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四天了。
    無歡嘴角噙起一絲微笑，懶散地斜靠在椅子裏。
    “大。”他這麼說。
    於是別的玩家一窩蜂都買了“小”。
    莊家開。歡呼遍地。
    芷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半點兒千術都沒有啊！這個連自己都聽的出來是大是小，公子究竟要怎麼樣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掌櫃的來了！”
    人群中分出一條路。人們都自覺地向兩邊散開。
    無歡“唰”地打開扇子，目不斜視。
    芷茗倒是好奇地看了過去。
    來人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比依柳掌櫃還要五大三粗。一手按著一柄劍，眼睛裏卻流露出不同於一般江湖人的狡黠的光芒。
    他是公孫漁。是一個江湖人。
    但是首先是一個商人。
    “在下公孫漁。”公孫漁走到無歡麵前，一抱拳。
    “山野村夫，就不報名姓了。”無歡微頷首，算是答禮。
    “若公孫某人曾經在哪裏不小心得罪了客人，還請客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還望高抬貴手啊。”公孫漁抱拳，語氣低微。
    自從他聽說有一個家夥來店裏隻輸錢不贏錢的時候就懷疑了。試問誰在江湖上沒有那麼一個半個對頭的？隻是不知道這個是誰，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儲蓄妄圖拖垮公孫家！
    若是第一天，他也就由他去了。畢竟，哪有一人之力能比上一整個賭坊的？但是今天的帳一收回來，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開玩笑！天底下真有這麼有錢的人麼？！
    “在下愚鈍，不明白掌櫃賭的意思。”無歡淡淡地說。這個公孫漁真是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圖。“在下隻是手氣不好罷了——在下手氣一向不好。”
    “咳咳。”見無歡直接否認，公孫漁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幹咳兩聲，接著說。“不知客人，可否願意跟在下賭上一賭？”
    ——既然談不攏，那就照瓢畫葫蘆吧。怎麼被他嬴走的錢，再怎麼贏回來就是了。
    無論公孫漁是怎樣一個人，現在他的身份地位都不適合就這麼衝動地跟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人動手。但是對於自己的賭技，還是有信心的。
    出乎意料的，麵前這個少年回答的很爽快。
    “願意奉陪。”無歡抬眼看他。
    “好！爽快！”公孫漁故作爽快地一步走到對麵坐下。“還是骰子，比大小，如何？”
    “敬隨尊便，反正在下也不會別的玩法。”無歡伸手拿過一隻骰盅，看也不看就將四枚骰子丟了進去。
    “客官不用驗一驗骰子？”公孫漁心下疑惑。
    “在下是外行，再驗也驗不出什麼，就不麻煩了。”無歡說的平淡如水。
    “那麼，就開局吧。”公孫漁將骰子丟進去，兩人對視一眼，便開始搖動各自手裏的骰盅。
    坊裏的夥計都站在一旁看熱鬧。
    ——公孫漁是一個賭場老手。搖骰盅什麼的對他來說就是手到擒來。
    之間公孫漁微微笑著，眼睛中卻是靈光閃動。兩隻耳朵似乎也都豎了起來，仔細地聽骰盅裏麵的聲音。手裏的那一隻骰盅叮當作響，公孫漁手臂上下搖動，舞的讓人眼花繚亂。
    所有人都在看公孫漁的表演，包括無歡。
    事實上無歡將骰子丟進骰盅，就沒有任何動作了。公孫漁開始搖的時候，他就已經將骰盅扣在麵前的桌麵上了。
    此刻，他就像一個普通的看客一樣，微笑著看著公孫漁，好像這場賭博於己無幹。
    “嗨！”公孫漁大喝一聲，將骰盅扣在麵前的桌上，抬頭看著無歡。“公子可好了？”
    “或許。”無歡點點頭，扇柄前指，示意公孫漁先開。“反正在下手氣一向不好。怎麼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