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找到真的了，但是這兩個若是在一起一段時間，你還分得出真假麼？”盡寒有些擔心，落紫川既然現在能弄出真假落紫川，那麼隻要她有意為之，那麼兩個一起，便再難分出來。
    “假的終究是假的，若是雙生胎還值得多費些事，如今這個假的，不過是戴了人皮麵具罷了。”
    “也罷，你有辦法就好，對了，你最近在忙的事怎麼樣了？”前些日子，四司的報告讓盡寒知道了商穆徵究竟在忙些什麼，卻十分擔心，這樣做雙麵間諜，雖說是在幫盡瑤，卻難免將來真的破壞了盡然的計劃之後，商穆徵不會被盡瑤懷疑。所謂的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功成之後殺功臣是每個帝王都會做的事情。卻是每個功臣在死之前都曾覺得自己會是個例外。但是曆史哪裏會有意外。多爾袞，鼇拜，年羹堯且就不提了，張良，韓信，蕭何更不必說，在夢中，曆史上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若是站在君王的角度考慮盡寒完全理解這種做法，但是作為盡寒自己，她隻怕若將來穆徵是那被藏的良弓也還好，若是那被烹的走狗……盡寒不敢往下想，越想，就越恐懼。
    “接近尾聲了，過一陣子，大概就能完全收尾了。”
    “穆徵……”
    “怎麼？”
    “你可知‘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
    “……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放心。”商穆徵知道盡寒知道了他的事情，怕他風頭過盛，若將來被盡瑤認為是功高震主的眼中釘便十分危險。
    “恩。”盡寒覺得即使他什麼都沒有解釋，但是有這句‘你放心’她便真的安心不少。
    又坐了一會兒，商穆徵便起身要走了，盡寒送他出門，卻見商穆徵才走了兩步，又回來抱住她。抱得好緊，讓盡寒一下子有些透不過氣。
    “等到了三月，我們去桃花穀看桃花如何？”
    “好。
    ——這是怎麼了，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小孩子般要嬌不成？”
    “你可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便覺得安心。”
    “嗬嗬，我不是一直在麼。”
    “是，一直在。”商穆徵深吸了一口氣，放開盡寒，戀戀不舍得走了。
    不知怎麼，商穆徵總覺得今天心裏格外的不安，剛才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暖暖的笑著的盡寒，突然就覺得她像是就要這麼羽化而去了似的。心裏一下便空了，隻想回身把她抱在懷裏。感覺她還在，還在和他說著話，才突然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
    卻不料似是一語成讖似的。這便是最後一次，下次再見到的時候，盡寒已經再次陷入了沉睡。看著沉睡這的盡寒的睡顏，沉睡之中還蹙著眉頭，商穆徵就覺得渾身冒火。那是盡瑤通知他說盡寒出事了，讓他去看看，沒想到……
    ——怎麼會這樣！
    ——是……是公主見到了落紫英……一下子就……應該是受了刺激
    ——公主怎麼會見到落紫英？！
    ——公主出府的時候有人攔車，公主聽見外麵吵鬧便叫奴婢撩開簾子看看怎麼回事……然後……然後……一個長得和落紫英一模一樣的人，突然就出現在公主麵前，公主看見他之後就不太對勁，奴婢也覺得蹊蹺，便叫人抓了這個落紫英，和攔車的暴民。
    ——然後呢？
    ——然後公主說頭疼，奴婢不敢耽擱，就叫馬車立刻趕回府，但是路上的時候公主已經不行了，狠狠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麵色蒼白，連坐都坐不住了，直滾在奴婢懷裏疼的渾身發抖。等好不容易趕回府裏，人已經支撐不住昏過去了，便再也沒醒過來。
    商穆徵愣了半天，終於到了這一步了麼，這樣的沉睡，商穆徵料到有一天回來的，卻沒想到這麼快。他不願讓盡寒想起那些事情，想起那些就像是夢魘。現在的盡寒，商穆徵知道怎麼喚醒她，卻有些不敢了。
    人說近鄉情怯，不知道現在算不算這種情況，隻不過，商穆徵確實怕了。但是看著盡寒皺著的眉頭，他伸出手想要撫平，卻怎麼都做不到。他心疼了，這樣的沉睡，怕是不知經曆著怎樣的夢魘，若不早些喚醒了，不知還要收多少折磨。
    “盡兒，桃花穀的花還沒開呢……”
    “盡兒，你聽的到麼？”
    “盡兒，你現在是不是很難過？”
    “盡兒，你不要怨我，職責所在我也沒有辦法。”
    “盡兒，我在這，你要好好的，要撐住，我這就幫你解開封印，你要堅持住啊。”
    “盡兒，等著我。”
    商穆徵匆匆回到府裏，翻出了當年落紫英封印盡寒時彈的那架琴，調好弦，在府裏不眠不休就隻彈奏那支曲子。是落紫英封印盡寒的記憶的時候彈得那支，也就是解開封印的鑰匙。裏麵夾著落紫英彈琴時的一些小習慣，終於商穆徵完全適應了那些小習慣，終於彈出了和當年一樣的調子。
    成功之後，商穆徵立刻帶著琴上了馬車，趕往公主府。一曲過後，盡寒的眉頭舒展開來，商穆徵知道自己成功了，接下來隻要等著盡寒慢慢想起之前的往事，自己就會醒來。
    他很想在這裏等著盡寒轉醒，但是朝中的事務卻容不得他任性。
    他回到府中，繼續著自己手中的事情，盡力抽出時間每天兩次去看她，盡管她什麼都不知道。莫雨煙每天在兩府之間來回奔走，一天三遍的為商穆徵帶去盡寒的情況。但是他仍覺得不夠。差點想把公務都搬去公主府，這樣他隨時都能看見盡寒。
    不過他不能……
    他能做的隻有等待，時時盼著白芷過來，告訴他公主醒了，就像兩年前一樣，那時他也是這樣盼著，盼的人都瘦了一圈。好不容易一年半之後盡寒醒了，他的心也放下了，人才恢複了些，卻沒想到天不遂人願，這次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這次……想到這裏，商穆徵才驀然想起，罪魁禍首還沒有抓，幕後的那個雖然動不得，但是現在動不得不代表以後一直都動不得，還有那個吃裏扒外的賤人。
    夢心已經被白芷關進了公主府的大牢之中，但是尚未提審，隻是關著。白芷有權利提審，但是這麼大的事，她卻不能自己做主了。商穆徵去了牢中，假的落紫英已經自盡，夢心卻沒什麼好審的，沒有需要她招認，或供出的事情，商穆徵隻是打了她一耳光。夢心有些愣，盡寒昏迷，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裏也會不好受，會後悔，卻也已經遲了，什麼都太遲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