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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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買央想砍掉自己的手啊啊啊!
裝什麼仁心仁術,裝什麼施藥救人!該死的!
眼下的狀況是,他拖著湛藍狼狽衝出山道,踩進茂密的樹林裏,身後是平安京如鬼一般幽怨追趕的身影!
死老頭,怎麼死都死不了!他娘的真是倒黴!
眼前出現了一道淺淺的河灘,霞光映照下波光轔轔,白沙鋪地,襯出遠處的城樓端正清秀。
“是達色城啊!元帥!”梅買央驚喜的指著前方,就差跳起來了:“咱們快進去!”
湛藍神色慘白,體力消耗過大,身體都禁不住微微顫抖,此時聽了買央的話,輕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兩個人相互摻扶著,一路踩過河灘,閃亮的河麵頓時濺起水花無數!
剛過河灘,身後密林中,平安京已經一頭衝了出來!卻在看清前方的建築物後猛的刹住了腳!
他臉上露出一種緊張至極,甚至可說是恐懼的扭曲表情!
“回來!不要進去!”
驀地,他衝著前方的兩人大吼一聲!
梅買央聽見他在後頭喊,嚇個半死,心想這老頭子也追得太快啦!至於平安京喊了些什麼,他是一點也沒理清,反而加快兩步趕到達色城門口!
高聳的城門緊緊關閉,任他如何跳腳喊叫也無人應聲。厚實的城牆,他手都快拍爛了,最後隻能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望著湛藍。
整個城鎮,沒有一絲的聲響,安靜,沉寂。
河灘那頭,平安京猶在大喊大叫,隻是距離太遙遠,他瘦小的身影更像個黑點點,偶爾捕捉到一些粗啞的尾音,在空中回蕩。
湛藍低頭,定定的看著梅買央。
“珍瓏的軍人,縱然是死,也隻能前進,你可明白?”
他輕輕的說,清澈嗓音中,夾著一絲的苦澀。
他已然明了,前方的達色城,不是生路。
昔日繁華的城鎮突然沉寂至此,城門之上,連守衛都不見一個,風吹不動,空氣都仿佛凝結一般。這其中,必有不可說的緣由。
但是他不可回頭。
梅買央傻傻的望著他,微張著嘴巴,半響才回過味來,衝他猛力點頭。
肩上被人一抓,眩暈湧上腦袋,倉皇失措的眼前是陡然離地的河灘和山林!
還沒等那股眩暈過去,雙腳已經穩穩的踏在地上。
他們進入了達色城。
灰蒙的天空,凝滿壓抑沉重的氣息。
空氣中有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腐臭氣味。破落的街道,堆積著零散的屍體,有人的也有家禽的,咆哮的野狗從泥土裏翻出屍骸啃噬!這達色城竟是座活生生的煉獄!
買央飛快掏出塊白帕捂住湛藍口鼻:“是瘟疫!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裏!”
白帕有淡淡的藥味,湛藍捂緊白帕,臉色有些蒼白。
買央拉著他轉身快走兩步,又停下,回頭就是浮花山,千辛萬苦才走出那鬼地方,難道回去送死?達色城是避過平安京的唯一道路,可這個該死的城究竟是死了多少人,屍氣和瘴毒竟然肉眼都看得到,罩滿整個天空!
抬頭就看著湛藍,灰蒙天空下,這人個高膚白,單薄虛弱。
什麼驍勇善戰,什麼銀甲元帥,隻怕半日就被瘴氣熏得倒地,最終成為野狗嘴下白骨一堆。
“你怕不怕死?”買央輕聲詢問,他臉上神情似喜又悲。
湛藍勉強看他一眼,就如買央所料,他受不得這瘴氣,隻需吸入一點點,就足以令他虛弱難撐。
“少廢話~”他轉身朝城內走去。
天空陰暗如同黑夜,不知何時,冰冷夜空裏,飄起小片灰色絮雪,一點點落下,在泥土和水中融合。
買央摻著湛藍,在大樹下靠枝葉遮擋。路上隨處可見腐爛屍骨,野狗爭相撕咬,不久也身染屍毒哀鳴而死。
是不是~下雪了~”湛藍艱難的喘氣,視線模糊,隻隱約看見灰色的絮片,在天空細雪一般的紛落。
“不是雪。”買央擔憂的扶著他:“我們是走到疫情最嚴重的地方了。”抬頭看著那些飄絮,眉頭緊鎖:“那些是很多屍毒和瘴氣混合凝成的實物,真是倒黴,這樣厲害的瘟疫百年都難得遇到!”
湛藍微微閉上眼睛。
“想不到~要埋骨在離家鄉那麼遠的地方~”他臉上神情淡漠如往常,嘶啞聲音裏卻多了份悲涼。
買央一下子心都揪緊了,連忙將他摟得更緊:“我會把你帶出去的!你別亂想!”
湛藍低低的笑了:“你不過是個小軍醫,受我牽連到這鬼地方,怎麼還不丟下我逃命去?”“呃~”買央一時語塞,他心裏想著,你是我媳婦兒我能不管你嗎,可這話他哪敢說出來啊,於是支吾的嘟囔:“我把你救出去~好歹也算立軍功不是~”
湛藍忽然渾身戰栗,大口的喘息,雪白臉龐紅豔豔。
“~~”
他緊抓住買央,語音低微的喃喃,神智已經渙散不清了。
買央無言的摟著他,臉緊貼他滾燙的臉頰。
在這滴落腐臭雨水的大樹下,周圍彷弗隔絕一空,他隻恨不得把這人捂到身體內一同帶走,他的病痛煩憂,統統由他來擔受!
“我不讓你死。”他輕輕呢喃。
湛藍感覺又陷在了那個炙熱的沙漠裏,到處都是流沙,他不停墜落,什麼也抓不住!
心髒激跳得像要從胸中蹦裂,痛,他絕望的大口喘息,腦中有無數眩麗光片,讓他煩躁欲死!
這時,口中會含入新鮮的水液,很清涼,痛楚隨之減輕,昏蒙的大腦也清明一些。
反複的昏沉,日月晨星都一晃而過,幾經睜眼,模糊視野裏,看見的永遠是前方單薄身影,這身影在風雨泥濘中,渺小不禁摧殘,好象風吹吹就會消抹不見。
可就是這淡得幾乎留不下痕跡的身影,自始自終都走在前麵,支撐起所有天地。
湛藍很艱難的睜開眼睛,強烈的眩暈逼得他劇烈嘔逆,隨著腳步聲,一個黑影遮住天光,然後他被抱住,眼睛所見,一把匕首明晃得耀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唇間。
血!竟是血!小軍醫一直用鮮血喂養著他!
湛藍別開頭,
“走~開!”
口中滋味變得腥甜難忍,他不能接受這樣以流失生命作代價的救助!
買央呆呆的看著他,這個人醒了,終於,是活過來了。
髒汙的臉因疲累而呆滯,他簡直累得說話都伸不直舌頭,但他知道,湛藍若是不喝他的血,要不了多久就會死。
“我跟著我娘,也遇到過這樣的大瘟疫,我娘是個大夫,她的血能解毒,她救了那麼多人,自己卻死了。怎麼能,為了不相幹的人,流那麼多血呢。所以我真的很厭煩血的氣味。”
他平靜的嘶啞的說。
手腕的血漸漸幹沽,他神色不動的提起匕首,刀尖由手心慢慢劃下,血順著刀傷蜿蜒流下,他俯身將手心貼近湛藍嘴邊。
“你喝呀,活死人肉白骨的血,我娘當年一口也沒舍得喝啊~”
湛藍震驚的無言看著眼前這人,這個仿佛被隔絕的時刻,有人以這樣哀婉的神色延續自己的性命,他什麼都不能再說,緩緩張口,吸吮那珍貴稀有的血液。
湛藍完全清醒時,他發現買央已經用板車拉著他,走出了達色城。
現在,他們在一處不知名的野林子裏,找了個廢棄的木屋暫時歇腳。
野林子草深樹高,飛鳥密集,野獸眾多。梅買央找到這兒時,已經累得腳都伸不直,和湛藍在這小木屋裏倒下就休息了足足兩天,才有精神出去找點吃的。
小木屋年久失修,當初建造的時候也是隨意用幾塊木板搭建,算不得牢固,所幸生活所需的鍋碗瓢盆都收在一個布袋中,被買央從木板床下搜刮出來,到附近的溪流處洗洗幹淨就能用了。
看看這野林子,土壤肥沃,到處都是一人高的野草,夾雜著高粱。他四處轉悠過了,發現小木屋後麵竟然還有一大批的玉米地,正是穀須金黃時。蔥蔥草叢裏,有野兔子一閃而過毛茸茸的身影,也有專吃地鼠的菜蛇在腳下蜿蜒爬過。
看著看著,就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晚上第一頓晚餐,是小鐵鍋煮的高粱飯,光是香味就夠濃了,紅紅的米飯盛在小木碗裏,再配上一根烤得金燦燦的玉米,鮮嫩可口。野菜混著熬了一鍋湯,加一小簇鹽巴,那滋味,暖身又暖心。
湛藍抬眼看著梅買央,這個他厭惡戒備,差點見麵就殺死的小軍醫。
即便是他,這時也不得不歎息,這家夥,也太會照顧人了吧。
還有,那股打不走驅不散牛皮糖一樣的韌勁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回過神,這家夥就在眼麵前晃蕩,簡直就像是。。一刻鍾都沒有離開過。。
不經意間,湛藍放在小軍醫身上的目光多了一絲探尋。
湛藍急著要走,被梅買央用清餘毒的借口按下。開玩笑,天賜的良機,讓他和媳婦兒在這荒山野嶺重新配養感情,他梅買央會傻到讓這機會白白溜走?
於是,湛藍鎮日難看的臉色他隻當看不見,翻出口大鐵鍋,打來山雞野兔,切得茸茸的,和著山上采的稻米,熬成香香的肉粥,湛藍大病初愈,不靠買央一個人走回珍瓏無疑是做夢,於是在有限的耐心裏,買央的照顧他隻能無言接受了。
轉眼幾日過去了,這天,上山被野豬追趕的買央,跌落間竟發現一個隱蔽的天然溫泉!這下立時興衝衝來告知湛藍,想拉著他一同泡澡。
湛藍是個好幹淨的,自然隨他來了,兩人的衣裳經過那麼多天的奔波,早就襤褸不堪,梅買央身上這幾日隻穿條淺紅小褲,這會兒齊齊褪到腳邊,兩三下踢開褲子就跳下水,跟尾活潑潑的白魚似的。
林間炎熱,湛藍也早脫了銀甲,穿素白裏衫和襯褲,緩緩換下後,修長身軀雪白光潔,在買央饞得快流口水的目光中,步入溫泉。
溫暖的泉水立時包圍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渾身都在瞬間鬆懈下來。湛藍臉色也露出了難得的輕鬆神情。
梅買央賊心不死,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心想他家大毛就是好看,這身子骨嫩得~嘿嘿~
邊看邊流口水,然後望啊望的。。。
“元帥啊,你怎麼長肚子啦?莫非這就是將軍肚?啊哈哈!”
囂張的笑聲很快終結,湛藍頭也不回的揚手一揮,蘊含內力的水珠差點蹦掉他的門牙!買央倒吸口冷氣,不敢亂說話了,心中忽然有個奇怪的念頭。
那個肚子,莫不是真的懷孕了?
去,怎麼可能啊,他家大毛是貨真價實的男人,這點他可比誰都清楚!
心中隨即又推翻,可是可是。。平安京的話又在心中翻滾,這老瘋子瘋瘋癲癲,說的話匪夷所思,說什麼花碧,說什麼男身孕子。。
梅買央捧著臉暗暗幻想了一下,若湛藍懷孕的事是真的。。。
狹小的溫池裏,就見梅買央一人咯咯的笑得差點翻進池水裏!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湛藍的身體還在緩慢恢複,梅買央每天借著調理身子為他把脈,觀察之下,心裏那個懷子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這脈相,充實有力應指流利,還有那個最要人命的肚子,隔著衣服也能看得到微隆的幅度。
梅買央心中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倘若此事是真的,湛藍肚子的孩子肯定是自己的血脈,當初決定和大毛在一起,是再沒想過子嗣的事了,萬沒料到湛藍竟然能男身孕子!
娘啊,你在天之靈,真要好好保佑一回了!
梅買央心中喜悅,麵上卻是一絲不露。每日隻是盡心伺候湛藍的飲食起居,相對買央心裏的豔陽高照,湛藍卻是一日日的沉默了。
他勢必不能接受平安京那個瘋老頭的說法,男人生子?簡直荒謬至極!他是真真正正的男人,戰場上為人敬仰的珍瓏第一元帥!
可是,某一天的一次觸動,卻令他再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
肚子裏麵,來自胎兒的或許一個踢腿,或許一個哈欠。
第一次的胎動。
臨走前最後一個夜晚,吃完晚飯後,買央磨蹭的挨到床邊坐了小半個屁股。
“元帥~商量個事唄~”
湛藍微眯起眼睛,神情有些困倦:“說。”
“那個,你看這裏山清水秀,空氣又好~”迎上湛藍轉冷的視線,他幹笑兩聲,硬著頭皮說完:“能再住上兩月再走嘛?”
湛藍冷冽的眼直直盯著他,“可以,你在這兒住一輩子都行。”
買央的笑臉生生僵硬,頓了頓,他使出潑皮招術,恬著臉挨著湛藍撒膩:“元帥,親愛的元帥大人哎,你就成全我吧,這山上有千年參,挖到我就發財啦!”
湛藍皺眉,很是看不慣他那副愛錢樣:“你怎麼對錢財如此上心?你是個大夫,濟世救人才是你的本份,成日錢不離口,真是不堪!”
買央眼睛都瞪圓了:“我的大人,你可真能講笑!我們兩個現在身無分紋,窮得叮當響了,你不會以為吃穿不要錢吧?沒錢怎麼回珍瓏啊?”
湛藍聞言難得的怔住了,即便名號再怎麼響亮,說到底,他也還是個錦衣玉食的貴公子,不識得柴米,他和買央根本分歧就在於,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階級的人,相處久了,矛盾無可避免。
買央見他不說話了,以為有希望,趁機犯膩:“元帥留下來吧?好吧!”
“不行!”湛藍眼皮都不抬。
買央啞然,怔怔看著他堅決的側臉,猶疑半天,終於歎口氣。
“元帥,我沒想到你是這樣頑固。”他想了想,做了個最直接的動作,他把手放到湛藍的腹部。
“你做什麼!”湛藍下意識的揮開他的手!
買央的手又緊跟著貼上去,那微隆的肚子,溫暖而柔軟。
“你自己感覺得到吧?算時間,早該有胎動了,你不去想想那是什麼在動?”
湛藍瞬間僵直了一下,憤然揮打開他的手,咬牙怒吼:“什麼胎動!我是男人!你腦子有毛病?!”
買央根本不理會他的怒氣,笑笑說:“這世間的事可是無奇不有,倘若不是懷上了,你這脈相,胎動又該怎麼解釋?胃脹氣嗎?啊哈哈!”
無視湛藍鐵青的臉,一時得意忘形的某人,被拎起小雞一樣的扔到門外!
“滾!”隨著怒喝,木門重重關上!
買央狼狽的吐出嘴裏的泥,摔得七暈八素的腦袋瞧哪兒都冒金光!
晚上吃晚飯時,買央冒死又提起這個話題,不過這一次他學聰明了,開始轉著彎子跟湛藍溝通:“元帥啊,我真是很為某些人擔憂啊。唉唉。。”
長籲短歎一陣,發現湛藍根本連眼角都沒瞟他一眼,他清清喉嚨,接著說:“你說那某些人,肚子裏麵可能長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可能,隻是可能對不啦。”眼尾處,瞄到湛藍持碗的手頓了一下,“你說這某些人在荒山野嶺還好,沒人曉得嘛,對吧?有什麼問題,自己一個人就處理了,好歹身邊還有個大夫,怕麼子的對不啦?”
回音一片寂靜,梅買央這無邊的沉默中,哆嗦著開口:“那,那你說,這某些人要是不聽話,硬跑回家,被看見他大男人挺個肚子。。”
“砰!”
湛藍猛地放下木碗,臉色陰鬱,直直的盯著梅買央!
買央被嚇了一跳,停了一會,不怕死的又說:“你說要是這某些人是平頭百姓還好哈,了不起被周圍笑一笑,當個稀奇看嘍。要是偏偏還身嬌肉貴,位高權重,那不是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看在眼裏啊,這不是要把他當怪物啊。。”
話再多也講不出來了,喉嚨被人緊緊掐住,那一瞬間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湛藍冷冷輕笑,藍色眼眸裏散發出沁人清亮:“千方百計,絞盡腦汁,也不過是要留我在此地吧,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梅買央痛苦的去抓他的手,奈何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喉嚨間隻留了一點空隙,令他臉紅筋漲,頭腦裏麵漸漸一片空白。
暈眩的視線裏,看見那張秀麗臉龐,冰冷淡漠,毫無情緒的注視。
他大口,竭力的呼吸著,說出的話近似哀嚎。
”大毛。。我。我都是為了你。。“
再也不可能有別的,任何理由。
大毛就是他心尖尖上最柔軟的地方。
是心甘情願會付出一切的人。
這個人就在他麵前,他隻是抓不到。
手徒勞的在空中撲騰幾下,梅買央一身越來越軟,刺耳的聲響在耳邊尖銳長鳴,一顆心在胸膛裏好似要蹦出嘴巴似的!
湛藍有些猶豫的鬆開手,這個小軍醫,臨死都記掛著他的媳婦嗎?
“你以前好像說過,你的男妻叫大毛?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梅買央癱在地上,瀕死一般的竭力呼吸,好半響,才算勻過氣來。
生命一沒有危險,腦子立刻就清醒了。
“嗚嗚!元帥!我好想他啊!我們一起平平安安回珍瓏好不好!?元帥!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就地撲上前去抱住湛藍的大腿,買央哭得淚流滿麵。
湛藍輕歎口氣,伸出手去,竟是在買央臉上擦了擦。
原來他所做皆為尋他娘子,以往種種,卻是看錯他了。
心中這麼想著,湛藍臉上的神情也和緩下來。
“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話一出口,梅買央就知道湛藍的心思已經鬆動。他連忙爬起來,鼻涕眼淚都來不及擦張口就說:“一年!”
“不行!”湛藍想也沒想就否決:“時間太長了。”
“那半年吧!”梅買央相當無原則,隨口就改。他心中想若是真有了孩子,那時還由得了你麼?
見湛藍沉吟不語,他過去勸說:“元帥,咱們先留下來,至於時間,您這肚子要明天就消了,咱們二話不說明天就走!關鍵不是就怕它不消呢嘛,你說要真有個什麼。。。”
“不可能!”湛藍冒火的打斷他!
“是,是是!不可能!”梅買央很諂媚的膩上前,做俯低狀:“元帥說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時間一到,咱們就走人!好不好?”
湛藍沉默的站在原地,半響,陰鬱的歎氣。
梅買央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