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四十八年三月。尊城役。大破猖寇。猖寇遣使請和。歲貢銀二百萬，牛羊若幹。太子得勝還朝，賞金銀無數。
    **
    五月。
    “怎麼還有桃花？”盡言嘻嘻笑著，坐到了無歡對麵。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無歡慢慢撫摸著手裏的玉簫，悠然回答。“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喂，你怎麼總是對我愛搭不理的，這一個月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悶死我了要。”盡言撇嘴。
    “為什麼要搭理你。”無歡輕笑。想一想盡言醒過來的這一個月來天天跟個閑不住的小孩一樣。好像一離開戰場，這個家夥就變了一個人一樣。“你之前也沒怎麼搭理過我啊。”
    “噯？怎麼會？”盡言撓頭。“我怎麼可能不理你？”
    無歡不理他，繼續低頭撫弄手裏的玉簫。
    “無歡，你說嘛，什麼時候啊？”盡言賴過來，扯著他的袖子問。
    “就是在尊城的時候！”無歡被他纏的煩了，吐出這麼一句。
    “尊城的時候？”盡言更是一頭霧水。“哪有啊……隻是……要不是你帶著我跑掉，嗬嗬，說不定尊城就成了我的埋骨之地了呢。”
    “還好意思說！”無歡怒氣衝衝地瞪著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中毒了？”
    “我……我……”盡言無言，“我”了半天終於笑著說。“我那不是怕你擔心嘛。”
    “哼，你總是這個樣子，以為自己很厲害，便什麼都不放在眼裏。但是陰風陣的毒，縱使內力再深厚也是不能奈何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無歡咬著牙說。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啊。”盡言依舊是嬉皮笑臉地說，仿佛半點都沒有感受到自己差點掛掉。“還要謝謝你嘛。”
    “不必。”無歡看到他就來氣。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在氣什麼。“醫治好你的是飄雪，又不是我。若是謝，去謝飄雪吧。”
    “飄雪？難道，我們現在是在清音閣？”盡言愣了愣。“一個月……我怎麼沒見過她，也沒聽你提起過？”
    “飄雪飄然出塵，又怎麼會守著你等你醒過來。”無歡說。“不過，她今天會來的。你待會可以當麵向她道謝。”
    “哦。”盡言點點頭。“噯，我聽說飄雪性情古怪，行蹤不定，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我……”無歡咬了咬下唇。
    “什麼？”盡言奇怪。
    “碰巧。”無歡淡淡說。
    “碰……巧？”盡言更奇怪了。看無歡的神情，分明是不想提起這岔。但是，沒道理啊……
    “對，碰巧。”無歡像是終於給自己想好了一個借口一樣，長舒了一口氣。“秦楚坊別的東西沒有，錢還是有點的。請動飄雪，也不是什麼難事。”
    盡言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什麼。明顯無歡是編的謊話。天下誰不知道飄雪醫術超群，但是還沒聽說過誰是用重金請到飄雪出山的呢。
    “可是……”盡言皺眉。“可是……”
    “可是什麼。”無歡看了他一眼。
    “哦，沒，沒什麼。”盡言幹笑。“就是不知道飄雪是怎樣的一個人，第一次見麵，總是有點緊張的。”
    “不必緊張。”無歡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清淡。“飄雪不過也是尋常人罷了。”
    “飄雪自然是尋常人，公子您可是天山少有地上無雙啊。”
    盡言還沒有說話，便聽到一個同樣清冷的聲音傳來，語氣裏帶著明顯的諷刺之意。急忙轉過頭的時候，已經看到桌旁坐了第三個人。白衣素服，如雪一般晶瑩剔透的肌膚。麵色如畫，卻散發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氣息。纖纖素手取過桌上的一杯清茗，一飲而盡。
    “你來了。”無歡看也不看，仿佛早就猜到她要來一樣。
    “不來，你不是要一直等下去了麼。”白衣女子倒是轉頭看著無歡，麵無表情。但是盡言分明從那一雙澄澈的眸子裏看出了點別的什麼。
    “這位便是飄雪了。”無歡一隻手指一指那白衣女子，目光卻是看著盡言。“救你的便是她。”
    “哦。在下謝過姑娘救命之恩。”盡言連忙斂容，朝著飄雪拜了一拜。
    “不用謝我。”飄雪目光在盡言臉上一掃而過。“若是木公子開出的條件不是那麼誘人的話，我想我是不會救你的。”
    “條件？”盡言皺眉。無歡沒有提起過啊……誘人的條件……什麼……
    這樣想著，盡言轉過頭去看無歡。分明看到無歡麵色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今天，我便是來取回公子的承諾的。”飄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有些得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