰給你說這些話的?是小馬?”
李娟臉色通紅,眼睛直直盯著我,我覺得那目光灼熱,心裏不服氣的轉眼凝視著她,卻還是受不住她逼人的眼神。我抓起煙點上,打火機居然掉在桌上,我的臉騰的熱了,心裏嘲笑自己簡直是欲蓋彌彰。
李娟說:“不是小馬,他是你朋友你都不信?”
我狠狠抽了一大口煙,喉嚨裏一陣刺痛,嗆得自己咳嗽不止。
李娟說:“我不知道你和楊雯之間到底怎麼樣?但是你們這樣相互賭氣,結果又怎麼樣?”
我火冒三丈的說:“管你什麼事,你是不是說話過界了?”
李娟仿佛不認識的看著我,一邊冷笑一邊搖頭,說:“你幹麼要這麼虛偽?”
我眼睛頓時大了,仿佛一支利劍狠狠插進胸膛,驚怒的說:“你給我走!”
李娟冷笑說:“我知道我是多管閑事了,不過楊逍,不要這麼自以為是,我也是過來人。我知道的,不要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將來你要錯過了,你要後悔的。”
我耳朵嗡的一聲,似乎有個高音喇叭在我耳邊忽然炸響,我冷笑著伸手臂從桌麵橫掃過去,三杯茶乒乒乓乓茶水四濺,連茶帶杯滾落河中,聲勢驚人。
我低沉著聲音說:“我從不想欺負女人,你給我走!”
李娟迅速提著包站起來,說:“你欺負的女人何止一個?”
小馬和茶倌都急匆匆趕來,李娟回過頭,轉身而去。
小馬望著她叫道:“你先等一等。”
小馬從口袋裏摸出錢賠償茶倌,對我說:“老大,怎麼,她惹你生氣了?”
李娟轉過頭對小馬說:“你走不走?”
小馬為難的望著我,我知道這時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我心裏幽幽歎了口氣,情緒平緩下來,說:“你們都走吧,我很累。”
小馬臉突然紅了,他隱隱帶著笑,很平和的對茶倌說:“你再泡兩杯茶來!”
他對李娟說:“你先走吧,改天找你。”
他很從容坐下來。
李娟震驚的看了看他,嘴張了張什麼也沒說,扭頭就走。雙手揣進兜裏走得很快,皮包掛在手腕上,快垂到地麵,一晃一晃。
我扭頭看著水麵,轉頭見李娟正招呼出租車,我冷笑著對小馬說:“你還不快追?”
小馬見我的煙已經燃盡,笑容滿麵,異常輕鬆的遞煙盒給我:“老大,來,不用理她,消消氣!”
我實在高興不起來,問小馬:“怎麼一做事就全世界看我不順眼?”
小馬笑說:“你做的事是大事,小人物怎麼理解得了?”
我納悶說:“我做的到底是什麼大事?”
小馬說:“拯救人類心靈的痛苦啊?”
我皺皺眉,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死的你都能說活!”
小馬再接再厲的開解說:“小人物隻能理解小人物,你不用苛求小人物的理解,要是都能理解,全世界都是大人物,就沒人能做小事了。”
我也存心抬杠的問:“要是這樣堅持還是敗了呢?——我是說,最後我們的目標也沒達到?”
小馬說:“如果我們都失敗了,就沒有人能成功。”
他斬釘截鐵的這樣回答,一下鼓起了我的勇氣和信心,我無限寬慰的說:“所以還是朋友好啊,在自己消沉悲觀的時候就會鼓勵自己。”
小馬說:“我說過——你在影響你身邊的朋友,是你的思想——剛才那話也是你最先說過的,你把你自己的思想暫存在我們這裏,等你要用了,你就會要回去。這些思想的根,就是你的。”
我笑說:“你真能把我說成偉人或聖人啊。”
小馬說:“你說話時就是聖人,做事後就是偉人。總之,你這人就是不甘平庸,大人物做事不拘小節,不合情理。所以,不必為小人物的評價煩惱。”
我微笑說:“樂意接受這種催眠。”
小馬賊賊的說:“有時候,自私點、無恥點——沒人知道的。”
我大笑:“不會又是我說的吧?”
小馬說:“是黃秋生在《野獸巡警》裏說的,你首次在我們團隊轉用的。”
我的心情開始好起來。
我當然知道,這幾天過去,小馬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馬,清涼、李娟、袁潔包括那個楊雯都不再是當時那個人。
到底是我改變了他們,還是他們自己改變了自己?
是我帶他們進入了一個世界,我製造的世界,這個世界就像一個酒吧,他們進去前是清醒的,出來後或許是醉的,酒可以醒,夢可以破,那種回憶卻可以衝撞他們的本性,讓他們自己判斷,該何去何從?
也許酒醒夢破後他們會回歸平靜,回歸快樂。真正的快樂,是內心深處的快樂,不是感官刺激、情緒影響的快樂。
他們會真正成熟。
小馬說:“剛才你怎麼那麼生氣?”
我說:“不是因為李娟,所以你不必介意。”
小馬說:“你誤會了,我並不介意她,剛才你見到了——是她更介意我。”
我為什麼生氣?
我腦裏閃現出在山上酒店外草場上那一幕。
那時我準備回去睡覺,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充電器在清涼包裏,於是獨回原處。
當時的小馬、李娟、袁潔在草地涼棚下興致勃勃的打撲克。
清涼和楊雯不在,我心猛跳。
有一種情緒驅使著我,使我如同沙漠急於覓水的旅人,我嘴唇枯澀、臉上感覺得到冷風刮骨,心裏無比恥辱。我厭惡自己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的支配,可是另一個念頭很快說服了我:也許我怕見到那一幕,於是我要戰勝自己的恐懼!
我為這種自己愚弄自己的低等借口而羞愧,我又跳開自己的角色悲哀想:人要找一個自我妥協的理由實在是太容易了,也許這就是人類共有的愚蠢,不單單我有,清涼有、楊雯也有,幾乎所有人都有!
我在這種自責和自我寬慰中不斷交戰,避開了袁潔三人,急匆匆穿林爬坡。
我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
我的心一震,腳步驟停。
一處灌木叢裏,楊雯趴在地上,身體下墊著她的大衣,清涼在她旁邊盤膝而坐,他們中間有一根分叉的長線相連,仔細看估計是清涼的隨身聽。
他們都背著我。
我僵立不動,覺得自己狼狽不堪。退去不甘,前進不願,甚至蹲下來也怕他們察覺。那一瞬間我忽然悲涼的發現,自己好象成了一個不光彩的偷窺者,擅自造訪別人的空間,可是,一天之前,這個空間還是屬於我和楊雯的。
清涼好象很陶醉的在聽,我慢慢蹲下來,盡量避免發出聲響,我離他們不過五六米。
可能音樂完了,清涼很溫柔的問她:“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很優美的音樂。”
我一向覺得清涼的聲音很動聽,他是校廣播站的,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學校裏都充斥著他字正腔圓和幹淨清朗的播音。可是現在我覺得很肉麻很刺耳,仿佛是用一把鐵鏟在水泥地上刮著的聲響,令人無比憎惡。
我忽然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份了,而且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也很不道德,應該離開。我小心翼翼的往後挪動,可是一錯神,我忽然見到楊雯已經坐了起來,清涼正把大衣披到她身上。
楊雯披上大衣後並沒有立即穿上,令我不由自主的蔑視,我也知道是不正常的蔑視,可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好象自己的判斷力正在成為一個不斷搜集楊雯所有關於人品、道德、性格的材料的有思想能力的機器,一旦有一點蛛絲馬跡,就回自動加工成以一個批判素材,並自行貼上商標。
現在的商標就是“輕佻”、“挑逗”。
清涼果然把持不住,說:“很冷,我幫你扣上。”
我血衝腦門,這不是變相的觸摸嗎?
我盯著楊雯,猜她絕對會說:“謝謝,我自己來。”然後感激一笑。
沒想到她什麼也沒說,就那麼直愣愣張開手臂,任憑清涼象給洋娃娃穿衣一樣給自己套上,並一粒粒扣上扣子。
我惡心的想:你以為自己真是公主?清涼真是紳士?怎麼這麼蠢?
我當時始終不願意想的一個字是“賤”。
她居然縮縮頭主動對清涼說:“我還是冷。”
清涼該說:“那我們回去。”
可是他居然說:“穿我的吧。”他很瀟灑的脫下自己的外套。
我心裏又蔑視他,心想:換我一定會直接抱住她,何必假惺惺做什麼解衣護佳人?人家難道不知道你的用心?你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件外套。
楊雯果然望了他一眼說:“還是冷。”
清涼一邊搓手一邊對她說:“那我們回酒店去。一會怕他們說閑話。”
楊雯笑出聲來:“你怕閑話?”
清涼一激靈,恍然大悟,含情脈脈的說:“我不怕,主要是怕他們說你,特別是那個楊逍,天知道他會怎麼說?”
我幾乎吐血。
楊雯似乎並不感興趣,隻是扭動身子嗬氣取暖,一邊隨口接話:“哦,你們是好朋友嘛。”
清涼說:“是,可是我的性格和他完全不一樣。”
楊雯很奇怪的轉頭看他,仿佛有些走神,說:“什麼不一樣?”
清涼說:“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花心了。”說著又故作小心的對楊雯說:“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和他很好。”
楊雯板起臉說:“什麼很好,就是一般朋友吧,認識沒幾天的——說實話啊,沒有和你投緣。”
清涼嗬嗬笑,又說:“他就是異性朋友太多了。”
楊雯輕蔑的冷笑說:“我最看不慣這種人!自以為是的,花花公子多情郎吧。”
清涼長歎一聲說:“他就是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楊雯忽然垂下臉,仿佛很痛心疾首似的,我更是痛心疾首,欲哭無淚。
楊雯忽然仰頭對清涼說:“你很怕他?”
清涼哈哈笑說:“我怕他幹什麼?”
楊雯“哦”了一聲,眼睛盯著他,命令說:“那你背我回去!我累了,不想走。”
清涼懵了。我閉目暗歎,心如刀絞,痛徹心肺。
我聽到自己的牙齒格格作響。
我悄悄離開,樹葉快掩住他們身影的一瞬,我看見清涼緊緊擁住楊雯,楊雯的臉轉過去,向著山下酒店,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即使能看見,我也不願意去看,我寧願永遠忘掉她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