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何以傾心 第四十九章 深夜密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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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霜是走了,可接下來,淺然卻是渾身的不自在了,隻因,鳳姨看著自己的眼光一下子變得奇妙起來,鳳姨這人有個缺點,那就是八卦,可奇怪的是,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自以為知道了什麼重大八卦的她,竟然隻是奇異地笑,而不做任何評價,這個樣子,直叫淺然有些發毛。
一直熬到了晚上,淺然看著來鳳姨親自來送飯,終於是忍不住了,她板著臉,一臉的不快,“鳳姨,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果不其然,鳳姨似乎就是等著這句話了,立馬坐到了淺然的對麵,撲在桌上一臉好奇地開問:“淺然,你說,你是怎麼就改變了主意呢?昨個還恨不得眼不見為淨的,怎麼今天不僅跟著一塊出去了這麼久,還答應跟他回京?莫非,你這是想通了,打算就此跟了昱王了?”
淺然聽罷,有些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從來不曾改變過主意,你也莫要想歪了,我不過是跟昱王去京城辦點事,沒有別的想法了。”
顯然,淺然如此說,鳳姨定是滿心懷疑的,她一早就覺得淺然對昱王態度奇奇怪怪的,說討厭吧,好像也不討厭,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冷不熱,就好像是要故意遠離昱王似的,她一直想,或許是兩個人原先發生了什麼,讓淺然有什麼放不下的,這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會想通了,一切便也就簡單了。
“淺然,你連我都要瞞著麼?我鳳瑤雖然多舌,可若是你不願意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鳳姨隻以為淺然是顧忌自己和昱王的地位差距,這才找了借口搪塞自己了事,哪裏知道,淺然才是有理說不出,隻要她想要去京城見到恪兒,就必須聽聞霜的,這時候也就真是說不清了。
如此,淺然便幹脆使出自己一貫的招數——沉默,自顧自地拿起筷子吃起來,她感覺到鳳姨探尋又期盼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身上,滿心的無奈,也虧了聞霜,自己現在在鳳姨,在其他姑娘的眼中頓時成了他的私有物品,就連一些熟客,也早就耳聞了昱王一直專門來看望自己。這樣雖然能夠省去一些纏人的客人的糾纏,可也讓淺然覺得不自在,自己接受了離開皇宮拋棄過去的事實,隻想要平平安安地活一輩子,再不想要牽扯進皇家去了,況且,自己曾經和聞璟……
“哎,你還是這樣子,什麼心事都藏著掖著……”鳳姨等了很久也不見淺然回答自己,立馬知道,她又要逃避了,隻好輕歎了一句。若是平常,這一歎之後,鳳姨就把這事跑到了腦後,暫且不會再提起了,可誰知,到了晚上,她又專門來到淺然房間。
“淺然,你可睡了?”天色已晚,淺然卻睡不著,一想到明日就要啟程回到熟悉的京城,那個充滿了快樂與不快樂回憶的地方,看到想見的不想見的人,她便再也無法安然地睡下去了,聽到屋外鳳姨的聲音,虞兮撐起身子,道:
“沒呢,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來,鳳姨舉著燭台輕輕進了屋,走近了淺然,坐在了床邊,將燭台擺到了一旁的小桌上,昏暗的燭光照在兩人之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鳳姨看著淺然,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情,“我想跟你說些話,就怕你睡了,怎麼這麼晚了,還醒著?”
“不知怎麼的睡不著,怎麼了?”淺然問道。
“明日,你可就要與昱王啟程去京城了,我在房裏睡不著,左思右想的,就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嗬嗬,這很重要?”淺然奇怪地苦笑道,隻覺得鳳姨是想太多了,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不知多少遍,淺然隱隱感覺到,今晚她特意大半夜地來找自己問同樣的問題,似乎有什麼別的深意。
鳳姨聽罷,長長地歎了口氣,原本是輕輕的一聲,可在這無半點聲音的深夜,昏黃中,卻聽得異常的清晰,“淺然,我們女人,一生能夠遇到珍惜自己的人不容易,不論是皇宮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這都是緣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什麼心事,我知道,你的身份與我不同,甚至,你與這紅樓的所有姑娘,都是不同的,你的心事,我從來不想要細細挖掘,隻是淺然,你還年輕,你也許並不明白,若是這樣錯過了,以後就是後悔一輩子那也無濟於事了……”
“鳳姨……你……”淺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不知怎麼的,鳳姨竟會與自己這樣苦口婆心,她苦笑一聲,微微側過頭,目光越過鳳姨,看著她身後微微顫動的燭光,微弱的火光透著淡淡的溫暖,雖然離得遠,卻還是讓淺然感覺得到它的力量,很是熟悉,“鳳姨,我和他終究是不可能,我倆本身,就是禁忌,我隻想要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也不想要摻進皇家那一灘渾水,昱王待我好,我知道,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得不冷眼以待。”
“你這是何必?你們兩個,哪裏稱得上是禁忌,若是擔心身份地位的差距,不過是男人們推卸責任的方式,可昱王既是不在乎,願意為了你去打破它,你又何必這樣拘泥?有的時候,也莫要活得太累,放縱一下自己又何妨?”
“放縱……自己……”淺然扯了扯唇角,輕輕地重複著這句話,轉而輕輕歎道,“我可還能夠再放縱……?”
後麵的那句話,鳳姨似乎並沒有聽到,一陣輕風吹過,吹開了虛掩著的窗戶,搖動了燭光,吹拂著床簾,鳳姨伸手將淺然按回了被窩,為她蓋好了被子,語氣異常地柔和,與平常潑辣大方的樣子千差萬別,隻是,在朦朧昏暗中,淺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鳳姨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與自己說著這些話的。
“是啊……我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並不懂得分辨,哪些男人是愛我的表皮,哪些男人,是真心把我當做珍寶,隻是隨意地踐踏。後來,又因為媽媽的規矩,我自己對自己的嚴苛,讓我錯過了最最重要的人,如此,就是後悔了幾十年,又能夠挽回什麼?我不止一次在想,若是當初,我就放縱自己一次,拋棄一切雜亂,我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麵的苦痛,是不是,就能夠像我想象的那樣,幸福地過一輩子。”
鳳姨的聲音很輕很輕,甚至漸漸的,有些遙遠,“淺然,你偶爾,也摸摸自己的心問問自己,是否真的覺得不可能。這愛情,若是沒有踏出一步,那就永遠是欠了一步,就是昱王再怎麼主動,也是無濟於事,你何不趁著這次機會,嚐試一下,也是好的……”
許是時間也很晚了,淺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隻記得鳳姨的聲音漸漸地遠去,飄渺得難以辨別……
第二日一早,淺然起了床,打開房門,便見樓下,聞霜正坐在桌邊,與鳳姨說著什麼,他端端正正地坐著,一瞥一笑一舉一動,都能夠體現出他天生貴族的優雅氣息,這樣的他,無論是打扮成什麼樣子,都會引人注目吧?隻是,如此“正常”的模樣,在淺然的麵前,卻總是難得一見。
“不好意思,讓昱王久等了。”淺然連忙快步下了樓,歉然地說著。
聞霜聽見淺然的聲音,立馬回頭,看著淺然的雙眼,一下子亮了不少,原本溫潤正經的臉上笑得何其燦爛,“沒關係,淺然,你餓了吧?我想著你也許會晚些起來,叫人包了些紅豆糕和蜜餞給你吃。”
“嗯?你怎麼知道,我會晚起?”淺然奇怪地揚了揚眉毛,自己平日裏都是一大早就起了床的,這些,聞霜這個時常打攪的人,是知道的。
“嗯……別管這麼多了,我就是知道了。我們可得抓緊點了,從軒安城坐馬車,可得要個八九天,沒有多少時間休息。”聞霜把糕點塞到了淺然的懷裏,推著她便讓她趕快上車,邊推,還邊回頭對鳳姨說:“鳳姨,本王就帶著淺然走了,紅樓拜托了。”
“誒……誒!王爺慢走!”鳳姨也回過神來,待她來得及說完這句送別之語,聞霜已經跟著鑽進了馬車。
馬鞭一響,馬聲嘶嘶,木車輪咕嚕咕嚕地滾動起來,馬車上紫色的流蘇穗子微微搖晃,漸漸遠去。鳳姨看著塵埃中消逝而去的身影,淺淺地笑了,這王爺,也是個別扭的家夥,一大早,天還沒亮就來了,還揣著一大包點心,跟他打招呼,說話,也是三句不離淺然,見時間過了,自己要去叫淺然起來,他還攔著……
“兮兒昨晚定是睡不著覺,睡晚了,自然是要起晚的,不打緊,等等便是。”
“不知怎麼的睡不著……”
他們兩個人的話回旋於鳳姨的腦海中,她忍不住搖搖頭,也不知道,淺然到底聽沒聽到我昨天說的。
“好吃麼?我知道你喜歡廣福樓的糕點,可惜了廣福樓在京城,我前幾日便把那糕點師傅給請到了王府,讓他親身傳授給王府的廚子,還順便做了些。你看看是不是差不多?”聞霜一上車就催著淺然吃東西,邊看淺然吃,邊說著,那得意的表情,就像是想要得到獎賞的小孩子。
真是的,什麼時候,聞霜才能像對待所有人一樣正常地和自己相處,為什麼總是這樣,好得明目張膽,又沒臉沒皮,倒讓自己說出一句不好,就像是罪大惡極一般自卑愧疚。
“嗯,還不錯。”淺然點點頭,拿著那一片片紅豆糕,味道確實是差不多,自己原先總是偷偷帶著若葉溜出相府,跑到廣福樓去,買上一大包糕點,吃得撐得不行。嗬嗬,還真是有些傻……
不自覺地笑了,聞霜靜靜地凝視著想得出神的淺然,嘴角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