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四十三章 見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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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初,紫陽國君主莊文帝,封賈羽為威武大將軍,傅郝然為將,統領西路大軍,惠顧為中路將軍,傕亦領東路大軍,賞戰馬十萬匹,寧博押解十萬石糧草,率十萬精兵,即時出征,平叛反賊管仲。並下了道死令:凡戰場上遇管姓族人,就地處斬,勿需上奏。連著在慶宴城的閑散的管姓分支官員皆斬殺與午門前,無一幸免。
    月末,前線回報,幸得文帝警醒,中將惠顧在黑龍邊境成功擊退‘弧月匪寇’。莊文帝下金令急文,派文書使即時送入弧月國,勒令其管束境內流寇,否則便以幹擾紫陽國內政,對弧月發兵。
    雖管仲勇武,但鎮守之地實乃荒蕪僻涼,不善糧草,斷了紫陽國的供給,即便在弧月大量購糧,卻也隻是杯水車薪,日漸地缺糧,到最後士兵食不果腹,吭樹食草充饑。加上兵力不抵紫陽,除管氏外不少貧民士兵並不想造反,慢慢的在營內分化兩派。管氏兵敗之日屈指可數。
    莊文帝聽即前方捷報,自是大為得意,更對這及時報上弧月勾結管氏消息的六皇子秦碸很是喜愛,日日大批賞賜如湍河般湧入北華閣,不日還傳出要晉封寧貴人的風聲。一時,六皇子院內上下頗是得意,個個腰板挺直,昂首闊斧。聞風聽信的後宮,自是巴結甚多,從早到晚代主子、夫人前來拜訪的侍從絡繹不絕。
    有人歡喜有人愁,延禧宮每日都要清出一堆碎瓷破片,宮裏的小婢女三天兩頭地上內務府領新茶具、碗碟。儲秀宮主子陳妃往宸貴妃處跑得日愈勤了,幾乎是一日三請身。未央宮與幽央宮倒是風平浪靜,隻是不知哪個是真平靜,哪個是假平靜了。反是副六宮內,彌漫著一股不安。
    興慶宮門被悄悄闔上,婢女侍人皆站在廊內駐守,風頭漸旺的寧貴人不似宮中猜想的那般風采益發,卻像是聽受了什麼大罪一樣,麵無血色,眼下微青。她觀望無外人,拉著最近聖寵非常的六皇子秦碸坐到位上,憂心忡忡地打量自己這打小聰慧的兒子,心頭湧現壓不住的苦澀。
    寧氏自知,自己這般身份除了給兒子拖後腿外毫無幫助,故也一直在宮內低調,無事也不在宮裏走動,更是不敢輕易去看兒子一眼,哪怕她有多想念自己骨肉。
    今日趁兒子得其母妃莞妃首肯,來房裏請安,才把人拉住,畢竟這一個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寧氏也不得故那些個規矩了。
    “六殿下,您,最近身子還好麼?”寧氏難得見兒子,自是要細細關心下他的身子。要知在這深宮大院裏,一個皇子無聲無息的去了的事,並不少見,所以寧貴人每每見到兒子,自是要擔心一下其身子。
    “額娘放心,兒子很好。”秦碸雖養在菀妃身邊,卻也沒疏了秦額娘的關係,反相較母妃,秦碸倒更願與寧氏親近,或許是血濃於水吧。
    寧氏見兒子精神不錯,意氣分昂,心下卻是說不出的酸楚。她能在這宮裏生活下來,以一婢子身份,自然最諳於分寸,時時懂得自個兒的身份。寧氏很清楚,他的兒子,六皇子,是萬萬不能坐上那位子的,雖然她確信碸兒才幹能力日後絕不亞於他的兄長,可他額娘的出身是個硬傷,是碸兒一輩子抹不去的汙點。寧氏曾多次悔恨,若是那是自己沒被帝君看上,若是沒有自己這個額娘,碸兒將會風光無限。起碼,碸兒會有一爭嫡儲的資格。
    而現下,寧氏默默流淚,顫抖著嗓音,拉著親子的手,道:“碸兒,額娘隻願你平平安安一生,別無他求了,碸兒……”
    秦碸臉上的得意還未退去,他從不甘心被那些草包哥哥壓在下麵,他相信隻要自個兒努力,總有一天會翻身的,登上大位,體驗那‘翻手是雲、覆手是雨’的滋味。可正當自己榮寵正盛,離儲位更近一步時,他的親生額娘竟勸自個兒不要爭了?這怎麼可能?他已經體會到為人尊重,被人巴結的感受了,怎能現在停手?他還有大好前程在身前等著。
    “額娘!您說什麼呢?!兒子已做了這麼多,怎可能現下收手?且兒子正得榮寵,您別為兒子擔心了。兒子自有分寸的!”秦碸皺眉,他覺得額娘多慮了,也太過謹慎了。
    “碸兒——”寧氏見兒子執迷不悟,急得直掉淚。
    “好了,好了,額娘,咱不說這些事兒了。兒子前些日子得了幾匹上好的雪鍛,想著要給額娘做幾身衣服。瞧瞧,這做身什麼好?”秦碸一心岔開話,拿出先前讓人備下的禦賜錦緞,想哄額娘開心。
    寧氏見兒子不願多說,便也不好拂了兒子的孝心,隻好強忍著與他看新賞下的東西,思索著下次再與他講道去。
    北暖閣裏,熱氣騰騰地吃著暖鍋。反而,惹出這後宮大風波的罪魁禍首,卻是並不關心。
    ——二月初二——
    這日正是墨梓忻的生辰,秦越與幾個相熟的皇子公子想給他在北暖閣裏開個小席。兩人說笑著一路,去宴請小七和蘭敬軒,卻遙見亭林小閣前,有兩人爭奪不休。
    仔細看去,竟是三皇子秦策和最近風頭正盛的六皇子秦碸。
    這從為有交情的兩人怎會有來往,還正巧吵上架了。原來,在惠顧大勝‘弧月匪寇’後,莊文帝不僅賞賜了老六,還順便因著他那句“聽三哥無意中說起軍情”到南晌閣狠狠發作了老三一頓。雖然三皇子秦策為了他那不打彎的大腦沒少被罵,但這次竟是因著他最看不上的老六在父君麵前上眼藥,向來趾高氣昂的老三氣憤了,他覺得自個兒這是被深深得侮辱了。以前因著欺負老四被罵也就算了,好歹那是前娣嫡子,可這奴才出身的老六算是個怎麼回事兒!自個兒什麼時候落得個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地步了,於是,稍微動點腦子的老三終於找到機會在這人不多的地兒堵著人了。
    隨著秦越他們走進,那邊的火藥味更濃,聲音也漸響。
    “哼!老六你到本事見長,連孤都敢暗算!”開口像炮竹的,無疑是三皇子秦策。
    “弟弟不敢,弟弟說過了,那隻是弟弟不小心說的而已,且三哥又不是沒說過那話,怎能說弟弟暗算呢?”以退為進,六皇子確實比他三哥有腦子,語氣尚算恭敬,還挑不出錯來。
    “喝!”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秦策論口舌確實不如他這些弟弟,“你別當孤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個奴才秧子,不過父君幾句恩賞,還真拿自個兒當回兒事兒了!呸!死了這條心吧,你!”
    “你!”秦碸最恨人戳他這個痛腳,他這三哥看不上他,他也很是看不過這個糊不上牆的爛泥,不過出身比自個兒好罷了,有什麼了不起。“嗬嗬,我的好三哥,若弟弟是奴才,那身為弟弟血親哥哥的您又是何物?”
    “你!個不上眼的東西,也配與孤相提並論!”秦策怒極,覺得光是言語完全不能表現出自個兒的憤怒與羞恥,隻看眼前這人怎麼那麼欠打。心裏想著,手從著念想,下意識地就動起,狠狠上前推了老六一把。
    六皇子秦碸見這莽夫還真動手,不敢置信的同時,身子也無意地躲閃起來。這一推一攘的,老六被地上豎出的小木樁子絆了一下,一腳踩在老三左腳背,讓氣昏頭的三皇子膜的一疼,大呼一聲,奮力將人推出,不想六皇子背後正是一棵大樹。隻聽“碰”的一聲悶響,六皇子小眼上翻,身子沿樹幹軟滑下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這時躲在後麵的秦越和墨梓忻不得不出來了,因為那三皇子更本就沒注意到六皇子的情況,還抱腳挑著呢。梓忻連忙吩咐後麵的傻愣著的小煜子去喊禦醫,秦越讓藍淩去通知菀妃、徳貴妃,自己則跑去看秦碸的傷勢。
    一盞茶後,氣虛喘喘的老太醫才趕來,後麵跟著一幹藥侍,還有聞風而來的六皇子母妃菀妃,和三皇子母妃徳貴妃。
    *(寧貴人,雖然說到她都是在興慶宮,但依她的身份並不能住主宮,興慶宮主殿住的是莞妃,也是六皇子的養母。之前因為懶得說‘興慶宮偏殿’什麼的,所以直接就說興慶宮了。
    另:隻有妃位以上的能被稱為“母妃”,其餘生母都被稱為“額娘”。所以地位低的生母既要對皇子行禮,還不能直呼其名,要稱“殿下”;但皇子除了給自己母妃請安,按規矩也是要給自己親額娘請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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