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是四爺的……就是老九門的陳皮阿四，你是認識那個老家夥吧？阿文是他的行客。阿文之前是打黑拳的，後來去賭場當了打手，她出了使得一手好暗刀之外，她的聽力也非常敏銳，一裏之內，任何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至於阿千，她擅長變裝和易容，道上有個名頭，叫千麵；除此，阿千的爆破也是一流，何況，阿千天生神力，是出名的好手。不過，因為某些緣故，阿千是在徐爺家當門客。”
    這裏需要解釋一下行客和門客的意思。行客指的是掛名在大家名下的老手，以大家的利益為先，在不衝突的情況下，可以接受別家的聘請。門客則是指專司一家的活計，如果別家要請他，就得去拜會那人的上家。就好比悶油瓶，雖然他是陳皮阿四撿來的，之前在陳皮阿四那兒做活，後來能跟著我三叔混，是因為他是屬於自由性較大的行客。
    行客的自由性極大，但是收入並不穩定，除非是極有本事的人，不然大多都隻能吃老本，沒幾個人會願意當行客。
    “那個鬥，究竟有什麼來曆？”我當真是好奇了。沈三娘、悶油瓶、阿文、阿千——前倆人我是打過交道，都是有手段有真本事的人，阿文既然敢當行客，而且還是陳皮阿四的人，陳皮阿四從來不養廢物，想來，她的手段也不賴。至於阿千，這個名我是不熟，但是她的外號千麵卻是響當當的，這人陰晴不定得緊，道上的亡命徒都得給她幾分麵子，不過她淪落到徐爺門下當門客，我也真好奇到底是因為了——哪些“緣故”。這四人下了那麼個鬥，還被那墓主鎖了那麼些天，我當真是恨不得巴著沈三娘等著她給我吐八卦。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來頭。我不是說了嘛，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墓。我要下那個鬥，就是為了商紂王的劍。”沈三娘睥睨了我一眼，換往常，我絕對要跟她鬧，但是現在，我比較注重的是——八卦啊！沈三娘繼續道，“那個墓難就難在那個墓主精通五行八卦，淫浸奇巧，擅於奇門遁甲，設立的掛陣是前天八卦和後天八卦的融合，三十六策演算得極為厲害。如果不是那死門和傷門……我覺得分外眼熟，想起了我曾經見過這個陣法的孤本，怕是都出不來了。”沈三娘輕描淡寫地略過了其間的驚險部分，我聽得很沒趣。但轉念一想，悶油瓶那可是連傀都要給他下跪的道行，那個墓定然是凶險萬分。
    砸吧砸吧嘴，我突然想到了件事，不由得感慨道：“那種時代的墓，出的可都是神器吧啊！”
    “神器？哼，那種東西有什麼準頭？”沈三娘摸了摸下顎，嘲笑道，“要說是魔器還更貼切點，畢竟……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無論是神器，還是魔器，能換錢的都是好明器。”
    ……好冷。我突然想起那句很著名的“無論是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
    沈三娘啊沈三娘，我還真沒發覺你擅長的竟然是說冷笑話。
    “不過說起來，沈三娘你當初……怎麼會突然提到……我，額……就是……”我有點難以啟齒。
    沈三娘倒是不耐煩地掃了一眼來：“就是什麼？你說話利索點。擼直了你的舌頭，別學娘們巴拉半天蹦躂不出一句完整的來。”………………好粗俗的語言啊……我惹著她了嘛？
    不過給她那麼一激，我說話倒還多了幾分底氣，直言道：“之前那個怪蟲咬了我，然後……你問我是不是想男人……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的？”
    “咦……？這個很難理解嘛？不是想女人就是想男人啊……難道你想到自己了？”沈三娘很不能理解我的話。
    我突然就覺得我跟她相處的是兩個世界，代溝太嚴重了！不過跟她幾次交流下來，我也大致了解了沈三娘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人是很容易跟人相處很好的類型，我心思比較活，話題也找得快，懂得察顏觀色，很多人都不會排斥和我交流。但我真的不大擅長和這種愛說冷笑話類型的人交流。一開始，覺得沈三娘是跟悶油瓶一個類型的，冷漠且不愛說話；但接觸後才發現，沈三娘這人幾乎是有問必答，而且似乎很容易較真，一看就知道是不常同人交際的。
    當了那麼多年的商人，這點眼色我還是有的。
    不過沈三娘雖然不擅與人交際，但接觸陌生人卻不會拘謹，該有的脾氣還是有，下手狠戾，完全沒有女性特有的溫柔，隻能讓人聯想到蛇蠍。我猜過去，應該是從小跟在柯爺身邊，因為是養女的身份，麵對她的人都會畢恭畢敬的。長大了以後，因為身手好，雖然沒了柯爺的庇護，但是餘蔭猶在，同樣是受到了極大的尊敬；不過應該也不會少接觸柯爺的敵人，兩麵三刀的雙麵間諜也是遇見過不少，除了這些之外，沒有人跟她在同一地位上說話，才養成了沈三娘這樣的性格。
    不過這樣的話，也方便我套話。沈三娘的性格不會多話，但是也不屑於說謊，在她覺得能說的範圍之內的問題，她都會做到有問必答的。
    “說來我覺得很是奇怪，三娘，你跟你兩個哥哥，按理來說，都有資格接受柯爺的財產，怎麼都各自去開了新地？”我假裝無意地隨口問了一句，“要知道，如果沒有老人擔保，新人是很難存活的，尤其是這行，彎彎道道多了去了。”
    “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怎麼？小三爺沒有聽說過？”沈三娘反問我，“我以為，柯爺的親兒子尋上門來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這個笑話已經是個老笑話了。”
    柯爺的親兒子？我訝異極了。柯爺一輩子沒有娶親沒有生子，在我印象中，小時候偶爾跟三叔見了幾個道上的叔叔爺爺，他們得知我不會幹下鬥這行時還有提到過，說柯爺好福氣，領養的三個兒女，比什麼都好用，肯學也敢做，都是狼崽子。唯獨沒有聽說過柯爺居然還有什麼親兒子之類，莫約過去，是在三叔失蹤，最為難過和混亂的時候出的回事吧。
    “這個……我倒是真沒聽說。”我從善如流地回答，隨即覺得不大對勁起來，從小到大，柯爺似乎一直都把沈三娘兄妹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讓他們下鬥，學習管理，帶著他們見識道上的許多人，這都是在為他們的未來做鋪墊。
    柯爺再糊塗，也不可能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一個外行人，即使那是他的親兒子。相信柯爺也從未見過這個所謂的兒子，與其交給這種人敗壞他的名聲和家財，不如交給自己一直在培養的養子女。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沈三娘說道：“雖然那個老家夥來曆蹊蹺，翻查他時也挑不出錯來，不過我老覺得有些古怪。不過他跟柯爺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再者，柯爺年輕時也不是沒荒唐過……柯爺既然沒有其他的命令，我們就權當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柯爺似乎另有打算，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選擇相信柯爺。”
    沈三娘能跟我說這麼多，也在我意料之外，不過我轉念一想，我出去了去問三叔，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八九不離十，就像是沈三娘說的那般一樣，這個笑話已經是個老笑話了。既然是人盡皆知，也不妨給我做個人情，是吧？
    “其實我很好奇小三爺問這個是為什麼呢？小三爺看起來不像是熱衷於打聽這種東西的人。”沈三娘道，“莫非，小三爺隻是隨意起了個開端，卻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吧？”我聽出了一頭冷汗來，這個女人太敏感了，我確實是這麼打算來著。
    “小三爺為什麼想起這麼個開頭呢？”沈三娘又開始了自問自答，“我想了一下，小三爺不會是惦記到柯爺那兒的地盤，那就是——就什麼事有求於我吧。”非常……準確。我說不出話來。
    沈三娘眼裏帶著笑意和一絲算計——不用懷疑，沒錯是算計，我算計過了那麼多人，不會錯看的。她微微一錘掌：“吳三爺在道上不說赫赫有名，但凡是道上的人，總會給他三分薄麵。小三爺有了事，卻不敢求吳三爺，思來想去，應該是吳三爺不能容忍的事，吳三爺在道上縱橫那麼久，狡猾如狐，狠毒勝狼的形象不可謂是深入人心。吳三爺沒有後代，小三爺可以算是吳家的獨苗子，吳三爺不能容忍的事，應該會傷害到小三爺的事，而且還是危險度數非常高的事兒。小三爺，你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沈三娘問了這句話，氣勢全開，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沈三娘果然精明，說的……分毫不差。
    我張了張口，隨即想到了什麼，又合上了嘴，幹笑了兩聲。
    差點，差點我就給鎮住了。不過我既然沒有錯看了她眼裏的那份算計，那麼，她就是想獅子大開口了。
    不過能請沈三娘一脈送我去長白山，讓她咬一口又何妨？吳家產業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現在問題就在於，沈三娘她……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呢？
    不能亂，一定不能亂，我要冷靜。我在心裏默念著。我吳邪已然要做個不孝子了，那麼，也應該盡量守住吳家的產業，讓損失降到最小，絕對不能讓沈三娘有可乘之機。
啊，久違的十三章什麼的
都是怪骨頭吧  都是他的錯啊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