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幽蘭花,在空山,美人愛之不可見  二十一 開學——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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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了,新的一學期就要開始了,還有半年自己教的那群孩子就要高三了,這個時期的學習在整個的高中生涯中至關重要,若說它的重要性是起著承上啟下作用的話,那也是不為過的。許萱總是有些擔心自己不能勝任,但看到自己教的班在各大型考試中屢次立於全級部前首,於是稍稍的有些安下心來。
    
     開學的第一節數學課便是高二二班,許萱莫名的心裏還是有些發怵,她還是怕著這個用著任性恣意的姿態,隨隨便便就能捅傷人心的孩子。
    
     走在樓道中,突然便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一切都有些混亂與無措,交往六年的男友跟自己冷不丁的分手了,許萱那時候雖然強作歡笑,但後來都走了以後,許萱才發覺自己的兩隻手心已經被掐的血肉模糊。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對待感情,一向的態度是比較被動隱忍的。她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等到兩個人都安頓了下來,就期望著那人將以前對自己的海誓山盟一一的實現,她不奢望有多麼轟轟烈烈的愛情,隻盼望能跟他平平淡淡的過著屬於他們的小日子,他的胳膊雖不是那麼堅硬,但好歹能幫她撐一撐這孤孤單單的天,在她累極了的時候幫她遮一遮雨,擋一擋風,自己勉勉強強的撐久了實在是太累太累了。她多盼望在這孤寂的世界裏兩人能夠互相取暖。
    
     但當等來的結果竟然是分手,還真是應驗了自己的猜想啊,許萱苦笑一聲,多少個夜自己因為這猜想緊張的失眠痛苦,如今真的成了事實,許萱隻覺得深深的無力,還帶了股子解脫,終是自己不夠好。
    
     薛懿走了之後,宋肇又待了一會兒也走了,許萱沒有時間去管薛懿,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衣衫不整的風風火火的來,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得了失心瘋般突然火急火燎的走。她太累了,實在是分不出時間去猜一個小鬼頭的想法。
    
     慢慢地走到餐桌前,揭開蓋子,嘴裏無意識的呢喃“你看,這都是你最愛吃的呢。你來嚐一口吧,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見長,好不好?”夾一口菜,卻沒想到裏麵有半顆辣椒,那菜正是酸辣魚,入口冰涼,全是魚肉的腥氣,那辣椒在嘴裏火辣辣的燃燒起來,終於將自己的眼淚也燒了出來,伏倒在餐桌上,終於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你看,你最愛吃的酸辣魚,做的好辣呢,怎麼這麼辣啊?你看,我的眼淚都辣出來了……”
    
     “你不是說過等我工作了,都安頓下來了,就娶我嗎?我現在有工作了,現在一個月能賺三千多呢,我不要你養我,我自己養我自己還不行嗎?你隻要娶我過門好不好?”
    
     “我不要你養我,隻要你能娶我過門,我愛你啊,宋肇……”
    
     等到第二天的鄰居從老家回來,過來串門拜年,打開門後,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了門邊,將那老師嚇了一大跳,趕緊叫來了救護車,看著許萱窩在潔白的被單裏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憔悴的更加的瘦削,鄰居看著可憐,陪在一邊,許萱過意不去,卻也說不出什麼來。那天晚上,許萱坐在餐桌旁哭了一個晚上,深冬季節舊公寓裏隻供幾個小時的暖氣,傷心加上身體被凍到,就感冒發起了高燒。
    
     許萱想,要不是鄰居來給自己拜年,自己這時候興許已經死了。想到這裏許萱不禁打了個寒戰,是不是有一天自己會孤苦無依的一個人死在家裏,沒有人關注自己,沒有人知道自己存在過,沒有人過來關心自己,沒有人知道自己早已死亡靜悄悄的,直到身體腐爛,發出臭味,直到那時才能被別人知道自己已經孤獨的死在了自己的公寓中?隻有自己,永遠隻有自己陪著自己,永遠隻有自己與自己說話,永遠隻有自己與自己一塊做飯吃飯,哦,不對,還有東西陪著自己呢,那些蚊蠅蟲豸親近自己呢,自己死了,它們不就來了嗎?
    
     許萱想到這裏,無奈的一笑,做人做到自己這一步,可真是失敗呢。
    
     到了課堂上,同學們嘰嘰喳喳的,還沉浸在寒假的餘韻中,一個個回憶的津津有味。看到許萱進來了,也沒有將那熱情降低半分,隻是討論的聲音變低了,當班長喊了句起立時,大家齊聲改了口“老師,過年好。”
    
     許萱一下子就被感動了,原先傷感的心也變得重新歡快起來。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同學們過年好,給大家拜個晚年了。”同學們見她這樣的動作,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
    
     開始講起課來,期間許萱看到薛懿還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支著下巴,趴在桌麵上,半分聽課的樣子也沒有。許萱隻有在心底暗暗的歎口氣,老師,我怕是要辜負你了。
    
     寒假的成績單已經寄回家裏,許萱第一堂課講的是下半年的計劃以及期末考試的試卷,這一次他們班還是全級第一,蔣老師特別指出來的那幾個人,除了薛懿退步到了十名之後,其他的都有很大的進步。
    
     許萱想,薛懿,你可真是個任性的孩子。
    
     新的學期開始了,一切都看似相同卻早已經變得不同,許萱現在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以前還有個遠方的允若要娶自己的男朋友,還有一個像弟弟般自己想拿來疼惜的親人。現在許萱真正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了。
    
     許萱報名參加了西班牙語的DELE考證,每天都讓自己忙的像個陀螺,不能停,停下來,滿屋子的寂靜將她包圍,讓她的孤獨無所遁形。
    
     日子靜靜的無波無瀾的滑過,等到你去找尋時,隻會發現時間的影子徒留下一個小小的尾巴,滑溜溜的,怎麼也抓不住。
    
     春天攜帶著鵝黃的葉芽和嬌嫩的花朵呼呼的來了,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都變成了濃墨重彩,將夏天鄭重其事的推到人的麵前。
    
     已經五月份了,一個周末裏,許萱去了北京考西班牙語的初級證書,等考完了試,許萱倒是也沒有多去想考試結果,教書,看書,規規矩矩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倘若不是門外大包的,幾乎隔幾天就出現的寫著注意身體,或者天氣變化的小紙條的蔬菜與水果,整天的日子倒是平平淡淡。
    
     許萱看到這筆跡,如何猜不出這是誰送來的?心內一陣的溫暖的同時又是一陣的無奈,與其說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如說她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這樣做,隻是那個真相,她不敢去觸及,隻能裝作不知道。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要麵對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這兩個世界用鏡子當做鏈接口,打破了那層鏡子,就是另一個世界,那裏麵的世界太可怕,狂風呼號,暗無天日,到處是斷臂殘肢,哀號痛哭,世間的煉獄也不過如此,這不是許宣現在敢,也不是許宣現在能夠接受的一個世界。但隻要不去將那麵鏡子打破,隻要裝作不知道,隻要將自己的腦袋像鴕鳥一樣探進沙子裏,她依然可以待在自己所熟知的世界裏麵,平平淡淡的過著每一天。
    
     許宣勸慰自己,薛懿當初既然與自己那麼決絕了,如今卻做出這番姿態,實在是不好看,許萱想拉住他問問他,想讓他以後不要再送東西來了,她不能,實在是不能承擔他的感情。但終是不敢,至今她想起他那冰冷的睥睨著她的眼神,溫暖的天氣裏,幾乎就能立即打一個寒戰。
    
    
     先這樣吧,等自己教完這一屆孩子,自己到時候大概就不在這裏了,之所以來這裏本來就是為了蔣老師,完成了蔣老師的遺願,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盡可能去追逐自己的理想了?
    
     許萱一直有一個想法,這想法從她還是個紮著羊角小辮的小女孩時,就朦朦朧朧的紮根了。她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將自己國家所有的,被歐美國家翻譯的那些古典的典章名著,盡可能的,利用自己的知識重新修訂一遍。
    
     許萱覺得自己的理想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蚊虻負山,但蚊思負山,許萱力量雖弱小的似蚊虻,但她有這個理想,她想讓更多的人真正的認識中國,讓更多的中國人真正為自己的國家自豪,更讓中國的年輕人真正的了解哺育自己的文化,了解自己的根到底在哪裏。
    
     “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推陳出新”,小學時代就學會的套話,哪一代?誰做到了?去著去著,獨屬於中國的傳統都要去光了,出著出著,中國人都要不認識中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民族了。
    
     要是自己中途,死掉了,那自己做的,要是能給後來人一點點提醒與幫助,那這輩子活得也是值得的。兒女情長什麼的,自己現在有資格去碰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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