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穿越
    一條陰暗的巷子裏，水雲墨的身影忽隱忽現，徑直衝到了巷子口，腳剛一落地，就聽到身後的聲響。
    “找到了嗎？”
    “還沒，真不愧是水家重點培養的‘隱匿者‘，藏在暗處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行了沒時間了，他剛受過重傷，不趁這個時間找到他隻怕後患無窮。”
    水雲墨無力地癱倒在牆頭，麵色蒼白，卻聽不到什麼喘息聲。來追捕他的是水宇閣頂尖的高手，一個輕微的呼吸聲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水家，那個困了他二十年的牢籠。想到這裏，水雲墨竟笑出了聲。他水雲墨，對外被稱為水家的三少爺、奇跡之子，可事實呢？也不過是水家手中的工具而已。隻是對比其他人，他巨大的利用價值令他過得稍微舒坦些。
    但也隻是稍微，程度輕得可以忽略不計。
    撐起近乎虛脫的身子，水雲墨一個踉蹌，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這個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從三歲開始的極限訓練，水雲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非人的規格。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人道之說，那簡直就是暴虐！或許，殺手的日子都比他滋潤得多呢。水雲墨這樣想著。
    水雲墨重又起身，步伐卻遠沒有起初那樣敏捷，可依舊不慢。拚著這副虛弱的軀體，他隻想做最後一搏。
    贏了，他可以獲得奢望已久的自由；輸了，也不過賠上一條命。
    左右算來，他都賺了！
    巷子裏很靜，水雲墨的前進仿佛沒有腳步聲一般，靈敏輕捷，如果忽略他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就完美了。
    可身體的極限終究是不可避免的劣勢。
    “噗”水雲墨口中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急轉，一把銀色鋒芒的利刃擦著後背的衣物穿過，來者手中匕首疾速調轉方向。水雲墨右腳點地，用力蹬起，身子已來到五米開外。
    來者並未繼續追殺。水雲墨這時才仔細地觀察起這人，他的半邊臉上被一塊黑色紗布遮住，隻餘下右側的半邊。而那未被遮擋的臉上清晰地刻印著紅色的Ⅱ。
    竟是Ⅱ號殺戮者！水雲墨的警鍾在一刹那敲響。對那特殊的印記，他自然是格外的清楚。在他的背後，就刻著出自同一種染料同一個筆跡的Ⅲ。
    那對他而言是恥辱般的記號，猶如水家的奴隸般。
    “Ⅲ，”Ⅱ號手中的匕首收起，轉而抽出別在腰間的激光劍，戴上定位追蹤鏡，“和我回去領罪，便可免死。”
    “做夢。”水雲墨後退了幾步，他一向嘴上不饒人，但他還不至於分不清狀況。組織的Ⅱ號本就比他這個Ⅲ號強上不少，更何況他此時深受重傷？
    或許，死在這裏也不錯。
    水雲墨打開腰間的設備，取出一隻黑色的球。用手按捏，再用另一隻手一抽，轉瞬間形成了一條黑色皮鞭，其身上還有斑勃的銀色字符繚繞。
    那黑球，水雲墨給他起名為輪回，隻是一時興起，卻認定了這個名字。輪回可以變為任何的武器，這是水雲墨的秘密，連水家的高層也不知絲毫。
    在雲雲星這個科技發達的星球，已經很少有人使用落後的冷兵器作戰了。人類的身體素質被提升了不知幾何，壽命也隨之延長了兩至三倍。人類的科技早已涉足宇宙，所探索的空間也已超越了五級星係。
    但宇宙，依舊沒有盡頭。
    Ⅱ號對於水雲墨的反抗微微詫異，手中激光劍沒有絲毫猶豫地直刺水雲墨的左胸口。水雲墨甩手就是一鞭，柔軟的鞭子與銳利的激光劍正麵相撞，傳來“嘶啦”的聲響，輪回之上卻不見一絲痕跡。
    “咦？”Ⅱ號眯起眼，別有介事地打量著不起眼的黑鞭。
    水雲墨卻是不打算戀戰，趁著對方走神的一瞬間，身形暴退，企圖一舉突破對方的封鎖。
    他卻忘了，自己的身體已到了極限。
    眼前人影晃動，隻看見那個黑色的人影閃至身前，緊接著頭部就受到一記重擊，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竟然將後背留給敵人……
    昏倒前，水雲墨自嘲地笑著。
    ……
    水家，是整個雲墨星處於絕對領導地位的家族，他們掌握著水墨星最尖端的科技，和最一流的人才。水家常常出現在各種政治活動中，擺出一副政治家與慈善家的正義麵孔，說著為人民服務的口號。
    這都是表象。一個龐大的家族，絕不可能缺少陰暗麵。
    或者說，有光必有暗，陰暗的一麵是必不可少的。
    水家的地牢，在地下兩千多米的位置，光是站在那裏，就會覺得難耐的高溫灼燒著皮膚。而被關於此地的囚犯，都是水家的重刑犯，他們大都做出過背叛水家的行為。在這裏，死亡也是一種奢求。
    水雲墨死死地咬住下唇，任先進的懲處利器在自己身上隨意踐踏，不發出一聲。
    士可殺不可辱，他的尊嚴卻被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地牢的上部大門徐徐打開，一道光路出現在門與地麵之間。大門很高，而兩邊的通路則是由外部控製著的。這也是從一定程度上防止犯人逃逸的措施。
    腳步聲漸近，水雲墨始終低垂著頭。來者是何人，他不在意。不管是誰，都不會放他離開。
    水雲墨的下巴突然被抬起，眼中出現了一張略帶猙獰的俊臉，瞳孔裏寫滿了鄙視與輕蔑。水雲墨表情未變，身為“隱匿者”，他從小就學會隱藏自己的身影，以及內心。
    “水雲墨……”那人的語氣凶狠，左手托抬著水雲墨的下巴，右手則是執了一根牛筋製成的皮鞭，在這個時代，這樣的皮鞭頗屬難得，“背叛者的下場，你可曾想過？”
    “嗬……背叛者……二哥，究竟是誰背叛了誰？”
    “啪！”清脆的巴掌省，來人一個巴掌拍打在水雲墨的臉頰上，讓他本就不堪入目的臉多出一塊紫斑。又像是怒氣未消般，來人舉起手中的皮鞭，毫不憐惜地抽打著水雲墨殘破的身軀，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他眼裏卻成了興奮劑。
    “二哥？誰是你二哥！你不過是一個雜種，讓你擁有水姓已是天大的恩賜，你還敢背叛？”
    鞭子的抽打省傳遍了整個地牢，罪犯們都在心理痛惜，卻不憐憫。在這個世上，憐憫是多餘的感情。
    反觀水雲墨，像是失去直覺一般，迷離的雙瞳已逐漸失去聚焦，身體隨著抽打左右擺動，表情自始至終是那般麻木，宛若失去了靈魂。
    如此的暴行足足維持了一個下午，直到晚餐時監牢來送晚餐，水墨承才喘著粗氣離開地牢。
    水墨承離開後，水雲墨又逐漸有了生氣，那雙特別的紫色瞳孔中布滿了嘲笑。說到底，他的這位同父異母的二哥就是嫉妒了，嫉妒他的天賦，他的才華，和他的地位。但這些在水墨承眼中渴望不可得的東西，在水雲墨眼裏又算得上什麼？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要這天才的稱號，像種枷鎖。
    水雲墨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平凡卻堅強的女人。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兒子的平安，卻不知自己最後的希望——水家，是如何對待她寄托著希望的骨肉的。若是知道！怕是在天之靈也難安了吧？不，她該已轉世了，那便是個新的開始。
    這樣就好。
    放下最後的牽掛，水雲墨合上眼，仰頭朝向陰森地牢的頂部。大門已被關上，通路也消失了，那裏，隻有空蕩蕩的黑暗。
    “要到極限了呢。”水雲墨喃喃地說道，身體的各個機能無不透露著即將報廢的信號，本就殘破不堪的身軀在那樣的毒打下更是被糟蹋得一塌糊塗，“來世……會是什麼樣的呢？”
    水雲墨裝備中的輪回嗡嗡作響，像在回應他的話。驟然間，聲音退去，地牢又重歸平靜。
    水雲墨的紫瞳卻沒有再睜開過。
    而另一邊，水雲墨像是陷入了沉睡，平靜安詳。突然一股暖流流竄過全身，已然是有了新軀體的感覺。
    這分明就是未入輪回，直接穿越嘛！
    正準備睜開眼一探究竟的水雲墨，感到全身上下一陣顛簸，抬眼看去，發現自己在一個女人的懷中。
    再抬頭，看見的是從未見過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