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六十二章 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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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梓忻在屋中踱步,煩瑣著該如何與紅葉開口。
自上次紅葉與自己提起那老閹貨的語氣,就知他是定不會願意的,何況現還是自己與白家翻臉之後,估摸著白家現在該知道自己逃了。
墨梓忻現下,隻能賭白老爺子對自個兒的放任態度。
雖然當初墨梓忻一時口快應下了,回來定心思量一番,覺得還是有些把握的。畢竟,看在紅葉是緋閣頭牌,加上自己到時的婉言求情,想那張明德也不會將人致死,再說,那人畢竟不能真對其做什麼,不過圖個痛快,紅葉既選了倌人,自是有過準備的。即便不是現在,想必銷金窟也不會白養個清倌,那些客人也不會容忍如此久。
墨梓忻會這般想,也是因為今年有些財大氣粗的客人,已幾次鬧場,想要一親公子紅葉芳澤。雖說最後都被壓下,但壓得住一時,壓不住一世,既然如此,墨梓忻眼中狠戾一過,不如先幫四皇子籠絡住這禦前的紅人。
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步伐,隨即秦越推門而入,墨梓忻極快地收起算計。
“下朝了麼?”墨梓忻斟了杯茶遞去,幫人換下外袍。自從弄清自己的心思,便主動地為眼前人做些體貼的事,不求能讓他對自己生出同樣情愫,但也有些小小期待,亦是望能在其心中留下痕跡。
“嗯”,秦越最近很是煩躁,“剛剛延禧宮來消息,說是拖不久了。”
秦越費了不少心思,才買通莊文帝身邊的一個小侍,但並不很頂用,且也不能保證他能成功將宸皇貴妃絆倒,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在帝君心中地位愈重,更能說得上話的人。
墨梓忻心知,要是莊文帝真倒了,那景陽也就差不多了,宮裏的那位絕容不下先娣嫡子。隻能說那位心太急,根本沒等到自己正式封後,就火急火燎地下毒手了。
黯然歎氣,墨梓忻知道,不能等了,若是方才還有猶豫不忍,但現在事關景陽,他不得不動手了。
“先別急,會有辦法的。”墨梓忻安慰他。
秦越隻當是梓忻慰藉,隨意地點了點頭,將墨梓忻遞過的茶一口喝盡,想著要和幕僚緊急商討了。
“梓忻,我去良佑那兒,你去麼?”秦越習慣性地詢問梓忻,良佑等人隻能算是他的幕僚,而墨梓忻卻是他的心腹。秦越也從未細想過,為何會如此百分百地信任那人,隻是,一直堅信著。
“我約了人了,就不去了。”墨梓忻笑著推決了,看著這有些老夫老妻樣的相處,不禁耳尖微紅。
“嗯,那你注意些,別著涼了”,秦越囑咐道,“一會兒讓管氏給配好馬車。”
“好”,墨梓忻心中微許羞奈,喜滋滋地應了,“那你快去吧,別讓他們白晾著了。”
看著秦越轉身匆匆,墨梓忻收起笑容,吩咐暗處的夜備馬,去銷金窟。
——緋閣小築——
“喲,稀客啊”,紅葉嬉笑著與梓忻招呼,這些日子來,墨梓忻為了避嫌,常常是派下麵人來交代,倒是少有親自來了,不過,這次,“怎的,有甚重大吩咐?”
墨梓忻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哎,對了,宮裏那位口味變了?竟對送上去的人,不動分毫?”紅葉想到那幫去時膽戰心驚,甚至跪下求饒的小子們,回來竟一個個生龍活虎,寸傷未有,很是驚奇。
“嗬嗬,估計是沒上眼吧。”墨梓忻不敢直視,他怎能說,是那老貨看上的是你紅葉大爺,不過,正愁沒法開口,誰想他就自動送上了。
“近日還有人來鬧麼?”墨梓忻打算從這銷金窟開刀。
“唉,可不是,整日的煩。”說道那些不知好歹的家夥,紅葉垮下臉來。
“那,白家就容他們這麼下去?”
紅葉忖度地看了墨梓忻一眼,隻當不知,玩笑道:“那能如何?將我賣了麼。”
墨梓忻呼吸急促起來,稍待半晌,才道:“可這長日來看,也不是個辦法啊。這秦樓楚館,還,從未有過……清白之人。”
紅葉玩味地看著他,淡笑問:“那,不知少主,是想將紅葉,賣與何人呢?”
話一出口,墨梓忻就知這人識破了,也不敷衍下去,直直看著紅葉的眼,道:“禦前紅人,如何?”
紅葉挑眉,沒想到,這人真的會如此決定,也是,自己不過一介伶人,哪兒來得資格清高,自也不夠格妄想與他為友。紅葉嗤笑著自己往日的癡心妄想,眼神愈為薄涼。
“隻一日,我可擔保你性命無憂”,墨梓忻看紅葉猶豫,接著加碼,“這次後,我便準你贖身,可好?”
紅葉漠笑,盯著墨梓忻,直看得他心浮,才幽幽道:“贖身?怕是墨公子沒有這個權利吧。”
墨梓忻心中不安,逞能說道:“怎會?現在銷金窟都在吾手中,不過贖身爾,有何不能?”
紅葉見其不解,嘲笑道:“可,公子不是姓墨麼?銷金窟的主子,可是姓白的。”
墨梓忻恍然,怕是白家早一步有了動作,心中暗道不好,早該知道的。強作鎮靜,才起身辭別。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打擾了。”說罷,轉身就走,誰知,在門口被幾個五大三粗的護衛攔下,墨梓忻不悅,回頭瞪視那坐在榻上悠然自得的家夥。
“你這是何意?!”
紅葉啜了口新茗,道:“墨公子,走之前,還是把身上不屬於您的東西留下。”
墨梓忻眉角稍翹,“什麼?”
“族徽”,紅葉不經意一瞥,墨梓忻臉色灰然。
墨梓忻隻覺五雷轟頂,白家這是要與自己斷絕關係了。宛然慘笑,墨梓忻將腰間那物解下,擲在地上,一刻也不停留,疾步離去。
短短一旬之內,自己繼墨家又被母族趕出,墨梓忻心痛難忍,本以為好不易尋回的親情溫暖,就如此破滅了,那當初,又何必認下?又何必疼愛,何必寵溺,到現下,就如此輕易拋棄了。
渾渾噩噩地在街上遊蕩,墨梓忻發現他找不到了,此刻起,他真的沒有家了。拒絕了馬車,揮止了月與夜的跟隨,驟然大雨蒙蔽了他的方向,墨梓忻在雨中,如幼童般,嚎啕大哭。
被擔心不已的秦越派人找回時,墨梓忻已哭倦,倒在路邊,風雨中獨自瑟瑟。本就不好的身子,經此一淋,連燒了兩日兩夜,墨梓忻才昏昏醒來。
大病未愈,墨梓忻深怕張明德反悔,趁秦越不備,悄然出府。
“咳咳,在下前些日身子不適,耽誤了時辰,請公公莫惱。”墨梓忻好不易在宮裏等到了正巧宣旨回來的人,趕緊上去賠罪。
張明德眯眼打量著,自上次一見,倒是清瘦了不少,可那削弱的身形,不堪衣袍的模樣,正是他喜好的樣兒。
“嗯,墨公子說笑了,咱家也不是那不講理之人”,張明德瞧著那因病而泛著水汽的明眸,茵茵動人,“這兒說話不便,請公子晚些再來吧。”
“是梓忻唐突了。”墨梓忻一禮,側身讓步。
是夜,墨梓忻被小侍帶到偏宮一隅,見到了侯在此處的張明德。
“公公有禮了。”墨梓忻恭請道。
“嗯”,張明德將人扶起,不意劃過那纖弱的修指,“咱家也不多說了,隻聞何時能與那麗人一聚。”
“這……”,墨梓忻語頓,本想再周旋,卻不料這人這麼快入主,躊躇道:“這,咳咳,是梓忻無用,梓忻……”
“哼,既然不成,那也沒什麼好談了。”張明德放下話來,準備離去。
“咳咳,唉,咳咳,公公稍等,梓忻有話要說”,墨梓忻見這人如此不給臉,隻好硬著頭皮將人截下,景陽再也等不起了,“公公請留步,咳咳,梓忻雖不才,請不來紅葉公子,但,除其之外,梓忻定能辦到,咳咳……請公公,請公公再給梓忻一次機會……咳咳……”
一急之下,墨梓忻連話也說不整,身子更晃不穩,張明德趁機將人扶住,墨梓忻恢複片刻,想掙脫,卻被牢牢禁錮在懷。
“公子如此說了,其實,也不難”,張明德靠近墨梓忻,在其露出的脖頸上輕輕一舔,戲謔道:“隻要公子,能舍生取義一番,咱家也就不計較了。”
墨梓忻身子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想再言,卻被張明德把住,不得動彈。
“條件依舊,隻要,在咱家身邊小住幾日”,張明德枯練侍衛手趁機在墨梓忻腰間滑動,“咱家,向來是看好四殿下的……”
墨梓忻已不掙動,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景陽做的了,失去白家的支持,他什麼都沒有了,再也幫不上他了。深吸幾口氣,狠下心來。
“請公公,給……梓忻幾日……準備……”顫抖的雙唇,一字一句地吐出,無奈中的絕望,認命般的掙鬥。
“既然公子如此說了,咱家便也不留了”,張明德既達目的,則心悅放行,“小桂子,送墨公子出去。”
“諾。”
待人遠去,另一個小太監出現在張明德身邊,這是他新收的徒弟,看著踉蹌無魂般的一抹白色,很是不解。
“公公,您,為甚要這麼個人?其貌不揚的……”見到師傅的瞪視,那小太監漸漸聲音弱下去。
“走吧!”看了許久,張明德才發話,帶著徒弟離去。
嗬,墨雨寒,墨相,當日你既敢得罪咱家,現在,咱家就將你親子褻玩,日後,還要讓你永無翻身之日。
回到四皇子府,墨梓忻與秦越匆匆交代幾句,讓影繼續保護他,並留下了月。隻與秦越說,有事要辦,需出去幾月。
之後的十日,墨梓忻再為現過麵,即便是他留下的二魅,也不知主子何許。
蕭蕭秋風,帶著些血色豔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