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江湖  第27章 撲朔迷離·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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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戲劇性地昏倒,猶如一道九天神雷,劈得眾人外焦裏嫩。
    縱是任清風見多識廣、修為高深,肯定也不由在心中狂吼一聲:坑爹……不,坑老子呢!
    燕長老見狀,氣得幾乎要吐血,卻在拔劍的一瞬間,也抽搐了起來,口吐白沫、雙腿一軟,倒在桌邊。
    他睜著眼,神思清明,但就是身體發軟、真氣凝滯,一旦強行催動真氣,則血脈逆行。
    最後,居然突出一口鮮血:“飯菜、飯菜裏有毒!”
    眾人這才感到事情怪異,瞬間提起警惕,吐掉嘴裏的食物。卻終究晚了一步,由不得身體上的反應來得猛烈。
    不過片刻,客棧大堂裏,已倒了一大片。
    
    龍煊側臉貼在桌上,雙眼微微闔著,隻露出兩條縫來,眼裏看不見秦真。
    不過這卻不打緊,桌下,他輕輕挪動一隻腳,腳尖一點,碰了秦真腳尖一下。見後者遲遲沒有回應,龍煊一荒神,難道少爺當真吃了那茶飯不成?
    秦真憋住笑,半晌才給他一個回應,挪動腳掌,狠狠踩在龍煊翹起的腳尖上。  
    龍煊眼皮一繃,疼得差點兒彈起來,心裏卻很高興,嗯,少爺還是很英明的。
    可悲的是,其他人卻並不如他倆一般沒個正形,在這生死場合,居然還有閑工夫去調情。修為稍高一些的,早已在燕長老倒地的刹那,便提氣運功,封住周身大穴,試圖將體內的毒氣逼出。
    任掌門與玄清師太神色淡然,盤膝而坐,緩緩運功。
    初出江湖的小蝦米們,經曆得少了,初一覺察到體內真氣凝滯、血脈不通,便也不管什麼心法真訣,用著蠻力狠勁逼毒。最後弄得自己吐血不止,那架勢,當真是隻要把毒逼出來,便也不管是他媽逼的、還是你媽逼的了。
    果真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平日裏,他們談大道理、論武功、比劍招,那時個個都是一副行家模樣。
    吃得飽穿得暖、通體舒暢,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煩惱容易消弭,什麼都能看得開。但要真到了這千鈞一發的場合,還不是狗急跳牆、母豬上樹?
    秦真曾因此感到羞愧,在經曆朝堂裏那些破事兒之前。
    到了現在,整個大堂中還坐著的,除了兩位老前輩,便隻有十名看不清神情的塞外來客了。
    其中一個戴著圓鬥笠的男人,脫了獸裘,露出一身勁裝。雙手負於身後,在大堂之中從容踱步、意態悠然,看看這個踢踢那個,仿佛不將這些人當作活物。
    秦真瞟了他一眼,隻見這人眉如折刀、眼似獵鷹,鼻子略作鷹鉤,眼眸黑得很,似乎透不進絲毫亮光。
    “聽說,中原人要開武林大會?”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似乎是長時間不說話,沉悶之中,透著一股森冷的陰氣。
    陰沉的眼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姑射掌門的身上,腳步一停。
    任清風的嘴角緩緩流出一縷黑血,雙手交互一擺,停止運功。老人波瀾不驚的雙眼,如枯井、如菩薩,仿佛早已看透生死,直直地望向那踱步的男人,道:“素聞北狄雷光教大名,隻歎其十五年來未嚐踏足中原。不想老朽有生之年,還能有幸在這中原之地,得見無端護法。”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
    雷光教,乃北狄第一大教,教主不知是何人,也不知這教派是何時興起。隻是當他出現之時,已在中原武林引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傳說,雷光教中以佛教天龍八部為名,分為天、龍、夜叉、乾達婆,以及無端等八個支係。其中每個支係各自有神通,且教眾行蹤詭秘,殺人手法極其殘忍,剖心而食、剝皮作衣。
    有人猜測,雷光教實乃北狄朝廷的禁衛軍。然而江湖上流傳更廣的還是,他們是來自無間地獄的惡鬼。
    十五年前,永昌帝禦駕親征,大將軍賀蘭佛桑在敕勒川上,與以雷光教教眾為首的北狄騎兵曾有一場惡戰。
    當時隻是,血光漫天、流血漂櫓,戰後滿原荒草白骨,戰事異常慘烈。
    更有傳言,雷光教教主能呼風喚雨、引雷揮電,開啟地獄之門,放出百萬陰兵。
    可是北狄終究還是敗了,雷光教從此銷聲匿跡,再未踏入中原一步。
    他們在此時來中原,意欲何為?
    近來江湖上不斷有各派弟子慘死,死狀與傳說中的雷光教殺人手法,驚人地相似。
    然而惡鬼雖有,堂堂中原武林,各個門派一人吐口口水,都足以將北狄人淹死,又何懼一個塞外失了勢的小教?
    整個武林表麵上不為這些惡鬼所驚,背地裏卻心照不宣。少林方丈都說要召開武林大會了,這事能小麼?
    隻不過所謂的武林大會,說到底,也不過是推選出一個能打的去對付異己。他若勝券在握,那麼他就是盟主;他若力有不敵、稍露敗勢,那便再選一個。
    
    當這個陰沉的雷光教護法,站在客棧大堂中央,居高臨下地掃視眾人的時候。無人不會產生一種,半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錯覺,那種森冷的寒氣、強烈的壓迫感,告訴他們,眼前這人,似乎真是來自地底。
    他麵向任清風,停在秦真桌前,秦真微微張眼打量,隻看得見他黑色長靴纖塵不染。雖擦得極為幹淨,卻半點兒光亮也不帶。
    長靴上以銀線繡了幾朵蓮花,花已凋殘,水底蓮藕半露出來。
    “哦?任掌門如何知道,我便是無端。”男人聞言狀似吃驚地一歎,然而語調平直,一絲情感也不外露,話語便更然人覺得怪異,如同一陣陰風吹來。
    任清風雙眼一片澄明,看了他一眼,道:“護法說笑了,你的領口,不就繡了自己的名?”
    無端誇張地一扯領口,居然硬生生將衣領撕了下來,放在眼前端詳,歎道:“果真繡了,掌門好眼力。”
    說罷將手中的破布折好,放入袖中,負手而立,道:“那麼,我要伏羲玨。”
    眾人心頭一驚,道這人怎的話鋒轉得如此之快、開門見山,便來要那武林至寶。
    任清風搖頭歎息:“伏羲玨眼下並不在我身上。”
    
    兩人說話間,玄清師太顯是已經緩了過來,咬牙道:“任清風,你遇著妖魔談條件作甚?伏羲玨若落入他們手中,他日中原武林必定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無端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放於胸前,攤開手掌,複而用力一握。
    玄清師太呼吸一窒,雙手緊緊抓住胸口,瞳孔忽然放大,大口大口吐氣血來。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不住咳血,卻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在龍煊的角度,卻能清楚看見,他手中一直晶瑩剔透的白色小蟲,在緩慢蠕動。
    果然是這東西!他心中對著毒藥已經清楚了大半,開始觀察另外九人,計算著若是動手,可有幾成把握能勝。
    無端一眨眼,問:“不在你身上,難不成還在姑射山問心洞中?”
    任清風見本門禁地被無端一語道出,卻也不驚,微微點頭:“的確藏於本門禁地。”
    無端忽然腳下發力,狠狠踢斷任清風所坐的長椅,動作猛烈,臉上卻露出一種近乎天真的困惑,歪著脖子,問:“但他們把你家弟子的屍體,扔進洞裏火化的時候,可不曾看見一塊像樣的寶貝。”
    任清風被踢到地上,動彈不得,聞言後終於繃不住,一口鮮血吐出,喊道:“你……你,你上了姑射山?殺了本門上百弟子?”
    “一百三十二人,男人九十七個,女人三十二個。不對,還有幾個小孩兒,雷光教人不舍得殺,丟到山穀裏想放他們一條生路,奈何半道遇見虎狼。”聲音清朗,略帶笑意,說得極為認真。
    任清風瞬間麵如死灰,長歎連連,吐了幾口黑血之後,已是氣若遊絲。
    燕長老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眼熱淚,破口大罵。
    無端領口微敞,露出慘白的皮膚。
    他扯起嘴角,似乎又不會笑,整張臉如同帶了個厚重的麵具,叉腰望向任清風:“伏羲玨是在你身上呢,還是在你身上?”
    任清風閉目運功,強行壓住劇毒,不再答話。
    無端正欲躬身去搜身,動作到了一半,忽然停下。
    
    隻聽一聲慘叫,眾人掙紮著看過去,一名戴著鬥笠、黑袍裹身的雷光教人,手捧一顆還在跳動起伏人心。
    伸出舌頭,輕輕一舔,發出詭異的嘶嘶聲來。
    “你們這群畜生!惡鬼!必遭天譴!”  
    玄清師太見到弟子慘死,眉峰一擰,拂塵一掃,掙紮著揮掌向無端劈來。  
    然而無端隻是五指一個屈伸,玄清便吐著黑血,倒地不起。
    
    隻是一瞬間,恐懼彌漫了整個客棧,落針可聞。
    靜默之中,隻不斷回響著黑袍人食心喝血的“嘶嘶”聲。    
    力所不及、無能為力,秦真心頭湧上一陣鈍痛,眼前是鮮血滿地,尚有餘溫。無論那人生前是善是惡,總歸是個生靈,片刻之間被開膛取心,從此之後不複存在。
    想著,似乎連自己的胸口也疼了起來,他雖然沒有中毒,卻也沒有高強的武功,不可能打得過雷光教的人。
    還能如何?
    拚了!直覺告訴秦真,如果此時再不動手,莫說在場之人可能盡數被殺、自己難逃一死;看著眼前這詭異男子,即使任清風交出伏羲玨,他也極有可能不會繞過在場之人。
    然而先他一步動手的,卻另有其人。
    鏗鏘樂聲忽然奏響,七隻琵琶一同鳴奏,聲如驚雷,震得樓閣、大地不住搖晃顫動。
    二樓廊道上,暗紅地毯如利劍般飛起,似乎有了生命,向大堂疾射而來。
    片刻之間,已在那些雷光教眾周圍,豎起了一道牆壁。
    樓道上的木板,隨樂聲錚錚突飛而出,化作漫天劍雨激射而來。
    秦真被紅毯攔著,看不見身前的景象,然而一回頭,龍煊已飛身而起,經與無端交上手了。
    他抽出腰間軟劍,將竹棍拋給秦真,秦真一把抓住竹棍,拔出黃金長劍。
    龍煊在空中挽了道劍花,軟劍上倏地燃起無比奪目的赤焰,整個劍身舒展開來,化作一柄絕世神兵。
    龍煊王八劍法霸氣全開、凶狠悍勇,無端堪堪避過幾招,衣袍已被劃破。
    龍煊一陣疾攻,覷到機會,回轉劍鋒。劍尖猛力一挑,無端腰間一個龜甲小袋便飛了出來,火焰噴張,龜甲遇火,瞬息間化作一抔灰燼,飛散、消弭。
    無端目露驚異之色,但卻是稍縱即逝,嘴角一扯,整張臉詭異地扭曲起來。他抽出一條九節鞭,開始認真地與龍煊纏鬥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打鬥間撞破房頂,一直打上了天。
    龜甲小袋初被燒毀,客棧內的眾人便感到血脈暢通,渾身劇毒消退了大半。雖不知其中因由,但胸中怒火正盛,當即提刀拔劍,向雷光教眾殺了過去。
    不久前還是敵人,相互懷疑;轉眼間變作戰友,同仇敵愾。
    暗紅的地毯猛烈地糾纏著雷光教人,局勢瞬間被扭轉。
    雷光教眾微露不敵之色,但各個臉上毫無懼意,被砍被刺都不叫喊,眼中也不帶仇恨,隻是一味拚殺,似乎正在享受這拚殺的過程。
    心中毫無懼意,便無從生出同情。
    如同地獄惡鬼化身,戰鬥不停。兩方人數對比雖然懸殊,但玄清師太與任清風均身負重傷,一時之間功力隻有原來的十之三四。
    龍煊與無端激烈爭鬥,軟劍與長鞭在空中碰撞摩擦,不斷擦出劇烈的電光。
    旗鼓相當、高下難分。
  
    火星子簌簌地落下,如同熾熱的花火,如同那一年……
    秦真似乎想起什麼,收劍入鞘,退至一旁。迅速自懷中掏出玉笛,在掌中摩挲兩下,閉眼沉思,最終提起玉笛,放在嘴邊。
    笛聲響起,一支古曲如流水般滑落,逐漸變為滔天巨浪、自四麵八方傾瀉而下。
    琵琶聲停,笛聲愈發宏大壯烈,汪洋之中雷雲翻滾,音波所至,萬物皆傷。
    落玉懷抱琵琶,倚欄而望,似乎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場景。
    紅毯化作水流,隨著笛聲上下起伏,包裹住受傷之人,樂聲在紅毯之中震蕩,雷光教眾幾乎連反抗也沒有,便瞬間被卷入了音波的巨浪之中。
    曲調激揚,音波漸漸變成激流,生出無盡的漩渦,將一眾黑袍塞外來客席卷其中,拉入絕望的深淵。
    他們在深淵之中掙紮狂吼,然而那狂吼又在悠揚的笛聲之中消於無形。
    兵刃盡數被卷成廢鐵,整個天地都為之震顫。
    
    眾人驚歎之間,笛聲卻戛然而止。
    秦真放下玉笛,紅毯落地,客棧之中一片狼藉,唯有正中央躺著那九個雷光教眾。應該都已經經脈盡斷、多處骨頭斷裂,但卻仍未身死,而是氣息奄奄、不住地吐血。
    無端在上空與龍煊纏鬥不止,眼看下頭塵埃落定,自己這裏也漸露敗勢,雖然目光中的興奮之情難以掩飾,卻伸手灑落一堆粉末。
    龍煊暗道不好,大吼一聲:“閉氣!”
    無端找到空子,趁龍煊分神,奪路而逃。
    龍煊落在地上,一把將秦真護在懷裏,打了個滾,落在櫃台後麵。
    粉塵閃耀著金光,如同碎金般紛紛飄落。
    九名雷光教人動彈不得、掙紮不開,根本來不及閉氣。隻是吸入一口,瞬間七竅流血而死。
    櫃台後邊,抱著算盤的管家涕淚漣漣。
    秦真定下心來,反手抱住龍煊,在他懷裏蹭了兩下。
    龍煊捏了一把他的臉,笑道:“少爺好本事,小看你了。”
    秦真眼中露出黯淡神色,道:“差點殺人了,不覺得自己厲害。最後還是害死了他們,無論如何,總有些難受。”
    龍煊知道他生性仁慈,但這次,卻不安慰他,而是說:“老虎吃羚羊,可從未在磨爪時寫檄文,吃完連嘴都不擦,更不會貓哭耗子。”食指,在秦真太陽穴上戳了幾下,一路滑到他領口。
    秦真歎了口氣:“人與畜生不同,你有種別穿衣服。”
    龍煊失笑:“假仁假義,人連畜生都做不好。”
    
    粉塵落盡,眾人最終撿回了半條命。
    兩人從櫃台後走了出來,秦真向上望了一眼,落玉卻早已離開。
    
    燕長老發絲淩亂,卻異常精神、不露疲態,朝兩人走了過來,重重抱了一拳:“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兩位見諒。”
    秦真搖頭:“你是長輩。”
    任掌門調息完,身旁的青年弟子朝他說:“方才樓上那女子……應當就是那人。”
    任掌門似乎忽然蒼老了許多,隻點了點頭,長歎一聲。
    玄清師太目光之中略有所思,喃喃了一句:“靈塵。”
    
    任掌門起身,向秦真與龍煊行了個答謝禮:“方才多虧兩位,否則,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秦真見他身體微微顫動,連忙將他扶在長椅上坐下,道:“都是為了保命,掌門無須行此大禮。”
    任清風眼神帶著讚許,朝他們點了點頭,道:“江湖,是個是非無常之地。”
    玄清師太忽然開口,問:“兩位少俠武功卓絕,敢問師出何門?”
    眾人這才想起兩人方才使的功夫,俱是十分罕見,但異常精妙高深。心中不禁千回百轉,危機一過,猜疑複起。  
    “無門無派。”
    “難不成無師自通?”任清風身旁的青年咋舌。
    秦真想起方才爭鬥之中,那人幫自己擋了兩招,對他輕聲道了句謝,才說:“若非生死關頭,在下也不會想起用笛聲來……殺敵。平日隻是修身養性,都是師父教的,的確不知是何門何派。”
    龍煊不愛與人說門麵話,隻是立在秦真身後,回想方才少爺殺敵的英姿,神思飛揚,十分暢激昂。
    玄清卻忽然說到:“那位少俠的劍,可否借貧尼一看?”
    龍煊神遊四海,半晌沒反應過來,秦真咬牙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那兒貨才忙不迭抽出軟劍,胡亂一把拋給玄清。
    玄清拿起軟劍仔細端詳,之間撫過劍身,吸了口氣:“溟水劍?你們是蓬萊仙島的人?”
    “啥島?”龍煊一驚,自己的腰帶可是少爺給的壽禮,原以為一兩銀子,他還為此鬱悶了好半天:“很值錢麼?”
    燕長老濃眉倒豎:“蓬萊閣的溟水劍,江湖上傳說中的神兵!”
    龍煊小心翼翼地接過寶貝,頓時感覺腰纏萬貫,十分大爺:“蓬萊咱沒去過,少爺,下次去逛逛,將你師父揪出來。那老不正經的,上次還坑我呢。找他算賬,哼哼。”
    秦真失笑:“這人就這粗野模樣,見笑了。”
    任清風哈哈大笑起來:“從來隻聽過蓬萊仙樂的傳說,整個江湖卻幾乎無人有幸得見。你吹笛的功夫,想必便是出自蓬萊一脈。那位少俠,內力渾厚、劍招霸道卻十分正氣,更是難得的武學奇才。”
    龍煊腦袋湊過來,在秦真耳邊笑道:“兩位簡直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
    “走你!”
    秦真再受不了這丟人現眼的流氓,狠狠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生死較量過後,人人都疲憊不堪,各自回房。
    官差過來巡視一番,似乎不管江湖事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沒說什麼便走了。
    傍晚,龍煊大口大口地刨著飯,望著秦真癡癡地笑。
    秦真伸手,將他嘴角的飯粒兒抹去,瞥見櫃台裏那掌櫃的懷抱算盤,還在哭。便往龍煊懷裏一摸,後者一臉欲拒還迎的滑稽模樣,他笑了笑,轉身遞給掌櫃的幾張銀票,懶得說什麼。
  
    “少爺你又亂花錢!”
    龍煊痛心疾首地在澡桶裏給秦真擦背,秦真扭了兩下,躲過手巾用力一拍他腦袋,讓他轉了個身,給龍煊搓起背來。
    龍煊得了便宜還賣乖,哼哼著:“討好我也沒用,雖說是朝廷的錢,嗯……舒服,可也不是這個花法兒麼。”
    秦真道:“買個安心。”
    龍煊點點頭:“將心去出來我給你安安唄,不花錢的,就要個抱抱。”
    秦真啃了他脖頸一口:“別給我來釋家那套,沒用。”
    龍煊搖頭,調轉了話題,道:“今天那毒,是南疆的苗蠱。”
    秦真不明所以:“奇怪麼?”
    龍煊一拍他腦袋,又怕下手重了,心疼地揉了揉:“南疆北狄,分開不奇怪,但連在一起,總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上去點兒,對對對就是那裏!那人的武功也怪。”
    秦真道:“落玉就是靈塵,現卻成了流樂閣閣主,閣中有人被殺……也去登封武林大會麼?怪不得今早不下樓去。”
    龍煊閉目:“偷了峨眉伏羲玨的,先是落玉,再是……太玄門?”
    秦真擦得認真,忽然一個鐵砂掌拍了下去:“或許,反正都不是親眼所見。還是找小道士要緊,怎的,想去武林大會看熱鬧?”
    龍煊咬著牙搖頭:“不不,你去哪我就去哪,都一樣的。”
    “今日怎不用你的打狗棒了?”
    “好的留給少爺,嘴個麼。”
    “嘴……去你的!”
    
    
    打情罵俏正歡,門卻被敲響了,篤篤篤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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