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告訴淺然姑娘真相真的好麼？”親信小五看著聞霜略有所思的身影擔心地問，他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這麼死心眼地就跟淺然姑娘明說了，反正淺然姑娘也不知道，就說先皇已經死了不是更省事直接麼？如今搞得這麼擔心，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聞霜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小五，他一跳而起輕鬆地翻過皇城圍牆，對著緊跟其後地小五飛快地說了一句，“咱們去皇陵。”
    “現在？王爺……”小五還沒有發出驚異地評論就被聞霜給甩得看不見人影了，搖搖頭隻好跟上去，王爺最近神來神往的，也不知道要幹什麼，他這做下人的也不好問，隻有跟著那準是沒錯了。
    夜晚的皇陵安靜得有些駭人，連烏鴉都不叫一聲，黑漆漆的有些慎得慌，皇陵門口自是非常氣派的巨大石碑和石像，都是用漢白玉雕琢，就連地上的石板都是白玉做成，正因為如此，夜晚反而顯得皇陵比外麵都要寒冷一些。皇陵邊的屋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聞霜也沒有敲門，徑直就推開門走進去。
    昭姬聽到聲響，朝門口看去，當看見聞霜的時候，閃過了一絲驚訝，片刻又恢複了死灰一般的平靜，她沒有出聲，反而轉頭繼續繡著她手中的絹帕子。
    聞霜走上前，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姬夫人，能談談麼？”
    “……”昭姬不說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聞霜說話。
    不在乎昭姬的態度，聞霜笑著繼續說道，“姬夫人，你能進皇陵麼？”
    “……”手上的活停了一下，緊接著又繼續動起來。
    “先皇，聞璟現在如何？”
    “……”
    “哎……”聞霜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別的什麼，長歎了一口氣，“姬夫人，你是裝瘋，沒有裝啞巴吧？”
    “你想幹什麼？”終於，昭姬開了口，她用那毫無波瀾如同死水一般的雙目看向聞霜，沒有惱怒也沒有困惑，隻是淡淡地說著，讓一旁的小五心裏有些慎得慌，總覺得這個第一美人，美雖美，卻如同一個死人。
    “聞璟為什麼會被活葬在皇陵？你又為什麼要在這裏守靈？聞璟一死，你原本就可以自由。”聞霜無視了昭姬的表情，逼問著，直覺告訴他，聞璟沒有死是皇兄故意的，至於為什麼不殺了聞璟，為什麼還要養育聞恪讓他登基，這些都是未知的謎，他想要知道皇兄的目的，便隻好從昭姬這裏下手了，昭姬在這裏，一定是有原因的，至少，她知道什麼。
    昭姬怔怔地盯著聞霜很久，慢慢地回答，“聞璟沒有被葬起來，他隻是還在睡而已，我也不是在守靈，我在贖罪。”說道贖罪，昭姬的眼神變了變，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和無奈，她張了張口，似乎還有什麼想說，卻皺眉頓住了話頭，抓著絹帕子的手緊了緊，低頭繼續著自己的活兒，不再說話。
    “姬夫人，你……你是因為聞璟重傷是你造成的所以……”聞霜直截了當地問，他在逼著昭姬開口。
    “你別說了……”昭姬緊皺著眉頭，手中的針線似乎也沒了分寸，變得有些混亂，她低頭沉默了半刻，猛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盯著聞霜，似乎在恨他為什麼要這樣逼問自己，讓自己想起不好的事情，可是，就這樣與聞霜堅定不移的眼神對持了幾分鍾，她終於放下手中的東西，像是沒了一點兒力氣一樣，欲哭無淚的表情惹人憐惜。
    小五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自家主子和姬夫人對話，心裏有些奇怪，這事兒照他想可單純多了，聞璟既然都被葬到了皇陵，那就跟死了沒什麼差別，還管那麼多幹什麼？而這第一美人怎麼樣，又關得著王爺什麼事兒呢？真是不明白啊，王爺的心思。
    聞璟嘴角微微上揚，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本來先皇怎麼樣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生死本是無傷大局，若非淺然……虞兮對此事念念不忘，我也不會來此處逼你。虞兮為什麼會進宮，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痛苦，她原本可以嫁給戀慕的人，被寵愛著，可是卻成了今天這樣，這些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說是為了贖罪，那這個罪過，你贖，還是不贖？”
    “王爺，不是我不想說，”昭姬微微蹙眉，低聲道，“而是……我不知道，現在，連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小白一去，我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我恨著聞璟，卻也覺得對不起他，這才是我贖罪的原因，而虞小姐，我卻從未因此後悔，我隻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做一切有關於她的事情，可是我敢說，即使她如願嫁給了小白，那又怎樣？幸不幸福，倒也是兩說，王爺，您拿這個威脅我，我沒什麼好說的，況且，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小五聽後有些忍不住了，這個女人，長得如此貌美，為何心會這麼狠？他跟著王爺也與虞姑娘相處了數年，打心眼裏佩服虞兮，虞姑娘命運多坎他從來都表示同情，卻不想這個始作俑者倒是爽快得不得了，絲毫沒有一點愧疚，一時激動，竟然開口，剛發出聲音就被聞霜伸手止住了，“小五，閉嘴。”
    “王爺……”小五不解，若平常，聽到有人對虞兮出言不遜，不等他生氣，王爺就早就發作了，怎麼這會兒，反倒袒護起姬夫人了？
    聞霜有禮地朝著昭姬抱歉地笑了笑，“看來姬夫人與其是憎恨聞璟，不如說是嫉妒兮兒，這樣說也在所難免，是本王想錯了，望諒。既然夫人對此都毫不知情，本王也就當做白跑一趟，不再勉強就是，時間也不早了，本王先行告辭。”聞霜點點頭，轉過身想要就此別過，雖然知道昭姬的脾氣，可事關兮兒，他還是有些不舒服，這已經是他在忍耐了。
    “請等一下。”突然，昭姬叫住了聞霜，聞霜回過頭，疑惑地看向昭姬，隻聽她淡淡地說道，“與其這樣生不如死倒不如真死了好。”說完，嘴角微微上揚，竟是驚鴻一笑，看得小五有些失神，“王爺，深夜拜訪未曾招待，真是失禮了，保重。”
    這就是送客了，聞霜也不好久留，出了屋子，皺起了眉頭，活著不如死了是什麼意思？是說聞璟，還是誰呢？皇兄啊皇兄，你真是想要做什麼？皇位唾手可得你不要，後患也越養越大，殺母之仇也不知道是要報還是不報，又偏偏對兮兒百般挑剔，到底是要怎麼樣呢？我發現，越長大，我反而越不懂你了，也不知道，聞雪是不是也這麼覺得。
    “王爺，接下來咱們……”小五見聞霜一臉嚴肅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先回府吧，明日你去宮裏，請聞雪來府上喝茶。”聞霜顯得有些疲憊，他揮揮手，道。
    “是。”小五點點頭，“對了王爺，昨日陳將軍還來過府上，要見您，可您不在，他說是有要事……”
    “我知道是什麼事，”聞霜苦笑了一下，真是難纏的家夥，若不是虞兮拜托我，真想要把他給擋回去，歎了口氣，“讓他也明天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