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第一章 結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9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康熙走後我再難入睡,好像煮餃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天將亮時才覺得累了。
到底是累了。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以致於醒來頭腦酸脹,哪哪兒都覺不舒服。然而,令我頭痛的卻不是這個。原來,那一覺醒來我穿越了,來到了傳說中說的“康熙盛世”。更要命的是,我現在連換模樣也換了。年齡小了十來歲不說,而且還換了一副麵孔。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我想盡了辦法也弄不明白,隻知道自己為一對夫婦所救。當時男主去地裏幹活,路過河邊正好看見我。
我這人還是蠻樂觀的,可聽到這消息心也涼了。什麼原因使得小姑娘落水呢,難不成是封建家庭逼婚?眼前一閃而過的,是女孩臉上絕望的表情。
得益於這家人的照料,身體一天天好了起來。自從能夠坐起來,女主人就沒話找話,時不時地跟我拉家常:“姑娘可是京城人氏?”“父母都還鍵在吧”“不知令尊現居何處,家可有兄弟姊妹?”
他們這樣問並沒有惡意,卻偏偏是我不能回答的。此後,隻要他們一提這事,我就低下頭去不說話,實在是躲不過去了,才拿出準備好的說辭,說叫水一嗆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句“不記得”,打消了他們送我回家的念頭。至此我在這裏長住下來,最後還認他們作了幹親。
原以為在“康熙盛世”,百姓都能安居樂業。而事實上,幹爹這樣的農戶,也隻能填飽肚子,現在多添了一口人,日子過得更加緊巴。看到他們為生計發愁,我幹著急卻使不上勁兒。要說我的功課還不錯,可在落後的封建社會,數理化能派什麼用場?再說我又是一個女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最多隻能操持個家務,比如說掃掃地做做飯。
得知我有這個意思,幹娘說什麼都不答應,隻要看見我拿起物什,立即就跑過來奪了去,嘴上還說“這活兒哪是您幹的”。哎,這都是我那身旗袍鬧的。村子東頭的王嫂,曾在佐領家做過繡娘。據她說,佐領娘子身上穿的還不及我的好,還說這衣裳料子是上等的錦緞,怎麼也得二兩銀子。二兩銀子?!那是幹爹全家一年的收入呢,普通百姓誰有這個閑錢!
春種秋收,忙完農事幹爹也閑了。左右沒事可做。寒露這天悶得慌,我背著幹娘溜了出去,三拐兩拐,不一會兒竟上了官道。
季秋時節大雁南歸。一陣秋風乍起,落木蕭蕭而下,最後不聲不響,落在了路麵上。以現在的眼光看,這條路確實太窄了,寬才不過十來米,但卻綿延數十裏,一直伸向了帝都——北京城。
呼,又是一陣冷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向著我來的方向,一路呼嘯而去了。再轉回頭來,地麵已不同於剛才。覆在上麵的落葉,已經稀疏了不少,即使沒被風帶走,也是這一堆那一塊,分別聚到了樹根處。
重歸寧靜眼前仍是一番美景。誰料這滿眼的秋意,竟令人憶起一首唐詩,咀嚼當中每個字,都與眼前嚴絲合縫。詩海無涯。正在自鳴得意之際,卻忽然醒轉過來,想起適才以詩繪景,不由得暗自好笑:來到大清不過百日,竟然學會含蓄了。就在我這邊冷嘲熱諷的工夫,一串馬蹄聲由遠而及,聽這動靜應該有十幾匹馬吧,其中還夾雜著鸞鈴的叮鐺聲。
馬隊向我飛奔而來,大腦偏這時短路了,眼瞅他們越來越近,隻呆望著不知躲閃。片刻工夫,領頭的黃膘馬已衝至近前。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我閉上眼睛等待結果,然而什麼也沒發生。隻聽得一聲長嘶,黃膘馬騰空躍起,落地後正停在我麵前。
好險哪,我現在才知道害怕。
“耳朵聾了還是不要命了,見爺們過來為什麼不躲?!”馬主人怒不可遏地衝我吼。他身穿一領寶藍色長衫,看上去也就十來歲左右。
今兒這事原是我沒理。可是剛剛受了驚嚇,又挨了他一痛訓斥,火也是不打一處來,哼!你這個小屁孩兒,本姑娘來到這裏,可不是做奴才的。要是拿出那封詔書,哼哼!八旗子弟也得服軟,等等——,那份詔書好像沒有穿越。
“喂,我們爺問你話,你耳朵——”隨從在一旁喝問,但被那少年製止了。
“想迷了。等回過神來,爺們已經到了。”我後退兩步福了福身,作答時模仿了幹媽的語氣。
“噢?!”馬上人點了點頭,臉色已漸漸舒緩,再瞧我時竟帶著探究。“那你倒說說看,剛才想什麼了,不然甭想從這過去!”說到後麵他臉上“放晴”,翹起的嘴角竟含著壞笑。
古人也這麼八卦?心中十分地不屑,作答也冷冷地:“何處秋風至,蕭蕭送雁群。朝來入庭樹,孤客最先聞。”整首詩吟誦完,我又瞧了瞧他。
嘿嘿,傻了吧!這可是劉禹錫的《秋風引》,全詩意境深遠,哪是你這紈絝子弟能體會的。
他好久都沒有說話,隻將我打量了一番,看那神情很是疑惑,“這裏是荒郊野外,小姐——”他頓了頓,接著說下去:“小姐出來為何沒有家人陪伴?”
這還用問嗎,都是《秋風引》惹得禍。到此時才有了悔意,責怪自己沒沉住氣。為爭一時意氣,反而露了馬腳。幸而他們隻是路過。我指著幹爹所在的莊子,跟他解釋道:“小女和家人就歇在那莊子上。因為溜出來玩,不曾帶得丫頭。”我這番話雖是現編,聽上去倒也合情理,咱這莊子離譚柘寺不遠,所以常有香客在此歇腳。
果然,他一邊聽一邊點頭,最後還專門叮囑道:“天就要黑了。這條路人影稀少,小姐還應早些回去,也免得家人記掛。”沒想到他說這番話,心中沒來由地一暖。看情形他要走了。我又福了一福,將身形閃在了道旁。
目送這隊人離開,我長長鬆了口氣。以為他們會絕塵而去,不料少年突然住了馬,向著我遙遙地問道:“小姐是誰家的姑娘?”
他這話聲不大,卻砸在了要害處。該如何作答呢,我愣在了當下。不過這次他沒有深究,隻站了站就離開了。
“哈哈——,哈哈——”,少年在馬上開懷大笑。那笑聲含意深刻,想來我又露餡了。心中懊惱不已,恨自己反應太慢!
算了,反正已這樣了!我甩甩頭準備回去。可是剛一轉身,就見地上掉了件東西。往四下裏看看,那正是少年住馬的地方。想必是馬兒躍起時,由少年身上掉下的,於是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撿了起來。
地上掉的是一塊玉佩。它是和田玉的質地,外形呈牙牌狀,拿在手裏有些份量。佩的正麵沒有雕琢,呈現出玉的紋路。反麵則雕著條蟠龍,看上去栩栩如生。龍頭上方有孔,係著一條絲繩,下方則垂著同色的流蘇。這樣貴重的東西,他會不會回來找?
可是我並沒有等到他。
吃過晚飯,我借口不舒服就早早躺下了。可是腦子裏卻想著白天的事兒。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村莊,即便是家中的男孩,也不一定有機會上學。何況我還是個女孩,如何能夠接觸《千家詩》?不被人懷疑才怪!隻是我那番解釋,難道有什麼不妥?否則他怎麼會住馬。
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