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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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雍親王迎娶年氏的日子到了。
    本來十阿哥、十四阿哥是要一大早就接芙蓉出宮的,先去雍王府等著,用十阿哥的話說,“看熱鬧要趕早。”可芙蓉怎麼會有那份兒心情,她對雍王府並不感興趣,不想早早去那兒看著他們忙忙碌碌,更不想看到新郎官雍王爺。所以請他們先去,自己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十四阿哥看出她的心思,就勸著老十先走了,臨走時,他偷偷捏了一下芙蓉的手,眼中有安慰、有憐惜。趁老十走出去,他低聲說了一句:“別擔心,你隻當是去看熱鬧,一切有我。”
    因為求皇上讓芙蓉去參加婚禮的事,十四阿哥沒少和老九老十吵嘴。他怪他們太過分,明知芙蓉與四哥的關係,還故意這麼做,這不是欺負人嗎!連一向對弟弟極為寬厚的八阿哥也板起臉來狠狠訓了他們倆,並警告他們再不要用這種方式傷害芙蓉。九阿哥也很後悔,自己隻是一時氣不過四哥,恨他懷著目的去討年氏,而皇阿瑪為了分散平均阿哥之間的勢力,竟痛快得答應了。年氏嫁給四哥,她後麵的家族也都成了四哥的人,這對他們這一派,是個不小的損失。他一肚子氣,不知要撒在哪裏,又想起芙蓉當初不顧自己的一往情深,竟選擇了四哥,害得他幾個月都過得渾渾噩噩,後來還是被八哥狠訓一頓才緩過勁兒來,而最可恨的是自己到現在居然還忘不了她,隻要一看到她,心就咚咚地跳。這種種原因加起來,九阿哥就把怒氣、怨氣統統撒在芙蓉身上了。等被八哥、老十四罵過後,他才回想起那天在書房的情形,芙蓉始終低著頭,逆來順受的樣子,他感覺很心疼。真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芙蓉由阿思海護送著出了宮,按皇上的意思,這幾日在宮外都要由他來保護芙蓉。她心情不好,但她自信還能控製自己。今天她隻是一個看客,今天的主角是她的情人,今天的節目是她的情人和別的女人結婚。芙蓉已想好了,她要看到這全過程,甚至是鬧洞房。她想試試自己的心可以承受到哪個地步。今後他們會如何,此時她不願多想,隻決定跟著自己的心走。
    芙蓉從馬車裏向外看,騎著駿馬的阿思海今天似乎格外高興,顯得神清氣爽。雖隻穿著一身常服,但仍舊有一種威猛的氣勢,顧盼之間風采出眾。看著這個為了送她一樣禮物而去和老虎拚命的男人,芙蓉突然很愧疚,她到現在還不了解他,對他的家世,背景,他的一切幾乎都不了解。芙蓉一直有個很大的疑惑沒有問過他,一般來說,這禦前二等侍衛可不是輕易能當得上的,首先這禦前侍衛就隻有從皇親貴冑或大臣之後中選拔擔當,能當上就已經是全家族的榮耀了。而這二等侍衛就更是不易爬得上去了,不是皇上特別信任的人或在朝中沒後盾的人就更別想了。可芙蓉從沒聽說阿思海有什麼顯赫的家世,他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卻早已是“二等蝦”了,這是為什麼?而且康熙好像對他還很好,上次禦書房他為了芙蓉抗旨的事,也不過是狠踢了他一腳,罰了俸而已。
    “阿思海,你把馬拴在車後,上車來咱們聊聊,反正時間還早,讓車夫慢點趕車。”芙蓉覺得應該多了解了解他。
    阿思海聽了芙蓉的吩咐,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好像芙蓉把他怎麼著了似的。他猶豫了一下,就照她說的做了。
    阿思海上車坐好,看了看芙蓉,她今天依舊沒有刻意打扮,換了一件八成新的白色緞繡玉蘭蝴蝶旗裝,身上不帶任何多餘裝飾。梳著家常發型,隻別了一根他常能看見的珍珠簪,耳朵上戴了珍珠耳墜,其它再無任何飾物。她顯然沒有趁機想在雍王府出風頭的意思。
    在阿思海看來,這才是芙蓉與眾不同的地方,也是她真正可貴的地方。她總是那麼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對大多數女人極其在乎的事,她反而看得很淡。她有絕世傾城的容貌,確總是那麼不在乎的樣子,並沒太把這個當回事,更沒去好好的利用它達到什麼目的。而她隨意芳菲的樣子,才是最吸引人的。大多數女人,在今天這種時候,哪一個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以求博得別人的觀注,讓自己成為焦點。她們總是忘了婚禮的主角是誰,既使想出風頭也應選在適當的場合。
    “我臉上有花嗎?”芙蓉笑問:“你盯著我看什麼?阿思海,拿來吧。”
    阿思海又是一個大紅臉,看到芙蓉伸出的手,不解地問:“什麼東西?”
    “噗嗤!”芙蓉笑出聲來,“傻子,你血也流了,傷也受了,那東西就永遠放在你那兒了?”
    聽芙蓉叫他“傻子”,阿思海反而極高興:“哦,我,我以為,以為你忘了,所以一直沒拿出來。其實早準備好了。”原來他怕芙蓉根本沒拿那禮物當回事,早已忘到腦後,所以一直沒勇氣送給她。
    芙蓉凝眸看他說:“你把我當成那麼冷血的人了?我那麼沒良心嗎?”
    “不,不是,我是覺得你心裏,你心裏可能裝不下那麼多人,我——”阿思海早看出芙蓉心裏有人了,但知道不會是自己。
    “我心裏有沒有人,並不妨礙我和你真心交朋友。阿思海,我知道你對我好,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個傻子。”芙蓉秋波流轉,笑盈盈地說。
    阿思海沉默了一下,伸手從胸前貼身處掏出一個小布包,慢慢打開,一顆雪白如玉般的虎牙,頂端穿了孔,穿著一根較粗的銀鏈子。“是我親手做的,這根銀鏈是我出生過百歲時,我額娘給我的百歲鎖上的鏈子。這也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阿思海輕輕撫摸那銀鏈,回憶著:“我不到兩歲時,額娘就走了。沒過幾年,我阿瑪也因病去世了。我成了孤兒,那時我八歲。你可能不知道,我阿瑪就曾是皇上身邊的三等侍衛,我家以前一直在關外,我阿瑪曾是武科鄉試第一解元,進京會試後又中了第四名,他武藝好,人也忠厚,皇上很賞識他,親自點他做了侍衛。”
    芙蓉聽到這兒,忽然想到一件事:“阿思海,咱們第一次見麵時,你說你是鑲白旗下的,那你的旗主應該正是雍親王吧?”
    阿思海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不解地說:“是呀,你怎麼想起問這個的?”
    芙蓉笑了笑:“沒什麼,隨便問問。”她心裏想:“我倒忘了阿思海正是胤禛旗下的,‘現官不如現管’,要是胤禛想和阿思海過不去,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阿思海繼續回憶著:“沒想到我阿瑪英年早逝,皇上憐惜我是孤兒,親自為我安排了生活,還讓人教我讀書習武。可能是天生的吧,書本上的東西我學得一般,但在武藝上還算有悟性,十七歲時,就被皇上調到身邊做了三等侍衛,後來立了功,又升了二等。芙蓉,我在這世上已沒什麼親人了,在我心裏,隻有兩個人最重要,一個是皇上,他是我的恩人。一個就是,就是你。你是我的——”阿思海不再說下去,他抬眼定定地看著芙蓉,把虎牙遞過去。
    芙蓉從沒聽他說過這麼多話,也從沒想過阿思海竟是個孤兒。想到自己穿越來清朝,這裏雖也有父母,但畢竟自己心裏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父母,看到他們對自己那麼好,常有心虛的感覺,覺得那份兒愛本不是屬於自己的。算起來,她與阿思海也可說是同病相憐了。
    胤禛送她的佛珠和簪子,芙蓉至今沒帶過,她也珍惜這份兒情意,隻是覺得一旦帶上它們,就像是烙上了他的印,成了他的女人,不再自由。它們給她壓力,所以芙蓉隻把它們仔細地收藏著。而這虎牙,想到是阿思海拚了命,流了血換來的,芙蓉怎麼能不帶上。胤禛在一個人身上失意了,還會在許多人許多地方得意。他還會得到很多很多,可阿思海呢,他又擁有什麼?除了一顆真誠火熱的心,他不可能給她更多,芙蓉怎能忍心讓他失望。
    阿思海看芙蓉戴上了那顆虎牙,又把它從領口塞進外衣裏,貼身帶著。他笑了,眼中有感動,有不悔的執著。他因是孤兒,又從小就進了宮,所以一直沒有成親,他自己對這種事也從沒上過心,自從遇到芙蓉後,他更是一顆心全放在了她身上,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到達雍王府的時候,正是新娘的轎子到達的時間。芙蓉故意讓馬車停得離大門遠些,自己下車步行到門口,阿思海已和她說好,等宴席結束再來接她。芙蓉走到門口時,正看到新娘的轎子被抬進院裏,芙蓉也混在很多客人中看。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喧囂的嗩呐鑼鼓聲把氣氛渲染得喜氣洋洋。這可是她穿越來清朝看的第一場原汁原味兒的滿族婚禮,而最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居然是自己情人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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