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極樂盛世 第15章 邊塞如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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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關門!回家——”
將軍氣壯山河一聲吼,城門卻沒關,將軍的架勢還是那個架勢,寒風卷起碎雪一吹,不禁打了個氣壯山河的噴嚏:“啊、啊啊——嚏!”
秦真那兩人已走遠了,將軍猥瑣地用衣袖蹭蹭鼻子,嚷嚷道:“喂喂喂!說你呢杵那兒幹啥,關門。”
原來開城門的是個穿玄色薄甲的侍衛,長靴、束腰,腰間懸著柄銀亮的雁翎刀。這人雖身長近九尺、長得精壯,卻麵無表情、斂聲屏氣,不仔細看,竟是很難注意到他。
玄甲侍衛望著大雪上的兩行腳印,有些出神,聞言隻是對著空中輕擊兩掌,厚重的城門便吱呀一聲闔了起來。他腳尖一發力,粗大的門閂,隨即如紙片般落入扣中。
將軍鬼鬼祟祟地跑到他身後,張開雙手,忽然一跳。侍衛一個閃身,將軍便臉朝下,摔得舒爽,驚起一陣碎瓊亂玉。
侍衛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躬身,伸出一隻手。
“滾!不要你扶,一塊石頭。”
將軍亂手亂腳爬起來,衣帽歪斜也懶得整理,氣呼呼走回府,口中不住地數落著:“以後管你叫石頭,對,就叫石頭!”
“是,王爺。”
“……”
秦真站在王府對麵,遠遠看著龍煊手裏提留著兩個烤地瓜,一臉傻笑捧了過來。一塊遞給他,一手捏著耳朵。
兩人剝了地瓜皮,吹著氣,一塊塊撕著吃。
龍煊得了個紫瓤的,便將地瓜掰成兩半,掏了瓤捏在手裏喂秦真。秦真笑著張嘴接過,末了,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指尖,如冰雪般微涼。
龍煊的老臉紅了起來,兩人對著傻笑。
將軍遠遠看見這情景,氣得跳腳,一種嫁了兒子的心情油然而生。可越氣越不知為何生氣,索性買了一袋烤地瓜,牽著侍衛一路飛跑到秦真跟前。
秦真瞥了他一眼,說起風涼話:“二爺胃口不錯哦。”
趙昶咬牙瞪了眼龍煊,掰開一個地瓜,便塞進侍衛嘴裏。那侍衛不知是呆愣還是怎的,想也不想便嚼吧兩下,咽了下去。
趙昶得意地笑,將另一半塞進侍衛手裏,就著侍衛的手自己吃起來。
卻不想剛咬了一口:“呸呸呸!怎的這般燙?石頭,你怎麼吞的?”
石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將餘下的地瓜嚼吧嚼吧也吃了,咽了一下。
龍煊吃完地瓜,兩手在衣擺上拍拍,笑:“……這是得有多幼稚啊,小孩兒似的,嘖嘖。”
秦真笑:“老戰,飯碗丟了麼,怎的混到這份上來了。”
戰長歌麵無表情,看了趙昶一眼,又望向秦真,道:“熾羽衛,遣散了。”
秦真點點頭,笑著看向趙昶,道:“咱這是要在王府門口打麻將麼?牌桌呢。”
趙昶哼哼兩聲,帶著幾人進了王府,戰長歌走在最後,目光複雜地看著前邊三人。
王府正廳,一室暖洋洋的。
趙昶手捧一杯馬奶酒,道:“於是你們就一個跑一個追,跑了幾千裏地?”
龍煊笑道:“少爺這年紀,就是好動。”
秦真回看他:“是哦,你再不跑也就跑不動了。”
龍煊雙手捏著耳朵:“你追我便跑,你跑不動我便回頭找你,這樣不好麼。”
秦真笑了,不再與他爭。
趙昶夾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瞧瞧,下了結論:“有貓膩兒。”
秦真舒了口氣:“得了得了,我兩恩愛是我兩的事。倒是你,老皇帝一駕崩,便跑來這裏賞雪,挺有閑情逸致的麼。”
“嗨!你就可著勁兒嘲弄吧,我這輩子也沒別的盼頭了,就跟這兒杵著。最多,也就盼著北狄消停個四五十年,別打仗就好。”趙昶一拍腦袋,翹起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
“啊——遭了王爺小心!”
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龍煊最先反應過來,腰帶一抽,軟件寒光閃現。
隻聽砰砰砰三聲,三支飛刀應聲落地。
“啊!王爺恕罪!”
龍煊收好軟劍,跟秦真兩人將凳子搬到一旁,喝著小酒吃著葡萄幹,眼巴巴看熱鬧。
趙昶聽見聲音,瞬間蹦到牆角,抱著腦袋。這時叉著腰走回來,踹了跪在地上的侍衛一腳,罵道:“金元寶——你要謀殺王爺不成!成天跟王爺一樣一樣地,養你白癡白喝的麼!”
元寶擦汗:“王爺息怒,我、我真就是輕輕一碰,誰知道那釵這樣好使……”
“你你你——”趙昶看看秦真家的體貼侍衛,再回頭看看自家這群,剛丟了飯碗的喪家犬。腦袋耷拉起來,認命地擺擺手手:“算了算了,跟門口蹲著,見人來了別稟報,‘汪汪’叫兩聲。會叫麼?”
元寶咬牙,恨恨地點頭,就當王爺腦子不好使,遷就他算了。末了,眼角餘光瞟了眼秦真,似乎是欲語還休。
秦真回過神來:“你叫元寶,還姓金?”
元寶紅著臉點點頭,道:“大人還記得小的?”
秦真道:“名字挺喜慶的,有話與我說?”
元寶摸摸後腦勺,四處打量了一陣,細聲細氣地問:“就是上次那個,那個小孩兒,到底是我們頭什麼人?”
秦真聳聳肩:“問你們頭兒去,我怎麼知道。”
“長得倒是清秀,也不想頭兒的種,該不會是……唉,王爺,王爺你去哪兒?”
趙昶腳下踩著風火輪,一溜煙跑沒了。
龍煊笑:“那玄甲侍衛,便是小神棍他哥?”
秦真點頭:“半點兒不像麼。”
龍煊道:“你跟你娘像?”
秦真愣了愣,道:“倒是很久未給家裏寫信了,咱回房吧,弄點筆墨來。”
秦真與龍煊的房,被安排在趙昶屋邊上。也不知趙昶安的是什麼心,兩個屋之間的牆壁特別薄,因此不免聽得見旁邊的聲音。
“你生兒子了?給誰生的?不不不,呸!不是,是誰給你生的?”
“……”
“哦,你行啊,背著我……好像不對,反正你就是不對!”
“……”
“能說句話不,石頭?老戰?臉黑了也是黑石頭。”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弟弟。”
“你管不住你小弟弟唄。”
“我弟弟,我娘生的。”
這廂,龍煊笑得肚子疼,耳朵貼在牆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
秦真寫寫停停,最後不過一頁紙,疊在信封中,薄薄一片,跟羽毛似的。他起身來,想去隔壁,問趙昶讓人送信。
龍煊見著後,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攔住他:“少爺,我來。”
說罷接過信封,打了個響指,隻聽一聲鳥鳴,一隻小火鳥撲扇著翅膀飛進屋,雄姿如鷹……般地撞在牆上,啪嗒落上床,彈了彈翅膀。
秦真拎著鳥的翅膀,將他提起來,擔憂地望向龍煊:“?”
龍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失誤、失誤,”隨即提起火鳥一陣亂搖:“別給爹丟人啊,起來起來,乖乖兒地給家裏送信。去!”
火鳥銜著信封,撲騰兩下飛走了。
虛空之中,留下一道微明的火焰。
秦真問:“什麼時候長本事,精通了一門鳥語。”
龍煊道:“不知怎的,近來漸漸開了靈識,簡單的事倒是能辦一些。”
秦真雙手擺在耳邊,張開扇了兩下:“變個豬來瞅瞅麼,要跟你長一個模樣的。”
龍煊雙手以捏鼻子,哼哧哼哧叫起來,蹲下身在椅子邊上圍著秦真轉悠。
見秦真笑了,便停下來,眼中帶笑,認真地望向他:“少爺,要吃烤山豬麼,外焦裏嫩,味道鮮美。”
秦真也不客氣,一推龍煊,兩人相互摟著,便滾到床上。
那木床嘎吱嘎吱響了一陣,終於平靜下來。
一室靜默,雪天,午後陽光,將時間融化成一潭糖水,甜膩,閃著晶瑩的光點。
兩人蓋著棉被純聊天,床上,一陣河蟹爬過。
紅紅的蟹殼,白白的肚皮。
龍煊好奇:“哥們兒,咋被人煮了nia?”
秦真道:“有貓餅唄。”
寬大的木床,發出一陣瘋狂的凍呲打呲。
(此處純屬戲言,詳情……主要是我不知道這地方啥尺度的。完整版http://anemptyglass917.blog.shinobi.jp/#8)
隔壁,趙昶黑著臉,將耳朵從牆上扯了下來。望了一眼戰長歌,又看了一眼牆壁,心中一股無名火升了起來,也不知到底為何,跺著腳就要去青樓。
走到門邊,卻被戰長歌攔了下來:“王爺。”
趙昶罵道:“你還是不是男人!聾了麼!”
戰長歌遲疑了一下,讓開了:“質量……堪憂。”
“……”我勒個去,老戰聽一次牆角,居然會開玩笑了!趙昶收回腳,對著桌椅一陣亂踹,疼得眼淚都快彪了出來。
一屁股坐在床上,戰長歌歎了口氣,單膝跪下,躬身給他揉腿。
趙昶沉思了一陣,忽然抬起頭,嚴肅地問:“老戰,你……該不會喜歡我吧?”說罷雙手抱胸,懷疑地打量起他。
戰長歌身經百戰,置之不理。
趙昶自己搖搖頭,覺得腦袋裏麵的弦都被崩斷了:“不可能不可能,倆大老爺們兒,我又不想秦真這麼……秦真也不軟啊,為啥呢。”
繼而用腳踹了戰長歌一下:“你為這到底是為啥呢?”
“情之所至。”
趙昶點點頭,道:“唉算了算了,管他的,嘿嘿。”
“啪——”
秦真的房門被趙昶一腳踹開,隻見房內兩人相擁而眠,龍煊眯起眼打量他,順便一把將秦真埋進被子裏。
“你謀害親夫,你……”
“夫君別鬧。”
“厄,王……王爺,你閑得蛋疼麼。”
趙昶壞壞一笑,道:“老戰笨手笨腳,將我的床弄濕了。借地兒躺下唄。”說完便不由分說,威猛地往兩人中間一跳,瞬間臥倒。
秦真被碰到腰,疼得一個激靈。
與他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拿起枕頭,一個捂住趙昶腦袋,一人使勁抽打。
“啊啊啊啊啊——你們兩個兔兒爺!咳咳,謀害王爺,你們!”
“讓你不消停!”
“咳咳,本王錯了!小的錯了,啊——誰他媽踹到本王的金蛋了!”
腦袋變成鳥窩的趙昶,撇著嘴,抱著兩個枕頭,坐在大床中間。左右躺著兩個好看的裸男,可就是什麼欲望也興不起來。
嘴裏喃喃著:“都有對象了,都有對象了!”
秦真笑道:“王爺英俊多金,不過眼光高了些罷了。”
趙昶搖頭:“姻緣運咋就這麼差?”
龍煊道:“出門左轉,讓買地瓜的給你算一卦去。”
趙昶道:“你們就笑吧笑吧,倆男人在一起,也不害臊。”
龍煊與秦真異口同聲:“我是女的。”
趙昶抓抓頭發,看來這裏,確實沒有他容身的地兒了。
“烤地瓜的,真會算命?”
秦真道:“算得神準,你還是將他請進府來供著好。”
趙昶道:“那人看著,總覺得怪異。”
龍煊:“能不怪異麼,那就是那什麼老戰的……”
趙昶一拊掌:“原來就是他!”
說罷風風火火地奔了出去,留下屋裏兩個人笑成一團。
“戰長歌說不準是真喜歡他。”
“可是他不配啊。”
“我配得上你麼,少爺。”
“恩,還成吧,洗衣燒飯差強人意。”
“那是,我可是你的……賢、內、柱……”
“……日你。”
“來啊!再戰個三百回合!”
王爺一腳踹開自家大門,賣紅薯的果然就在對麵搓手。
王爺來勢洶洶,停在賣紅薯的麵前打著圈兒看他,臉皮挺白嫩,不過胡子又猥瑣了些,身子骨倒是纖細,與老戰不像。
“喂,你多少錢一斤?”
“啥?我是碎金門的。”
“啊呸——本王不是來問這個的,你給我算算桃花運。”
王丙子細細端詳了王爺的龍爪,語重心長地歎道:“你命犯孤煞星,嘖嘖,難辦、難辦。”
“!!!”王爺掐著王丙子的脖子,一個勁地猛搖:“改命!老子要改命!”
“咳咳,你別、別激動啊。我說,你命理就一朵桃花,早撞上了,要不好好想想?”
“你跟老戰啥關係?”
“啥?
“老戰。”
“哦,終於問了,王爺,你要給俺做主呐!”
一盆子辛酸淚傾出,王爺點點頭,心中憤恨與惻隱之心大慟。
老戰,你這個狠心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