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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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微微一動,戚鳳會向他的人宣稱我是他朋友?……但這念頭一閃而過,我滿腦子都是瑞歌被逼婚,哪還聽他廢話寒暄?“不必了!”
抽身就走,走了幾步便後悔:難道不找他算賬了?可回去門前肯定被他們笑話,罷了,那我就去必經路口守著,照樣等他回來!
我心裏急,健步如飛地埋頭趕路,走了一裏地迎頭傳來一聲:“韓春?”
我猛地抬頭,一看來人就咬住了牙——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喚了我一聲後,還對我微微一笑。
換做平時,我必定驚異於他主動向我打招呼,也許還會受寵若驚,但如今——“戚鳳!你竟然對瑞歌做出這種事!你還是不是人!”
戚鳳嘴角笑容凝住,神色變幻了一下,淡淡地看著我:“什麼事?”
明知故問!我怒火更盛,“你逼瑞歌做妾的事!她都親口告訴我了,你還裝!”
“她告訴你就聽,我告訴你你聽不聽?”戚鳳冷笑,聲量驟然提高,“聽了一麵之詞就跑來問罪,你他媽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語塞,一時無措。他說的……確有道理……他還沒說話,我就直接認定瑞歌告的狀了。
“好……算我不對……那我問你,這事你到底做沒做?”我牢牢盯著他的臉,暗暗希望他沒有。雖然瑞歌說謊這種結果也讓我很難受,但我仍希望他沒有。
誰知他靜了一下,開口:“是。”
“那你還狡辯什麼!”我又驚又怒,怒火直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一個姑娘,你也不覺得羞恥!”
“我害她?”他哼了一聲,神色毫不以為然,“她一個青樓歌妓,迎來送往,過的是賣笑生涯,我為她好才勸她從良,給她尋個歸宿,她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挑三揀四地不識抬舉!”他語中流露濃濃的輕視。
這般高高在上的態度讓我厭惡之極,我肺都快氣炸了,“說什麼為她好,你根本是為了你自己!瑞歌不管是什麼女人,總歸是個人,不是你拿去巴結龍老板狗老板的東西!她愛嫁就嫁,不嫁不能強逼!”
“我跟瑞歌的事,與你無幹!”戚鳳也火了。
“她是我朋友,她不肯我就不能袖手旁觀!”我越說越氣,怒瞪著他,“戚鳳,你真卑鄙,無恥!枉我把你當個朋友,是我看錯了人!我沒有你這個朋友!”
“沒有我這個朋友?”戚鳳喃喃道,臉色漸漸發青,忽然冷笑起來,目光仿佛能射穿我的臉:“你不是早想說這句話嗎?跟我結交你不是早就後悔了嗎?可你找不到借口對不對?今天正好,機會來了,你可以理直氣壯地擺脫我又不損你忠義的名……別狡辯!你敢說你沒有!”
我本能要辯駁的嘴慢慢閉上,心裏卻隨之打起了鼓。我……我確實後悔過,兩個朋友,一個兄長,卻彼此不和,我苦惱萬分,幾乎每天提心吊膽,還處處不得好……也許,我真的在發愁找不到一個理由?我一凜。不,就算這樣,我也絕對沒有借瑞歌的事擺脫他!我沒有!
我吸了口氣,極力使聲音平靜:“我沒有這麼想。”
戚鳳黑幽幽的眼睛盯著我,顯是不信。
僵持了一會兒,我別開目光:“不管怎樣,如果你還要逼瑞歌嫁人,我就沒你這個朋友,我們一刀兩斷!”
“兩斷就兩斷!”戚鳳狠狠一揮手,帶得旁邊一戶人家窗上的花盆飛出老遠,“你什麼人!我稀罕跟你結交?”大跨步地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又捏緊了拳。剛才我怎麼沒一拳揍上去!念頭一過,又不禁苦笑:我揍他?以我的身手,滿地找牙差不多!唉……我一個男人,要錢沒錢,要勢沒勢,連力氣都不如人!太沒用了!不但不能保護朋友,恐怕還要成為朋友的累贅!
是,我不是什麼人,隻是一個沒用的窮小子罷了。看得起我,我便傾心相待;看不起我,我也無話可說。在這市井中,我本就是如螻蟻一般,碌碌終日,苟且為生。
瑞歌真心待我,我就是拚了性命,也要護著她!想到瑞歌,我驀然一陣心灰意冷……難道如真戚鳳說的,瑞歌不情願的事多了,我終究是無能為力?
正在發愣,“吱呀”一聲,一個老者被響聲驚動,聞聲推門出來,“搞什麼名堂,吵死了……哎呀,我的花!”拄著拐棍快步上前,萬分心疼地彎下腰。
我這才意識到,花的主人來了。無緣無故花被砸了,主人肯定不答應!啊,都是戚鳳闖出來的,這下可好。
隻見他蹲在地上,看看花盆的碎片,又摸摸散架的花枝,直頓拐棍:“誰這麼缺德!我的花啊……”
“老人家,別傷心了……”我連忙上去攙扶。
他突然轉頭,目光犀利地盯著我:“誰幹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爛了我的花?”
“不是……”我本能地脫口而出。
“那是誰?”他不依不饒,“你在這裏,一定看見了,是誰?快說!”
“是……”我剛要回答,卻又頓住。要說是戚鳳嗎?以這位老人家的身板吵上桐莊,不說別的,就是被人推攘幾下,也是輕則摔傷皮肉,重則……我不敢再想下去,扯謊道,“是……是我,就是我碰的……”
“就知道是你!”老者重重哼了一聲,鄙夷地瞧著我,“附近沒別人,隻有你,不是你是誰!年紀輕輕就扯謊,都是爹媽不管教!”
我胸口一堵,氣不由粗了幾分,“老人家,你要罵就罵我,我爹娘跟這事不相幹,別扯上他們!碰壞了你的花,我賠就是!”該死,我不扯謊多好,燒香引來鬼,為人著想被人罵!
他迅即直起身,“你說的?你要賠?”
“是,我賠。這花帶盆子一共多少錢?”
“二……”他忽然打住,沉思片刻,“這盆子就算了,你把花錢給我。我這花買的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什麼花要這麼貴?街市上頂貴的牡丹蘭花都沒賣這麼多!“你這什麼花,要二十兩?不行,我們找人看看,到底值多少錢。”我惱火了,就是我好說話,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哇!二十兩銀子的花會種在個破瓦盆裏、隨隨便便扔在窗外?當我傻子嗎?
老者立刻蹲下身撫花抽泣:“我的花呀……我養兒養女一樣養了這麼久,眼看就要開了,嗚嗚……誰想……嗚嗚……”
我最怕見人哭,他老淚縱橫的我心裏也不好受,輕聲道:“老人家,別哭了,我給你賠罪,別哭了……”
他丟了拐棍,用手捶著地:“我的花啊……嗚嗚……我最喜歡的花兒啊……養了你這麼多年,老婆子走了,你也沒了……嗚嗚……”
我心慌意亂,在他一聲高過一聲的哭訴下,狠狠心一咬牙:“老丈你別哭了!”
這聲大喝果然把他鎮住,他掛著涕淚驚疑地看向我。
“二十兩就二十兩!”
這幾個字立刻起了作用,哭泣聲止住。擦擦眼淚,一隻手顫巍巍地伸來。
我窘迫地咳了一聲:“不過……我手上沒有,改日給你。”
“那你得立個字據,”扶著拐棍站起來,扯住我,我這才發現這老丈手勁也不小,扯得牢牢的,一點不像外表羸弱,“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
“我叫韓……”一想,我頂罪歸頂罪,還是別給少東家丟人了,“咳,我叫韓……韓鳳,住在城西飄……城西忠義樓。”禍是戚鳳闖的,我下意識用了他的名。
“好!三天之內你不送錢來,我就上城西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