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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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戚鳳的事著急,我一直沒注意別的。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身邊似乎格外安靜。以往瑞歌在的時候,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像出了桐莊這種大事,更有話跟我說了。我仔細回想,想起在桐莊出事之前,她就沒露麵了。
她為什麼沒來找我?是出遠門了麼?之前她就算出門,也會來告訴我一聲,怎麼不聲不響?她是生病了?
我不放心,任憑最後幾個月錢給掌櫃的扣掉,放下手中活跑到占春樓下。
占春樓依然鶯鶯燕燕,熱鬧非凡,可是那些姑娘看到我,眼神好像都有點異樣。我上前打聽瑞歌,她們都是搖搖頭,一個字也不說。
我奇怪極了,守在樓下,不管哪位姑娘下來,對我的詢問反應都一樣。就連瑞歌的貼身丫環小梅見了我,也隻讓我走,別再來找她們姑娘。
我著急了:“瑞歌到底怎麼了?”
她回頭,溫和開口:“我們姑娘很好,韓公子放心。”
我半信半疑,實在不懂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果沒事,又為什麼不肯見我?瑞歌一向敢說敢做,直來直往,不喜歡故弄玄虛;小梅也是心善的姑娘,不會騙我。
悶悶不樂地回來,我才放下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好容易,戚鳳那邊絕處逢生,瑞歌又要出什麼事?
這天,阿福忽然神神秘秘地拉住我,“韓春哪,你覺不覺得瑞歌姑娘好多日不上我們這兒來了?”
怎麼不覺得?不但是我,就連樓裏的客人也失落得很,容顏如花,天籟琵琶,他們不喝酒也先醉了。現在佳人不見,一個個都嘟囔個沒完。
“是啊,好久沒來了。”我低聲說。
“你知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看見他挑起了一邊眉毛,表情更神秘了。
我搖頭。
他先歎了口大氣,接著壓低聲音,“我也是無意間才發現的,想告訴你,又怕你難受。”拍拍我的肩。
我摸不著頭腦,看著他。
“韓春呀,其實你也要想開點……是吧,都說人有自知之明,當然你是個英雄,從桐莊要賬回來是名聲大震,可人家畢竟是絕代花魁,傾慕的人多了,那些王孫公子,哪個不比咱們強上百倍……這也怪不得瑞歌姑娘……”
我茫然看著他。
“唉呀!”阿福急得跺腳,一把拉過我,附耳對我說,“我昨天看到她上了一頂轎子,那轎子漂亮的呀……主人家非富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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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瑞歌的轎子從占春樓抬出,我認得那四名轎夫,就是瑞歌的轎子。阿福拉了拉我,我倆悄悄跟了上去。
轎子抬到一裏外的蘭山亭,停下了。瑞歌從裏麵出來,示意轎子離開,而後走入亭中。
她在這裏停下做什麼?要在亭中賞月?蘭山亭並不是個賞月的好地方,十分偏僻幽暗,到了晚上很少有人會來。
借著微弱的月色,我看到瑞歌懷裏抱著她的琵琶。她要在這裏彈琴?
袖子被猛然一拉,阿福壓低了聲音:“來了!”
一頂轎子出現在視線裏,借著轎夫手中的燈籠亮光,我看到這果真是一頂很精致的轎子,上轎的瑞歌也打扮得豔美絕倫。轎子抬起,繼續往前走。
又走一段,轎子進入了城北,那一帶居住的大多是富戶人家,遠遠能看見亭台花園。
原來,瑞歌是因為這個,才不理我?她是因為當眾宣揚了喜歡我要嫁給我,不好意思反悔,才偷偷疏遠我?
我笑著搖搖頭。這個傻丫頭,她本來就該匹配文人雅士、富貴人家,才不辱沒了她的才貌,如今她有了好歸宿,我為她高興,又怎麼會怪她呢?
阿福拍拍我,“你也不用難受,女人嘛,都是水性楊花的!今天說愛這個,明天說對那個有意……要不說,女人心海底針嗎!她又是青樓花魁,不選富的還選那沒錢的呀?她吃什麼喝什麼?衣服胭脂哪裏來?女人說的話,千萬不要當真!”
我衝他笑笑,然後在他喋喋不休的安慰中一起回去了。
瑞歌喜歡別人,不想嫁我,這有什麼?她還要躲躲藏藏的,我不免好笑。還是找到她,讓她打消顧慮,她能從良到個好人家,我比什麼都高興。
可是依然見不到她,不管我怎麼說明來意,她就是不肯見我。終於我在一次她下樓的時候攔住了她。“瑞歌!”
她不理睬我,繞開。
我又攔住她,急急地:“瑞歌!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見我……你有了喜歡的人家是嗎?我前天晚上已經看見了……”
她忽然身子一抖,神色變了。
我忙道:“你不用擔心!這有什麼?我本來就配不上你,你有了好人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就算你之前說要嫁我,這也沒關係的!不用在乎別人說什麼,隻要你今後過得好,這才最……”
瑞歌突然開口了,她盯著我:“我有了好人家,你高興還來不及?”
“是啊!”我用力點頭,生怕她懷疑我的真心。
她看著我,慢慢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很陌生,我從來沒見到過。她笑了,我卻突然覺得我對她一點都不熟悉。
“瑞歌……”
她收斂了笑容:“韓春我對不起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是個好人,我會感激你的。”
“可是……”難道連以前一樣說說笑笑也不成嗎?我們還是朋友呀!
她淡然背過身:“我未來的夫君不喜歡我和別的男人有過多來往,請見諒。”
我一陣窘迫。哦……是這樣……確實,她說的沒錯。男女大防,我本來也記著的,就是認識她之後,被她大大咧咧說過數次“我個大姑娘都不怕,你怕什麼”,給淡忘了……
我真不該,她有了人家,當然不能和其他男子走得近,我怎麼沒想到?
“哈,我唐突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等你辦喜事的時候,我……”
她甩下我徑自走了。
晚上吃飯,其他人說說笑笑,我一聲不吭。近來我怎麼盡碰上這樣的事?大哥對我失望,戚鳳怨恨我不理我,瑞歌又……我的朋友,我來到穎州之後的朋友,就這樣一個個地離我而去……
心裏堵得慌,憋得厲害,有點想哭。
埋頭慢慢吃飯,“啪”,什麼東西丟進我碗裏,飯粒濺了我一臉。我抹抹臉定睛一看,一隻雞腿!
鄭師傅晃晃筷子,得意:“我老人家的準頭還是那麼好。”
“當然,你老人家過手的雞鴨魚鵝,那隻切口是不準的?”阿福恭維完,轉臉對我笑,“韓春,這是留給你的,看你多有口福!還一臉苦相!”
阿豐附和。“就是嘛,不就一個女人,雖然瑞歌姑娘是花魁,可俗話說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一拍胸脯,“我要是女人,現在就嫁給你!”
我“噗”了一聲,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到他臉上。
阿福衝我眨眼,我順他眼色回頭一看,掌櫃的站我後麵,見我看他,一巴掌拍到我頭上:“你這小子,偷懶,耍脾氣,對我還不敬,我早想收拾你!”兩個重重的東西扔到我身上。
我被打得一痛,低頭去看,卻是兩串錢,我一個月的工錢。
阿福笑:“掌櫃的,我也想你收拾我!”
掌櫃的給了他腦袋一巴掌:“湊什麼熱鬧!嫌他一個折騰得還不夠?”
“你偏心……”
我拿著錢,看他們鬥嘴,再看看碗裏的大雞腿,也笑了。一時胃口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