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任我悲傷，胤真沒再吱聲。直到我累了止住嗚咽，他才小心地道出疑惑：“其實你不是景秋，與清兒相處也不過月餘，何至於哭到如此地步？”
    “爺所說不差，可是難忘素箋上的斑斑淚痕，還有愛晚亭上落寞的身影。皇親國戚非富即貴，別人踮著腳尖也盼不來，可她硬是拚著性命棄了，這就是矢誌不渝啊！”聽完這番道理，胤真又沉默了。
    沒人說話，屋裏靜得很。不知道為了什麼，今夜聽不見更鼓響，隻有鍾表的“嘀嗒”聲，忠實記錄著時間。
    胤真還在輾轉反側，我已不支昏昏睡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白日為雙鳳的事傷了腦筋，亦或是為了景清傷懷，相關畫麵交替出現在夢中，令人身陷其中苦不堪言。
    就在欲語還休，欲哭無淚時，睡在一旁的胤真將我推醒。好不容易平息了心跳，才發現汗水濕透了衣衫。
    “雪貞果真因桂芳而死？”胤真這樣問令我大驚失色，一定是我將夢中所言說了出來。“你快說，這事與皇額娘又有什麼瓜葛？！”看來紙是包不住火了，我隻得將真相和盤托出。
    “原來是母妃命桂芳做的，怪道雪貞身體急轉直下。那時你我婚期將至，我宮中府裏兩邊忙，實在無暇顧及於她，才將諸事托付雙鳳，不想竟錯過了真相。那方血帕現在何處，還有肚兜也一並給我。”
    我摸索著下了床，點亮燭火翻出物證，一件一件交於他手。
    “不知爺是否見過這方帕子？噢，格格名號就綴在帕子那邊角上。秋兒最初並未發現帕子異常，所以隻囑咐人查驗血跡，不料格格所中之毒就在帕子上。”
    他仔細看過又問怎麼得到，於是我講述了得這帕子的經過，他將現場一一還原了才點頭稱是：“這帕子是雪貞的沒錯，現場確實隻有床榻未毀，不過那裏我也命人查過，怎麼小克廝們就沒找出來？”
    “若是格格自己放的，雙鳳又從何處得知？今日雙鳳跟我吐露實情：其實火起前帕子便已易主，雙鳳憑物證搞清了來龍去脈，但是此事關乎娘娘桂芳，所以連爺也沒敢告訴。沒想到新婚夜一場大火，蘇格格主仆命喪黃泉。到底是出了人命，雙鳳為保存證據，將絲帕藏於床榻，然後引得肖媽找到，物證這才落入我手。”
    “原來雙鳳早已查察清楚，難為她上下考慮得周全。依我看，若不是她身陷其中，不得已跟你挑明，你要追查真相還需費去不少周折。”
    “確實如此。隻是我拿定主意救她，卻是另外一片心意。爺難道沒有發現嗎，雙鳳的出身與秉性酷似景清。她對您一往情深，而且也多愁善感，隻不過統統藏了起來，不似姐姐流露在外。所以，娘娘要置她於死地，我總是於心不忍，卻沒有更好的法子。不過，化解這件事說服娘娘是關鍵，可她終歸是您額娘，言語輕重不好把握。”說完，我無奈地望著他。
    “桂芳與宮中過從甚密，常將這府裏的事說與娘娘，對此我已隱忍了許久。這樣吧，你替我對她稍作懲戒，不過還要顧及她腹中胎兒。至於其他的，比方安慰雙鳳，說服額娘，你就不用管了。這個肚兜我也要拿去，驗過了才好跟額娘理論。時候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爺慮的正在要緊處。咱這府裏不止桂芳，定然還有其他眼線，宮裏，宮外或許都有，不如一並查清了攆去外院當值，咱們行事說話也可爽快些。”
    “說的是。兄弟們一天天大了，難免有覬覦大位者，一旦手足間相互傾軋，這些人就是幫凶。徹查之後，皇阿瑪的眼線暫時不動，其餘的一律打發出去，咱們也好過安生日子。”
    難得這番推心置腑，替我掃除了煩惱。沒了包袱，心頭一鬆就睡著了，有夢也與剛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