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這可不在計劃之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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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曦射進窗欞時,克雷格睜開了眼睛。果然,本笑盈盈地站在床前:“你今天看上去好多了,阿裏克斯。”
“本,你也好多了。”是啊,在幽暗、密閉的潛艇裏呆上幾天,誰都會蓬頭垢麵、憔悴不堪的。
本在克雷格身後墊上厚厚的枕頭,讓他舒服地靠著,並幫他整理好手上的輸液管。
“謝謝你!本,老是要你照顧我。”克雷格微笑說。
“這沒什麼,”本也報以微笑,“不過其實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因為要照顧你,我這次不用出海了。”本很開心。
“那他們呢?又要走嗎?”
“你是說艇長他們,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了。”
“什麼?三天了?”克雷格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昏睡了這麼久。
“是啊!知道嗎?你昏睡了三天了,他們說是你頭上的傷口嚴重感染了。你不知道,前兩天你有多嚇人,一直高燒不退,神誌不清,還老說胡話。”
“我說什麼了嗎?”
“嗯!說了很多。一會兒德語,一會兒英語,聽不太清楚。我就聽清楚一個詞:卡爾森。因為她出現的頻率太高了,你老叫她,她是誰?你女朋友嗎?一定很漂亮吧?”本邊頑皮地笑著,邊向門口走去。“你一定餓了,我去給你拿杯牛奶。”
克雷格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如果是本一直陪著他,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事,本不懂英語,對自己又頗有好感。要是換一個人,也許自己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性命不重要,但任務就不能完成了。
一會兒,本拿著杯牛奶回來。“阿裏克斯,你先把這喝了,一會兒,醫生會來看你的。”看著克雷格喝了牛奶,本接著說,“是從倫敦德裏請來的醫生,他們還派人從都柏林送來了藥,不然,你根本好不了。知道嗎?你現在可是重要人物,上麵命令,一定要救活你。如果還不行的話,我看說不定會把你用飛機送回德國去,不過你現在醒了,我看你很快就會恢複的。”
醫生每天都來看望他的病情,克雷格在本的細心照料下慢慢好起來。而事實上,本除了要照顧阿裏克斯以外,還有一個職責就是監視、看管他。在上麵完全查清阿裏克斯的一切之前,阿裏克斯是他的犯人。但本可不這麼想,他不僅同情阿裏克斯的遭遇,還很喜歡阿裏克斯。他覺得阿裏克斯有教養、和藹、謙遜,要不是他,他們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艇長不也很喜歡他、讚賞他嗎?那他一定是個好人。本已經完全把阿裏克斯當成自己人了。為了讓阿裏克斯開心,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總是找話題同阿裏克斯聊天。隻要阿裏克斯不煩,他就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這讓克雷格了解了許多德國國內和德國軍隊的事。本說的時候,阿裏克斯有時點頭,報以微笑,但更多是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經常長時間地看著窗外。這讓本有些擔心,阿裏克斯這樣的精神狀態可是不利於他恢複健康啊。
這天,醫生又來看望阿裏克斯的病情了。檢查結束後,本陪著醫生來到基地指揮官齊勒少校的辦公室,他們每天都必須就阿裏克斯的情況向少校做彙報。
“你看,醫生,病人什麼時候可以恢複健康?他不能在這裏呆太長時間。”齊勒少校問醫生。
“你知道,長官,病人原來的情況很糟,現在他正在慢慢恢複,但這需要時間,不能急。”
“本,今天斯坦貝克先生怎麼樣?”少校轉向本。
“報告長官,斯坦貝克先生還是那樣憂鬱,情緒低落,我想這會不會影響他恢複健康呢?”
“當然,”醫生馬上接口,“這樣的情緒對他是非常有害的。”他並不知道病人的遭遇,但病人的情緒他也感覺到了。“如果他的情緒能有所好轉,情況就會大不一樣了。也許你可以陪他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對他會大有好處的。”
“是的,我想也是。”本看著少校,這正是他想說的。阿裏克斯已經在屋子裏呆了一星期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未來前途的迷茫再加上被無故監禁的壓抑,能高興才怪呢?
阿裏克斯的事,羅傑上尉都對齊勒少校說過,心底裏齊勒少校也不認為阿裏克斯會有什麼問題,對他來說重要的是:阿裏克斯的身體快些好起來,上麵似乎很需要阿裏克斯快速恢複健康。所以,他決定了:“好吧!本,就按你的想法做吧,但要保證斯坦貝克先生的安全。”
當天下午,克雷格午睡醒來,本一邊拉開窗簾,一邊對克雷格說:“阿裏克斯,你覺得怎樣,不如我們到外麵走走,外麵天氣可好了。”
克雷格疑惑地看著本,這正是這些天使他愁眉不展的原因。這裏是愛爾蘭,愛爾蘭是中立國,而愛爾蘭共和軍卻是支持德國的,而且愛爾蘭共和軍在都柏林的勢力過於強大。所以在愛爾蘭的北端,多尼戈爾的懸崖峭壁下才會建有德國潛艇的補給基地。這一定是根據愛爾蘭共和軍那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荒謬理論而做出的荒唐決定。這樣一來,德國潛艇就可以縮短約一千海裏的回程航行距離,他們就可以把航程向北向西延伸一千海裏。這就有效地封閉了冰島到英國的通道。英國人的最後一條海上通道不久就會被迫關閉,那樣英國就可能完了。必須把這情報送出去,哪怕隻是給倫敦提個醒。如果有了德國潛艇呆在愛爾蘭的證據,英國人就有充分的理由向都柏林發出最後通牒,把德國人趕出去,以確保愛爾蘭的中立。但是怎樣把消息送出去呢?克雷格始終想不出辦法。雖然本對他很好,細心照料他,但事實上他是本看管的犯人,他是沒有行動自由的,他甚至不能走出這間病房。他又不能冒被懷疑的危險去做這件事,找到卡爾森才是最重要的。況且他現在的身體也讓他沒有信心去做任何事。現在本提出要陪他出去散步,不管這建議背後有什麼,總是給了他希望。
他們都換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克雷格穿了件白色的棉布襯衣,覺得精神煥然一新。他走出房門,午後的陽光照在臉上,特別耀眼,他不得不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好讓那陣暈眩過去。他昂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這感覺正好。在床上躺了這幾天,他覺得背都彎了。
他們先在基地內走走,克雷格看似心不在焉,實則仔細地觀察著:基地很小,主要的建築是一個飛機庫。飛機庫的屋頂建造的很巧妙,是斷開的,這樣,從空中看下來,好像是漁民的小屋。飛機庫的盡頭在海裏,高而平展的波紋狀牆壁被塗成深灰色,緊靠牆有一些灌木和樹。克雷格看出這些樹在漲潮時是會被淹沒的,所以必定是偽裝。那就是潛艇的船塢了。在飛機庫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屋,工人們進進出出,手裏都拿著各種工具,那一定是工具房。克雷格的病房、士兵的營房以及少校的辦公室都在一起,在飛機庫的另一邊。中間有一塊空地,應該可以停四五輛大卡車,油是晚上運來的,每天晚上克雷格都能聽見卡車進出的聲音。
警衛查看了本的證件,並沒有看克雷格的,就放他們出去了,他們沿著海岸邊、懸崖上的小路慢慢地走著,海浪拍打著峭壁,濺起層層白沫,溫暖的陽光照在克雷格的身上,好舒服啊!海風吹動著克雷格金色的短發,吹得他身上的襯衣鼓了起來,吹得他眯起了眼睛,吹走了他的一臉病容。
本看到克雷格臉上舒展的笑容,很高興:“我想,你會樂意出來走走的,阿裏克斯。”
“是啊!謝謝你,本。沒想到,兜了一圈,我還在英國。”克雷格感慨道。
“不過,你就要去德國了。我聽齊勒少校說,等你的身體好一點,就會送你回去的。”
那這幾天,我就要想辦法把消息送出去。
“你以前來過這兒麻?”本又開口了。
“沒有,小時候,我去過都柏林。那時剛到英國,我父親在那兒有個朋友,現在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你在英國還有熟人嗎?”
本看到克雷格回頭看他,怕他誤會了,忙說:“我是想,如果你在英國還有朋友,也許你可以給他留個口信,說你還活著,還可以問一下你父母的情況。”
克雷格看著本清澈無暇的眼神,相信這不是圈套,但他還是決定謹慎一些好。於是他搖頭,歎了口氣,道:“謝謝!本,以前的朋友現在都是敵人了。我父母即使活著,也給關起來了,我們彼此不聯係也許更好。希望就像羅傑上尉說的,等戰爭結束了,一切都會好的。”
這時,克雷格看到海上一支有護航的船隊正向海岸駛來,有商船、驅逐艦、掃雷艇,他數了數,共有8艘。不知道,這支船隊在離開北美的時候共有多少艘船。克雷格心想。他仔細的觀察周圍,看有沒有電話亭,或是什麼別的,但周圍除了懸崖、高地、樹林,什麼也沒有。他們走了很遠,雖然本看到克雷格興致那麼高,不願意掃他興,但想到克雷格的身體,還是勸他回基地。剛才,克雷格隻顧往前走,並不覺得累,現在,他還真的有些累了,太陽下山後,氣溫降得很快,雖然天還很亮。