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郎心如鐵妾如蘿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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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陽光還沒有完全斜下去。馮豐見天色還早,就搬了張椅子坐在宮門左邊的那座紫藤花架下,準備看看書。
    說是紫藤花架其實並不準確,初春,紫藤還隻有些淡紅色的葉子,倒是旁邊類似爬山虎的一種橢圓行葉子的藤蘿瘋長,反客為主,全部爬上了棚架。由於無人管理,藤蘿已經瘋長超出花架的距離,完全附著到了旁邊一棵高大的龍柏樹上了。
    藤蘿有了依附所以長得如此茂盛,馮豐忽然想起,忽然砍倒了這株大樹,那些藤蘿會如何呢?是枯萎還是死掉?藤蘿必須得附著生麼才能生長,幾曾見過獨立的藤蘿?
    她想了一會兒,回頭,盯著旁邊的一堆厚厚的書卷。
    她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都是繁體豎排的楷書。這些,都是有關本朝風土人情的曆史、風土人情典故的書籍,也是她穿越來後每天必做的功課。想通過史書記載來了解這到底是什麼朝代。
    半個月下來,她大體翻閱了一下,從查詢到的風俗人情和發生的幾件大事來看,這個“大唐帝國”的民情風俗跟唐宋非常接近。但是,這些書籍都是繁體的文言文,古書又不加標點,靠的是“句讀”,自己斷句,因此,她看起來就十分吃力,往往好幾個時辰才能勉強看完薄薄的一卷,而且還不解其意,隻得向旁邊的柳兒求助。
    問得多了,柳兒就用很奇怪的目光看她,想必那馮昭儀也頗有幾分才學,現在柳兒見她頻頻如文盲一般,目光也就越來越奇怪。好在柳兒一直認為她那天在花園裏碰著了頭,碰壞了腦子,並沒有過多追問,她才勉強算鬆了口氣。心想,誰說現代人回到古代就是如魚得水的?即便了解那段曆史吧,但是,現代人回到古代,最起碼連書都看不懂,馮豐看是寸步難行才對。
    已到掌燈時分,這冷清的“別離宮”裏到處掛滿了紅紅的燈籠。
    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一碟黃花金針細口蘑、一碟雲炙蜜腿、幾碟新鮮菜蔬,一碗清湯裏漂浮了幾片初開的花瓣,滿是清香。
    這幾樣甚合她的口味,她十分開心,端起碗一連吃了兩小碗。
    她放下飯碗後,柳兒欣喜道:“娘娘,您身體好多了。”
    馮豐點點頭,自己也覺得這些日子精神愉快,都好幾天沒有強烈咳嗽吐血了。她暗道,莫非自己並沒有得什麼肺結核?會不會隻是尋常的傷風感冒,如今已經痊愈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吃了飯,坐一會兒,又沿著冷清的花園走了一程,馮豐按照慣例來到浴池,準備洗滌這一天運動下來的汗漬。
    這浴池在她寢宮的隔壁,一道小小的雕花朱漆木門聯通著。四角是垂下的淡黃色的流蘇。馮豐前幾天閑得無聊,就和柳兒一起到外麵弄了些盆栽,擺放在四個角落。
    浴池不過七八平米左右,四周點著大大的宮燈,前麵有一張兩米左右的浴台,長寬恰恰如一張床,正是供沐浴後的人在上麵歇息的。浴池每天都會換上清水,而加熱則是通過左側的一個類似北方燒炕的那種暗道,用優質無煙炭火燃燒,一點煙塵也沒有。
    柳兒將今天收集的各種花瓣倒在有著縹緲熱氣的溫水裏,然後退了出去,關好了門。馮豐這才脫下身上寬大的浴袍,跳進水裏。水不過到半胸前,恰到好處的溫熱,身子一沾著水,幾乎立刻就疲乏盡去。
    她舒適地半躺半靠在池壁上,看著對麵那兩盆有著鵝黃色的葉子、觸須般淡淡花苞的盆栽,黃的流蘇襯著綠的闊葉、紅的花兒,煞是好看。穿越到古代來的恐懼和茫然,似乎漸漸去掉了幾分。
    她伸手摘了一支花苞拿在手裏,在水氣氤氳裏,靠在池壁上,懶洋洋地閉著眼睛,舒適得幾乎要睡著了。
    “陛下……娘娘……娘娘在沐浴……”
    是柳兒十分驚惶的聲音。
    她驚醒過來,隻聽見門口響起一陣匆促的腳步聲,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砰”的一聲,浴池的門被人重重推開,隻見一個男人滿麵怒容地闖了進來。
    她驚得低聲尖叫一聲,將身子完全蜷縮在水裏,又不敢大聲斥責這個擅闖女浴的“色鬼”,因為,來人是皇帝!
    皇帝原本滿麵怒容,但見得這一池的春色,見她手裏拿著的那支花苞恰恰遮在自己胸前,更是帶了幾分欲拒還迎的風情。雖然病了這麼久,她小巧的身子仍然有幾分玲瓏浮屠,他盯得幾眼,隻覺得喉嚨裏情不自禁地咕隆一聲,忽然有些口幹舌燥。
    馮豐見他呆立在那裏,心想他這麼晚跑到冷宮幹啥?看他滿麵的怒容,可不像是來找馮昭儀“侍寢”的樣子。
    想到“侍寢”,她真是大大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目前自己就是“馮昭儀”,是他以前的“寵妃”,他若真要圖謀不軌,那可怎麼辦啊?
    她腦子裏轉著念頭,卻見他很奇異地盯著自己,目光由原本的怒氣衝衝變成了深深的困惑,然後,就變成了一種深邃的濃黑。
    不對,這目光看起來好——色情!
    他想幹什麼?
    她嚇了一大跳,轔轔的水波也遮擋不住全部的身子,又羞又急,趕緊低聲道:“皇上,對不起,您先出去吧,有什麼事情,等臣妾穿好衣服再說。”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個女人在說什麼?她居然生怕自己看了她的身子的模樣,還急吼吼地叫自己出去?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啊!
    此時此刻,這具早已見慣的胴體,比任何時候都更具誘惑,他輕咳一聲,原本深邃濃黑的目光又有了些憤怒之意,仍舊死死地盯著她,卻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在這樣的目光下,馮豐隻好盡量將身子蜷縮在水裏,出來也不是,不出來也不是,心裏暗罵這衰人真是個色狼,就這樣杵在這裏,自己怎麼好穿衣服?真是倒黴透頂,竟然被一個陌生男人看光光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池裏的水霧氤氳裏,馮豐偷眼看去,他的目光,這個,真是越來越“可怕”!再看下去,問題就大條了,她想了想,終於鼓起勇氣想打破僵局:“皇上,您先出去吧……”
    皇帝的眼裏浮起比剛才進來時候更深刻的怒氣,這個女人怎麼越來越古怪了?她居然敢一再叫自己出去?她莫非病糊塗了,忘記了自己是在跟誰說話了?可是,看她的樣子,臉色紅彤彤的,並不像已經病入膏肓的樣子啊。
    他沉聲道:“你叫我出去?”
    馮豐心裏一陣恐懼,忽然記起自己不過是一個失寵的昭儀,而且還是他的名正言順的“妃子”!現在是在他家的地盤,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裏還敢繼續堅持?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她既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隻更深地將身子蜷縮在水裏。
    她那副驚惶的樣子看在他眼裏,他簡直不知該意外還是憤怒,隻道:“出來!”
    這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嚴厲!馮豐惶恐地抬起頭,卻又飛快地低下來,他叫自己出去?就這樣赤身裸體水淋淋地出去?她依舊蜷縮在水裏,手一抖,那支淡黃色的有著觸須的花苞一下掉在了水裏。
    她的胸前忽然變得毫無遮擋,正是玉峰初露的時候,淡淡水波蕩漾裏,幾片粉紅色的花瓣飄來,其中幾瓣恰到好處地貼在了她的玉峰上。
    這半遮半掩的情景看起來竟是如此華麗而陌生的誘惑,他喉頭一緊,忽然如此清晰地記起,浴池裏這個女子正是自己曾經十分寵愛的女子,立刻柔聲道:“妙蓮,起來吧……”
    他的聲音變得溫柔而曖昧,他甚至叫的不是“愛妃”而是馮昭儀的小名“妙蓮”!
    馮豐暗道:難道今晚真的要落入魔掌?
    慌亂之間,又逃避不得,她差點恨不得將頭也完全縮進水裏去。
    他如此溫柔地叫自己的“愛妃”,卻見她不但不出來,身子還一個勁往水裏縮,幾乎連頭都快縮進去了。以前的馮昭儀決不是這樣的。他心裏十分奇怪,忽然蹲下身子,一伸手抓住她的手就往上拉。
    “不要……”
    她掙紮,卻又不敢太過用力。如此,幾乎變成了半推半就,卻哪裏掙紮得脫?他傾斜了身子,雙手用力,生生將她從池子裏拽了上來,也不管其他,一把抱住她就往旁邊那張床一般的浴台走去。
    身子濕淋淋地躺在浴台上,隻覺得一陣冰涼。馮豐她見他眼睛裏那種越來越異樣的火焰,嚇得緊緊捂住自己的胸部,全身哆嗦。直罵,是誰那麼缺德設計了如此方便“淫蕩”的浴台?真是荒淫暴虐啊。
    皇帝哪裏知道她想那麼多?他君臨天下多年,宮裏的女人無不對他恭恭敬敬,無不用盡手段希望得到“侍寢”的機會,而且在侍寢的時候,那些女人都得小心翼翼地討好、百般柔順嫵媚地為他寬衣解帶。以前的馮昭儀盡管風情出眾,但是也是這些女人之中的一員,常常花費很多心思化妝打扮,以求得更多侍寢的機會,如今倒好,那麼風情浪漫的一個女人,一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第一次遇到反抗,他不僅不生氣,反倒來了異樣的興趣和興奮,他隨手抓了一條浴袍,胡亂將她擦拭幹淨,然後,將浴袍扔在一邊,立刻俯身下來抱住了她。
    馮豐再白癡也知道他想幹什麼了。男人真是可怕的動物,剛剛還怒氣衝衝,不知想來責備馮昭儀什麼,可是,見了馮昭儀在水裏的身子,情欲上來,似乎什麼都忘了,竟然不管不顧就要親熱起來。
    他不管不顧,她可不能不管不顧啊。她在21世紀雖然已經22歲了,可是隻談過一次戀愛,而且尚處於牽手階段,就被所謂的“好友”撬了牆角,跟那個男人分了手。可不能一到古代就莫明其妙地被一個男人OOXX了,於自己來說,他還是完全的陌生人啊。她雖然並不堅持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但總不能就這樣莫明其妙地失身了吧?
    可是,自己如今已是他的“寵妃”,如何拒絕得?
    他的頭已經完全俯下來,狠狠吻住了馮豐。她又驚又怕,隻顧拚命掙紮,用力地推他,卻怎麼也動不了他分毫。
    她的反抗更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大手握住那小巧的玉峰,心裏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身下的女人並非馮昭儀,而不知是哪裏來的帶點野蠻又帶點不羈的陌生女人!想到這點,他更是興奮起來,一種強烈的征服感遍布全身:一定得狠狠征服這個女人!
    他的魁梧的身子已經完全壓在她的身上,她的全身因為緊張而變得緊繃繃的。他有力的大腿放在她緊閉的雙腿之間,輕輕頂開她的雙腿,摩梭著讓她不由自主地分開雙腿。
    她緊緊閉著眼睛,那樣青澀的表現絕非是擅長風月風情萬種的馮昭儀的表現。這讓他更是覺得新鮮刺激,欲望快達到頂點了。他再也等不及按照往常的習慣,讓女人為自己寬衣解帶,自己飛快地解開衣帶,似乎急於馬上解除身上的束縛,立刻舒緩身體裏強烈的欲望。
    他的袍子已經解開,一隻腿伸在她的腿中間,不讓她合上,然後,俯身下來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樣強烈而陌生的男性氣息布滿全身,又被他吻得幾乎要窒息過去,馮豐好不容易將頭偏開一點,隻見他已經全身赤裸,嚇得大叫一聲,差點要暈過去。
    他聽得那樣一聲可怕的大叫,不由得抬起頭來。也許是她臉上的懼色、也許是她拚命推卻的舉動,他的興致一下冷了下來,狠狠地盯著她:“你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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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宮裏,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拒絕皇帝,拒絕的下場就是死!她從恐懼裏慢慢回複了幾分神智,心裏一動,顫聲道:“臣妾得的是傳染病,怕傳染了皇上。臣妾微賤之軀自是死不足惜,皇上龍體可不敢有絲毫損傷,臣妾真是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
    也許是驚嚇過度,也許是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的軀體,她幾乎氣都喘不過來,渾身顫抖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摸摸她尚在顫抖的身子,似乎這時才記起她的病情,翻身坐了起來,將她抱在懷裏,讓她的柔軟的胸部緊緊貼著自己堅硬的胸口。
    這時,她的人她的聲音,都變得異常的柔順,似乎又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馮昭儀了。他心裏那種陌生的奇怪的感覺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幾分:“朕倒忘記了你生著病,沒有體恤你,反倒是妙蓮你擔心著朕的身體,妙蓮,還是你關心朕啊……”
    “臣妾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皇上,可是病軀微賤,卻又不敢親近皇上,請皇上贖罪……”
    她的聲音裏帶著柔順而關切的哭腔,心裏卻暗道慚愧,原來,女人往往生來就有做戲的天分,如此惡心的話居然隨口就說了出來。
    惡心之餘,她不禁暗罵一聲,什麼世道,這男人如此囂張,憑啥自己就是微賤之軀?憑啥自己差點被強暴還得對他低聲下氣?就連病了還得受這樣的罪過?
    皇帝聽得這話心裏一酸,又見她眉眼淒楚,眼含淚花,顯然以為她是在悲哀自己的病情和冷宮的遭遇,歎息一聲,拿起旁邊自己剛剛脫下的袍子,將她包裹在自己懷裏,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妙蓮,朕無日不掛念著你啊,你好好養病,待身子再好一點,就搬回昭陽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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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他的雙手將自己抱得更緊了,第一次如此靠近這陌生的懷抱,馮豐的身子一陣微顫,想離開他,可又不敢有所動作,怕將他激怒,隻低聲道:“皇上今晚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聽她這一問,皇帝才記起自己今晚來的目的。他原本是想狠狠責備她幾句的,但是念及她久病孱弱,心裏頓生幾分憐惜之意,語氣便嚴厲不起來了,隻緩緩道:“愛妃,你在病中心情難免惡劣,可是,無論如何,你今天也不該那樣對待宸昭儀……”
    耶,自己怎麼對待宸昭儀了?
    馮豐忘記了害怕,莫明其妙地看著他:“我什麼時候招惹宸昭儀了?”
    他見她辯解,明顯地麵露不悅之色:“宸昭儀不顧自己有孕在身,好心來探望你,你怎麼可以因為妒忌伸手推她?害得她差點流產了?”
    “你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推過她了?我怎麼會去推一個孕婦?我碰都沒有碰到過她,好不好?”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異常銳利:“馮昭儀,你還要狡辯?那麼多宮女妃嬪都看見了,你還要百般抵賴?”
    毆打孕婦,這就不是妒忌的問題,是人品的問題了。她憤怒得一把推開他,幾乎要從浴台上跳下來:“誰看見了?誰看見了叫誰來對質!”
    他抱著她的手忽然鬆開,眼睛裏閃著危險的怒火:“你真要她們來對質?馮昭儀?”
    她一怔,立刻明白過來,既然宸昭儀告狀說是自己推搡了她,聽皇帝這口氣,什麼“那麼多宮女妃嬪都看見了”雲雲,宸昭儀肯定早已和那幾名嬪妃串通好了,自己這一去對質,豈不是自取其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不敢對質了?馮昭儀,朕最恨女人存心歹毒了,你居然恃寵生驕,連朕的骨血都下得去毒手,朕真是看錯你了……”
    “我沒有,柳兒她們可以為我作證……”
    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你的宮女自然為你作證。”
    “你既然不相信我,宸昭儀的宮女也可以為她做偽證……”
    “可是,除了宸昭儀,林貴人、盧淑儀她們也力證你的狠毒舉動,她們有何必要誣陷你?”
    馮豐被責問得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一句也無法替自己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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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豐被責問得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一句也無法替自己分辨。
    皇帝見她沉默,更是大怒,冷冷地看著她:“你不是向來能言善辯麼?今天眾目睽睽之下,無法替自己辯駁了?”
    蒙上這等不白之冤,馮豐也大怒起來:“無論你相不相信,我絕對沒有推她!我怎麼可能去推一個孕婦?是她設計陷害我!”
    “宸昭儀向來平和寬厚,在宮裏有口皆碑,現在她怎麼會無緣無故來陷害你?你生病多時獨居這別離宮有什麼值得她不顧生命危險來陷害你的?”
    “嘿,你也知道馮昭儀已在冷宮無人關注,所以隻好任人誣陷宰割了?”
    “你還要強辯?”
    “我不是強辯,我也不知道宸昭儀和馮昭儀過去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卑鄙到來陷害一個快要死的人……”
    “啪”的一聲,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了馮豐的臉上。
    三分憤怒、三分驚訝、三分害怕,她捂住臉看著麵前這個氣得直喘粗氣的男人,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光著身子,一下坐起身來:“昏君,你居然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他看著往常柔順嫵媚的女人,突然變得如此潑辣,如此陌生!他見她那樣狠狠地瞪著自己,嚷嚷得如此厲害,又是憤怒又是意外,心想,這女人真是瘋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死不悔改不說,竟然還敢罵自己是昏君!
    他站起身來,他袍子的一角還被她的一隻腿壓著,他手一用勁,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猛力一拉扯,她毫無防備,一下從浴台上跌到地下。頭碰觸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她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伸手一摸,手上熱乎乎的,竟然是腦門磕出血來!
    他穿上袍子,看她的腦門上和手上都是血跡,也不伸手扶她,冷哼一聲就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又道:“馮昭儀,你現在朕的麵前都是如此囂張,對待其他嬪妃的態度就更可以想象了!來之前,朕原本對宸昭儀的話還有幾分懷疑,現在可是完全相信了!你不要仗著朕以前的寵幸就為所欲為,你好自為之吧!朕今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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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心如鐵妾如蘿8
    疼痛和怒火堆積在心底,如火山一般地爆發出來,馮豐將滿是血跡的手晃了一下,大聲道:“嘿嘿,這就是你所謂的寵幸?如果是這樣,我想,馮昭儀寧願不要!我永遠也不會希罕!”
    這次,輪到他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她,都這種情況下了,這個女人居然還不知死活地強嘴?
    怒火騰起,他冷然道:“馮昭儀,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你?”
    馮豐嚇了一跳,忽然記起自己所處的年代,這個男人一句話,隻怕自己立刻就得腦袋搬家。幾分清醒湧上來,她想強壓下滿腔的怒火,可是,胸口那股無名怒火一時怎麼忍得下去?氣憤交加,一張口,忽然吐出一口血來。
    她光著身子,這口血滴在胸前,皇帝見她腦門上、嘴角上、胸前都是血跡,也嚇了一跳,隻道,“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便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馮豐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門口,初春夜晚的風陣陣地吹進來,吹得人的心口冰涼冰涼的。
    她呆坐了一會兒,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娘娘……”
    柳兒戰戰兢兢地跑進來扶起她,看她滿腦門的血,驚叫道:“娘娘,您的身子好燙,您怎麼受傷了?皇上打您了?”
    她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折騰半天,終於躺在了溫暖的被窩裏,可是,身子還是時冷時熱,跟篩糠似的。
    馮豐摸摸自己的額頭,燙得厲害,正是今天被那個該死的皇帝逼在浴台上折騰那麼久的緣故。肺病最怕發燒感冒了,如此一反複,恐怕許久都好不了了。
    想起皇帝那憤怒的目光和臨走時狠命的一推,她暗道晦氣,“丫的,罵我狠毒,我看這宮裏才是人人透著狠毒和詭異”。
    那個該死的宸昭儀,用了這麼一個拙劣的手段來陷害自己,偏偏自己就局限在這冷宮一點也辯駁不得。
    唉,什麼宸昭儀、盧淑儀、皇帝,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非讓她們整死不可。
    夜已經深了,床頭點著的燈已經越來越黯淡。馮豐越想越害怕,強行掙紮著半坐起來,看看守候在一邊打瞌睡的柳兒:“柳兒,我父母什麼時候才能來接我啊?”
    柳兒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她。她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柳兒才歎息一聲:“娘娘,您這一走,隻怕……”
    “哪怕就是死在外麵,我也不願在這鬼地方多呆一天了。”
    “唉,聽說皇上已經傳令下去,估計侯爺他們一個月之內能趕到吧。”
    唉!自己就隻好再忍耐一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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