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四十九章 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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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臨近豐隆屬地,聞人沅順勢帶著墨子謙進入附近的小鎮子,並吩咐好不容易趕上來的隨行侍衛前去打點一切。看著微有氣滯的侍從,墨子謙終於想起自家那群還不知在何處的家仆,撇出萬分之一的良善,墨子謙走近聞人沅。
“文兄,在下有家仆在後,不知可否……”淡淡地話語,沒有絲毫豈求的卑微,也無任何低態,永遠水中仙,鏡中月般高高在上。
“自然,這是在下的榮幸。”不待墨子謙說完,聞人沅便亟不可待地討好美人。
墨子謙輕輕點頭,便不停留地轉身走去,習慣了被眾人捧在手中的寵兒,理所當然地接受他人的示好。
聞人沅看著遠去的人影,心中止不住得狂跳,高傲如梅,潔白似雪的墨子謙讓他心中顫動,向來掙紮於汙濁皇室的聞人沅,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而純粹的感情表達,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給在昏黑戰亂中的人一種期望,一絲向往。這是聞人沅首次聽到不同與往日,隻為了碌碌度日而跳動的心跳,澎湃而激湧,飛蛾撲火般熱切的感覺,他還不知,這叫愛慕。
聞人沅作為豐隆國下一任儲君,是諸子戰鬥所存的碩果,亦是其父精心培育、庇護的幼崽,雖然看慣了宮內明爭暗鬥,卻從未親自動過手。所以也可說,聞人沅是光明與黑暗的混雜體,身處混沌的他向往光明,可卻又其實並未真實接觸到黑暗,便城府不足,心機有餘。不想一時的迷戀,造就一世的糾葛。
子時三分,困頓不已、哈欠連連的留守侍衛終是等到遲遲來到的墨家馬車。攔截下同樣渾渾噩噩、眼皮打顫的墨家馬夫、護衛,那被同僚留下的倒黴侍衛興高采烈地將人帶到自家主子歇腳的落處。為了追上任性的大少爺,馬不停蹄趕了一整日的墨家侍從也不下車了,直接找個空地兒席地而坐,趁著天亮前的幾個時辰抓緊貓盹兒。
第二日清晨,嫌棄這破山鎮床板硬實的墨子謙,勉強到夜半才睡著了會兒,翻轉難眠,破天荒地自動起早了。看著可稱得上簡陋的朝食,墨子謙懨懨,喝了小半碗清粥,出門便見自家馬車已整齊停靠。在一堆護衛、小廝中轉了圈,找到了自個兒的隨侍喜善,隨腳踢去,見他那副朦朦朧朧、三丈和尚摸不著腦的樣子就來氣。
“喜善!快給爺起來!爺餓了,去給拿父親備下的點心來!”看喜善還是有些步子不穩地左右搖晃,又是一腳上去,“還不快去!”
險些跌跤,這一衝終是醒過來的喜善連忙哈腰稱“是”,撒腿就去車裏翻搗吃食了。
墨子謙吃著府裏備下的精美糕點,有些臉色緩和,再端杯清茗小啜,那廂聞人沅也心心念念著美人而起了早。休整片刻,兩班人馬接著踏上旅途。
趕著巳時,墨子謙他們一行終於到了漠北之丘,耿林。從窗內探去,高聳五丈的紫鐵玄木吊門,高高掛起,門裏一派崢嶸,來往皆是習武之人,雖方初春,卻有不少赤膊、露臂之徒,墨子謙看著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心上厭惡,屑慢地扔下緞簾。
耿林,武林盟的門戶之鎮,進了這兒才是真正進了武林盟的勢力範圍。既有了護隨,聞人沅也不好再拿安危之由與墨子謙同行,必然,他這次來是奉父親之令奪取武林盟支持的,便是美色在前,也由不得誤事,即使聞人沅願意,那些領命侍衛可擔不起責任,催促著主子快行。
極端不甘地與墨子謙拱手道別,聞人沅風風火火地快馬加鞭,朝著武林盟中心趕路。墨子謙雖也受到邀請,卻不甚匆忙,倒是悠閑自在地逛起這兒的景來,墨家仆從也不敢幹預,倒樂得輕鬆。
一路遊玩,墨子謙嫌路上人多,便徑自下車步行。瞧著這一路的武器鋪子,紮堆的武林秘籍,還有不少跌打醫館,各色行館,還有不少小門小派當街招攬起弟子來。墨子謙看著實是有趣,不時地進幾店鋪觀賞,摸摸店主神神秘秘抱出的‘上古神器’,瞧瞧小販口中絕版秘籍,玩得不亦樂乎。
逛了半晌,有些餓了,墨子謙挑了個名字煞是古怪的館子進去,這牌額上書“來一口”。
隨意點了幾個菜品,墨子謙打量著四周。稍顯無趣,正低頭,忽的聽見桌後兩個姑娘在爭論。
“司徒定是最強!八歲徒手殺狼,十歲打敗‘齊嶽四怪’,十二闖蕩天下……所以說,這盟主之位不屬司徒幫主,還會屬誰?!”紅衣女子頗為潑辣,拍劍撐腰嬌喝道。
“切!那又如何?!不過一身蠻力!哪比得上我們鍾家公子!鍾家劍法天下第一,鍾少爺可是三代獨穿嫡子,還是百年難見的練武奇才,精骨奇佳,還那麼風度翩翩,放眼武林,誰不知咱鍾少爺的大名!”另一位青衣女子,自是不甘示弱,反瞪回去。
墨子謙暗笑,這武林女子好不矜持,大庭廣眾拋頭露麵不說,還拍桌子瞪眼的,未出閣女眷竟對兩個男子評頭論足,好不知恥。一旁的喜善瞧著主子注目著那邊,以為自家少爺對這兩女子口中的大俠好奇,便很有眼色地偷偷溜走,向店裏小二打聽消息。不一會兒,喜善就興衝衝地回來了,自當獻寶似的。
“少爺,小的打探過了。這兩位姑娘所說之人,皆是這次武林盟會的熱門人選。那紅衣姑娘所說的司徒,是厲蜀堡堡主,司徒空留,人稱‘司徒幫主’。而那青衣女子所說的鍾少爺,則是阜幫掌門之子,鍾子期,且足智多謀,人稱‘小孔明’。”
墨子謙聽而不語,本來寥寥無幾的興趣被吊起,聽著這些沒幾兩腦子的武夫,竟還有自比“孔明”的,子謙決意去見識一番。
風塵幾日,墨子謙與侍從一行終達武林盟盟會——洛涵山莊,由喜善遞與請帖,墨家車馬被恭恭敬敬迎進山莊。不一會兒,紫陽第一美人到來的消息便傳近山莊上下,一時墨子謙獨居院落門庭若市。
習慣了被風聞而來的各色人流圍觀,墨子謙毫無壓力,讓下人把院門一關,杜絕一切來訪,獨自安然若是地品茗揮墨。
比墨子謙早一日到的聞人沅自是聽聞了消息,從侍衛口中得知“紫陽第一絕”親臨,卻未有半分漣漪,一心一意的都是路遇的墨姓公子。正巧,聞人沅作為豐隆國儲君,被洛涵山莊莊主,亦是前屆武林盟主安排到了後西院,墨子謙的隔壁。所以,這些日子不斷的武林人士來往,吵得聞人沅心浮氣躁,不甚惱怒。
偏趕著這茬兒,屋外侍衛竊竊私語,被心情大糟的聞人沅抓個正著。看著跪在身前的侍衛,聞人沅嗬斥:“爾等侍從,本職如何?是閑嗑胡嘮麼?!看孤回去,不給爾等置一罪可!”
私語的侍衛連忙磕頭求饒,聞人沅看著氣不順,又問:“說!有何可解!你倒給說個緣由!”
“回,回殿下的話,方才聽人道,紫陽第一絕已到洛涵,下屬隻是在想,是否與陸上所遇的公子有關。故而,忍不住多言幾句。請殿下饒命,屬下再不敢了!”說罷,又是“碰碰”幾個響頭。
“子謙?”,聞人沅一聽心中美人,口氣倒舒上幾分,“這紫陽美人,與墨兄何幹?”
“呃——”侍衛卡殼,有些鬱鬱地看了主子眼,道:“屬下聽聞,這‘紫陽第一絕’,正是姓墨,名子謙。”
聞人沅大驚,想不到路遇的美人竟是那個聞名三國的紫陽首絕,墨家嫡子,自個兒當時怎就沒想到!墨、子、謙,是啊,這天下姓墨的可不多,更別提還是這麼位絕色佳人了。聞人沅在屋裏來回踱步,直罵自個兒蠢笨。
那廂,墨子謙也從莊主口中聽聞,隔壁住著豐隆國儲君,聞人沅。忖度著當下局勢,墨子謙決定,還是不與這鄰國儲君扯上幹係為妙,卻不知,剛一出門,就遇上了個想不到的人。
“文兄。”墨子謙禮一禮。
聞人沅正糾結是否要向美人表明身份,鬱鬱不解,誰知出門一散心就碰上了那個想見又不敢見之人,愣了半天,才匆匆回禮。一時心亂,慌忙之下,聞人沅找了個借口推脫了去,夾著尾巴躲回院子去了。
墨子謙正納罕,後頭洛涵莊主便與其寒暄。
“墨公子,可巧了。”四十歲出頭的老盟主,很是精神爍奕。
“武盟主。”墨子謙對長輩一揖。
“嗬嗬,年輕人,就是好啊。”武盟主捋了捋山羊胡,樂嗬嗬道:“哦,對了,方才老夫見公子與子書殿下相談甚歡,不知兩位?”
墨子謙一愣,子書?殿下?皺眉向文沅的院子看去,心下了然,浮笑道:“不過一麵之緣。”
武盟主撫須哈哈大笑,道:“那老夫可真是安排對了!哈哈,子謙賢侄,你慢賞,老夫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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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聞人沅也是個可憐的孩紙~~唉,身份被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