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你和子遙他們講，主要是為了秦映映的妹妹，想讓她有一個好的未來。我倒是好奇了，一個能為了逼兒子回家結婚，寧可把女兒打死的爸，你覺得會讓這女孩把高中念完麼？就算會，還能讓她進大學？賠錢貨一個呢。”
    李諧的腦袋裏“嗡”地響了一聲。
    “她高中一畢業肯定就給嫁了，還得多收點彩禮呢。你也見過那個女孩，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小騷娘們兒麼？我看多半是大大咧咧，自己都不怎麼在乎的那種女孩呢。”
    居然…被子逍說中了……
    “對了，秦映映的父母讀過書、認識字麼？”
    “應該多少認識一點…不過映映說就是農民……”
    “那就對了。這種父母唯一想的就是讓兒子娶個媳婦，把孩子生了，以後多掙錢給他們養老送終。秦映映隻有個妹妹？”
    “不是的…還有個哥哥，已經結婚了，不和他們一起住。”
    “嗬，情況挺好的嘛。隻要不讓他們絕後，其他的無所謂，秦映映多寄錢回家，關係還能不錯。大家自己過自己的，誰也別欠誰，我倒挺欣賞這種相處模式呢。”
    “可是這樣太自私了！對映映家裏人的感情傷害太大了…人不能隻想著自己！”
    薛子逍微微側過頭，憐憫似的笑了：“老師從小是在小康之家長大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對吧？”
    “啊，算是吧……”
    “所以你總是把人往好處想，認為所有人的感情都很纖細呢。嗬，不錯不錯。”
    李諧隻覺得臉上發燙。
    “就像我，就像子遙，從小沒個媽，老爸又是個流氓，我十五歲的時候，這流氓就開始變暴發戶了，現在更是貓一天狗一天。你跟我爸也算熟，你猜猜，我要是帶段若恒回家去，他會怎麼樣？”
    李諧愣愣地聽著，腦袋裏自動開始了小劇場。
    “那個…大概會隨手拿起什麼東西，暴打你們倆吧……”
    “打完了就會消氣，而且該罵還會罵，該對我好還會對我好。更何況，”薛子逍似乎有些困了，一邊說著一邊打哈欠，“他那破生意，沒有這麼個流氓兒子就不行呢。我抽根煙，老師不介意吧？”
    “哦，不介意不介意…你有打火機嗎，我給你拿一個？”
    “沒事，有呢。”薛子逍說著，就從兜裏摸出了煙盒，拇指按下去，彈出一根煙來，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拈著，送到嘴裏叼著，“你不要？”
    “嗯，我不抽的。”
    薛子逍又看了他一眼，表情懶懶的，很隨意，拿著煙的手輕輕搭在膝蓋上，吐出一口煙圈：“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我看你們還是散了好。”
    李諧的心猛地一顫，聲音也顫了：“為…為什麼？”
    薛子逍笑笑：“因為你真夠窩囊的。”
    李諧愣愣地聽著，鼻子開始不爭氣地酸了。
    “算了，不說這些。”薛子逍的目光移動到床頭的那個小鬧鍾上，“都快六點了呢，我時間快到了。”
    “嗯…你們還沒吃飯吧？要不先回吧……”
    薛子逍突然伸手，將想要站起來的李諧一把按回到床上。他的力氣自然遠不及秦映映，但是這一下的寸勁兒真的把握得極好，李諧幾乎是直接就躺下了。
    “喂！子逍你……”
    “別誤會，”薛子逍笑得人畜無害，“說好的，你給我拿著譜。”
    “哦……”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坐在這裏，被自己的學生這樣教訓，還得給他拿著譜，嗚嗚……要是好曲子也就罷了，偏偏還是自己那時候寫的小調，爛透了！子逍你要是敢笑話我，我就再不讓你進這個門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